正站在房梁上的蘇傾腳下一滑,差點就要摔下去,好不容易穩住了,卻看見了門外的那一抹黑色的身影。見着他依舊跟七年前沒有太多的差別,只是眉眼間更加堅毅了一些,也從少年長大稱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了。想起過去的種種,蘇傾依舊覺得,那是一個夢一樣,只是她現在醒了過來,永遠的都會陪在小破孩的身邊。
對上了他的目光,蘇傾有些不自在,卻還是自覺地抱着小太子跳了下去,又進了那個包圍圈中。只站在你的面前就覺得他有一種君臨天下的風姿的人,這十八年來也就是眼前的鳳陌讓她會有這種感覺了。
“你…怎麽會找得到這裏?”蘇傾死死地扣住秦睿的手臂,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會沖上去,可對方的臉上依舊挂着如常的笑容,跟以前簡直是一模一樣。越是這樣,蘇傾的心裏就越是不安。
“将閑雜人等都清理了,本王要跟傾兒敘敘舊。”鳳陌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低頭領命就開始了清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了。看着突然闖進來的人,林夏柔垂在腰間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到最後終于是忍不住了,“都給本小姐退下!鳳王爺,記着,你欠了我一次!”帶着不甘離去,明明策劃已久,卻還是敵不過一個這樣的人物出現。
鳳陌揮了揮手,裏面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他們三人。被點了睡穴的林夏岚也在混亂之中,被芷兒帶了出去,看那方向應該是去往林夏岚的院子的方向。蘇傾小心翼翼地把秦睿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幫他把額前淩亂的碎發撥到了一旁去。
一直站在一邊的鳳陌此時也走了過來,看了秦睿一眼之後,“這便是你一直不肯回昌元,不肯回到我身邊的理由麽?”聲音明明很輕,卻有着十足的壓迫感在其中。蘇傾将秦睿的身子扶好了之後,才轉身看着他,“是我自己不願意回去,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這話似乎把鳳陌逗樂了一般,“傾兒,你還是這樣,明明是想要他,卻還是把跟他的關系撇的幹幹淨淨。你以為,你這樣就能夠保護到了他麽?”像以前一樣,習慣性的摸着她的頭頂,明明以前十分喜歡的動作,此時蘇傾卻厭惡了起來。将自己的頭從他的手底下躲開,像是在自我保護一樣,閃到了秦睿躺着的軟榻旁邊。
“我想不想保護他是我自己的意願,與你無關。”蘇傾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會跟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曾經的她是多麽的相信他,全權信任他的啊。鳳陌自己似乎也愣了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麽之後,“傾兒,你還在想着七年前有人追殺你而我不去救你的事麽?”一步步地靠近着她,卻發現她在慢慢地後退。
鳳陌臉上挂着無奈的笑容,“傾兒,不是說好了的麽?你不會怕我的麽…以前是誰信誓旦旦的說,這輩子你就只有我這一個朋友的。”往事回憶起來,總會讓人心酸的。蘇傾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慌亂,看着依舊在昏迷的秦睿,才想起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我還有事要做,如果你執意要攔着我的話,我就…”蘇傾緊咬着自己的下唇,後面的話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嗯,我不會攔你的。就像那時候你自己執意要離開我的包圍圈一樣,不過,傾兒不會介意我派人保護你的吧。我不希望七年前的事情再次發生。”
蘇傾不說話,将秦睿扶起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沒敢去看鳳陌一眼,慢慢地往小太子的院子裏走去。即使知道這一路上都有一道視線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蘇傾也沒敢表示出半點的不适,只當做什麽都沒感覺到一樣。
回到了小太子的院子裏之後,蘇傾才如釋重負,小察子從她身上接過了秦睿小太子,蘇傾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跟進了內室中,“小察子,你現在就去皇宮裏找皇上,就說是…我說的,丞相府三小姐想要謀害太子,讓皇上連夜派人控制住丞相府,只準進不準出。另外,再找幾個武功高的人守在丞相府的那兩位侍妾院子外,記得不要驚動他們。”
“是是是,奴才記住了,軍師還有什麽要吩咐奴才去做的麽?”小察子一一應下,末了還不忘添上這麽一句。蘇傾松了松自己的筋骨,“沒事了,別讓人靠近這個院子,特別是另外兩位侍妾。”小察子應下之後就退下了。
蘇傾又摸上了秦睿的脈象,發現已經開始有了紊亂的跡象。蘇傾的神色間有些疲倦,揉了揉自己的臉,再看看小太子臉上還挂着淡淡的笑容,說不定現在正做着什麽好夢呢。蘇傾深吸了一口氣,在內室中的一幅畫後找出了暗格,将那裏面唯一的一瓶藥拿了出來。
“明明是給我自己救命的藥,沒想到最後還是要用在你的身上,果然是我欠你的。”蘇傾見着他那抹笑容,眼前一片暈眩,無奈之下只能把那瓶藥揣在了懷中,拿出了自己的藥一連吃了兩顆。
坐在了秦睿的旁邊,“這藥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現在卻為了不讓你變成那副模樣給了你吃,最好啊,你要昏睡幾天幾夜。等你醒來之後也就看不到我的那副醜态了,久而久之啊,也就能忘了我,好好地當你的皇帝了。”咳嗽了幾聲,明明此刻身體十分的虛弱,握着藥瓶的手卻是異常的堅定。
将藥倒了出來,想都沒想就直接喂進了他的嘴裏,藥物入口即化就是好啊,都不用喝水。敵不過困意的蘇傾最終也倒在了秦睿的身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蘇傾便被小察子給吵醒了,說是皇帝親自到了。在洗漱的時候,蘇傾聽着小察子的彙報,林夏柔被押進了大牢,丞相也因此被牽連在內,撤掉了他的丞相一職。
“別去吵小太子,讓他好好地睡一覺吧,其餘的事情我幫他處理就是。”蘇傾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沉沉睡着的秦睿,将手中的帕子扔在了一邊,而小察子卻十分的擔憂的看着她,“蘇軍師,您的身子沒事吧,要不要奴才去太醫院請個太醫幫您瞧瞧?”
蘇傾挑了挑眉,“小察子,皇上還在等着呢,還不快帶路?”
進了書房,便看見了書案上的一撂奏折堆放在那,皇上正在翻閱着。蘇傾扯了扯嘴角,心裏不由得有些發虛,小太子為了陪自己居然連政事都不管了,他究竟還想不想要當那個皇帝的了?
“蘇傾,你來了啊。丞相府這一事,你們做的不怎麽好,沒能将他們連根拔起。哦對了,睿兒怎麽樣了?”蘇傾剛一坐下,就迎來了好幾個問題,接過了侍女遞來的茶,“是我沒有考慮周到,不過,在酒中放置藥物導致太子殿下一連昏睡三日,這個罪名能讓丞相府受到多大的罪呢?”由于昨晚沒有休息好,臉色自然不是很好,連聲音也懶了起來。
皇上将手中的朱筆放下,“流放。”蘇傾以袖掩面輕咳了幾聲,臉色也更加蒼白了幾分,“那麽接着,便是那是有異心的皇子了麽?皇上此舉若是傳出去的話,天下人說不定都要來指責你呢,居然為了自己的太子殿下而不顧自己的其他兒子。”聲音中帶着些調侃,手上還把玩着茶盞。
不過這話對于皇上來說好像沒有多大的作用,“那有何懼?誰讓他們不服朕立的太子呢,有異心者,蘇傾,你說,該不該殺?”蘇傾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嗯,是該殺。”由着異心蘇傾不由想起了自己被追殺的時候,不由得對那些皇子有些同情。明明都沒有做什麽,只是存了異心,就招來了殺身之禍…而她,當時好歹還讓他們損失了一座重要的城池呢。
輕笑了幾聲,“那麽我幫他安定了內亂之後,我是不是就可以離開了?”終究還是逃不過這個問題的,早說晚說都是要說的。蘇傾并不認為自己會有多幸運,真的可以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不過至少自己還有六年的回憶在腦海中,這樣想想,好像她損失也沒多大。
皇上這時真的愣了好一會,“你若是離開了的話,等睿兒問我要蘇傾的時候,我該往哪去再找一個蘇傾給他呢?蘇傾,你這麽做,未免也太自私了些。”聽到了皇上說自己自私的時候,蘇傾覺得十分的贊同,她現在的确十分的自私。
“長痛不如短痛,過些時間他就會忘了的,與其我呆在他身邊讓他看着我一天天的老去,我倒不如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死。皇上,你說,這是不是呢…”蘇傾蒼白着的嘴角勾了一勾,說不出的一種魅惑。
“你,舊傷複發了?難道你沒吃那藥麽?”皇上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她的面前。蘇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當年若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我如今哪有機會坐在這裏啊?我欠你們秦家已經欠的夠多的了,怎麽還會好意思将那顆藥吃下呢?”
這時候皇上都差不多要被她給氣死了,“那藥本來就是給你治療內傷的,你平日裏吃的藥只是讓你鎮住頭痛的,只那粒藥才是給你救命的藥!蘇傾,你…你簡直要把朕給氣死!”
看透了一些東西的蘇傾聳了聳肩,“人固有一死的,昨晚我已經把那藥給小太子吃了,等他醒了過來別告訴他這世上我來過…”
“你,要回昌元?”
作者有話要說: ╮(╯▽╰)╭情節發展,情節發展……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