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久遠的事情都會有一個了斷的時候,鳳煥單獨邀了蘇傾到了蘇府以南二十裏遠的地方,那一處雖然是官道,但平日裏也不會有太多的人經過。蘇傾想要自己單獨前去,但是秦睿不放心她,死乞白賴的要跟着去,蘇傾也想不出什麽話來反駁,便也就應了。
他們倆出府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豆丁和蘇宇兩人,豆丁眨巴着眼睛,“哥哥、姐姐要去哪裏?豆丁可以去麽?”蘇傾捏了捏他的臉,“你好好呆在府上和哥哥玩,等姐姐辦完事情回來之後,就帶你去…玩。”
本來是想說要帶他去看看他的叔叔的,只是她連自己都不知道鳳陌能不能夠活得到那個時候,還是不要給豆丁希望的好。至少,他現在活的已經挺好的了。
解決了兩只小屁孩,兩人便坐上了馬車,照樣還是阿齊駕車。坐在馬車裏的時候,蘇傾有想過無數種可能,她知道鳳陌肯定會去的,這次的消息鳳煥肯定會派人到鳳陌那裏透露消息的。只是她猜不到他們兄弟倆究竟會是以什麽方式來收拾掉這場殘局。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他們兩人才到了和鳳煥約定好的地方。下了馬車之後發現,鳳煥和鳳陌早已經在那裏等着他們了,瞧他們那樣子,應該是已經商量好了的。蘇傾想到這裏,心底不由得一沉,轉頭跟阿齊低聲說着,“你現在回府盯着二小姐,不準她出府半步!”阿齊愣了愣,低頭應是,然後便施展着輕功離開了。
鳳煥朝着他們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兩人過來。蘇傾回頭看了秦睿一眼,見他當做一個沒事人一樣,牽着她的手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我和鳳陌已經商量好了,公平競争,不然的話最後我們只會鬥得兩敗俱傷,被你家太子殿下撿了個便宜就不好了。”鳳煥彎唇一笑,眼睛朝着秦睿的方向瞟了幾眼,秦睿揚了揚眉,“我目前還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不過以後,可就難說了…”
聽着這話蘇傾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随即又回到了整題上,“那麽你們又是怎麽商量好的呢?将我找來,莫非是想做個見證?”鳳陌點了點頭,左手負在了身後,“我們兩人單獨打一場,生死由命,誰勝,誰做皇帝。”
蘇傾的腦門上被冷出了汗,“你倆都老大不小了,怎麽還和小孩子似的,單打獨鬥來決定皇位一事?真的就這麽說好了?”兩人都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各自臉上的表情都帶着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那,既然如此…等我二人退回到了馬車旁邊的時候,你們就開始吧。如何?”秦睿适時的出聲,鳳煥想了一想,同意了,“太子殿下,不要以為我們倆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你真的可以一舉收下昌元。我二人事先便已經想好了,若是有人敢趁機占便宜的話,那麽兩派的兵力一齊出動,怎麽也會将那小人逐出昌元。”
秦睿點了點頭,攬着蘇傾的身子往馬車方向走。他自己還不願摻合到那渾水裏呢,他自己走嘉元的事情就一大堆了,如果再加上一個昌元的話,他還要不要和蘇傾過日子了!
兩人坐在了馬車上,鳳煥和鳳陌兩人便開始各自擺出架勢,就連馬車前的馬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馬蹄子有些不安的磨蹭着地面。下一刻,他們兩人便纏鬥到了一起。一個是一國皇帝,一個是一朝王爺,即使平日裏再忙他們都會抽出時間來練武,似乎就是要等到這一刻一般。
三十招過去了,兩人皆不分上下。蘇傾靠在秦睿的身上,“這兩人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想出了這麽一個法子來定皇位,真是的…”秦睿順勢将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裏,“他們有他們自己的想法,我們作為一個看戲之人,專心點看就是了。”
蘇傾看着那邊還是打的難舍難分的兩人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若是我那妹妹真的趕了過來的話,兩個我都不放過。”秦睿覺得有些詫異,他剛剛明明聽見傾傾讓阿齊回去盯住蘇憐的啊。不過,姐姐都那麽聰明,妹妹自然也不會笨到哪裏去的。
打了大約半個時辰,兩人的身上皆負了傷,一個吐了血,一個有些不适的摸着自己的右臂。蘇傾朝着他們那邊吼了一句,“還有沒有力氣打了啊?還沒有分出勝負呢,繼續啊!”話音一落,兩人的視線就都落在了蘇傾一人身上,蘇傾聳了聳肩,回盯着他們兩人。
過了一小會之後,兩人便又開始了,若說前面只是小打小鬧的話,這回便是殺招了。剛開始的時候就說了生死不論,所以就算是被對方給殺死了也得毫無怨言,手上的權力自動落進對方的手裏去。
鳳陌看見了鳳煥的一個破綻,速度極快的朝着那個方向出掌,鳳煥躲閃不及,在自己生生捱下那一擊的時候,還不忘在鳳陌的身上留下了傷口。鳳煥漸漸地開始處于下風,對于鳳陌每次的殺招,他都躲之不及,不一會,他的身上就留下了極多的傷口。
姍姍來遲的蘇憐看見這副場景,便不管不顧的直接往裏面沖,等蘇傾反應過來,運足了力氣前去将她拉住的時候。兩人都負了點傷,蘇傾為保護蘇憐,直接被他二人的內力逼的吐了一口血,而被她護得好好的蘇憐只是被吓得腿有些軟而已。
見着她那副愣了的樣子,蘇傾忍不住吼了她一句,“知不知道你這麽莽撞的闖上去,你們三個人都會受傷的!你還想不想要你的小命了?”蘇憐縮了縮自己的身子,看着蘇傾嘴角邊的血,也意識到了自己做的不對,原本理直氣壯的樣子,也漸漸地變成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姐姐,你別生氣。你快去姐夫那啊,我沒事的,等會姐夫看着你這副樣子,他将我往死裏揍的話,姐姐記得來救我啊。”
蘇傾被她這話弄的有些哭笑不得,看見已經走過來了的秦睿,便推了推蘇憐,“你姐夫來了,你自己跟他說吧。”蘇憐縮了縮自己的肩膀,“那個,我是來看三哥哥的,等回府了在找我算賬吧。”然後,便跑到了鳳煥的身邊去了。
“三哥哥,你、你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啊?疼不疼?我、我帶你去找大夫。”蘇憐咬着牙将鳳煥扶了起來,想要将他帶走,結果他就是不願意,“我還沒和鳳陌分個高低,等會再走。”
“你都這樣了還要打?你知不知道你再打下去會死的!”蘇憐低吼了一句,鳳煥有些艱難的偏頭看了她一眼,“憐兒若是害怕的話,可以不看的,這是我和鳳陌之間的事情。你,少知道一些也好。”
鳳煥掙開了蘇憐的手,走到了鳳陌的面前去,“再來。”鳳陌就地而坐,衣服不可避免的淩亂了一些,“再打下去的話,你真的沒命了,何苦這麽拼呢?”
聽了這話,鳳煥忍不住笑了起來,“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了,多活在這世上一天也就多受一天的罪。今日做一個了結也是好的。”鳳陌偏頭看了眼站在後面的蘇憐,見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着鳳煥背影的時候,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此時,一直被他們當做空氣的蘇傾又說話了,“比武分不出勝負的話,不如就換成其他的來比了吧,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執着于一件事情上呢,對吧?”鳳煥也坐了下來,将自己臉上的一些血痕給清理了個幹淨,“只有在比武上才是最為公平的,婆婆媽媽的那是女人才會做的事情。鳳陌,莫非你怕我将你打到在地,讓你顏面掃淨麽?”
鳳陌掙紮着站了起來,“傾兒,将憐兒帶上馬車去,別讓她看見。”蘇傾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來,于是跟着照做了。期間蘇憐各種鬧,被鳳煥一吼,忍了好久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由着蘇傾拉着她上了馬車去。
“咳咳,開始吧。”鳳煥的眉頭皺了皺,拼命的将心底的那一點不适強壓了下去。兩人第三輪比武又開始了,這一次,他們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都用上了。最後一擊的時候,鳳陌将自己拳上的力氣洩了,由着鳳煥那重重的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處。“你、贏了。”鳳陌半躺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臉色蒼白的吓人。
而被壓制的夠久了的蘇憐猛的掙開了蘇傾的鉗制,沖出了馬車,飛奔到了鳳煥的身邊,也剛好鳳煥在那一刻昏倒在了地上。蘇憐的語氣中含着哭意,“三哥哥、三哥哥,你怎麽了?你快醒醒啊…三哥哥…”
趕了過來的蘇傾探了一下鳳煥的脈,“放心吧,只是昏過去了。等會馬上就帶着他去蘇府,讓詭醫給他醫治。”蘇憐點着頭直說好,在秦睿的幫助下,将他帶到了馬車上去了。
蘇傾走到了鳳陌的面前去,看着他的額頭上已經冒着冷汗,“你明明是可以不輸的。”鳳陌洩了自己身上的力氣,讓自己躺在了地上,“可他是我弟弟啊…只可惜,在死之前都不能看豆丁一眼了。傾兒,答應我,別告訴他…”
等到了他所想要的點頭之後,鳳陌便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蘇傾使勁的揉了幾下自己的眼睛,才将鳳陌給扶了起來,“我怎麽可能去當壞人呢?要說的話,就你自己當面去跟他們說了,我還有事情去做呢。”
将鳳陌的心脈穩住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詭醫慢慢的摸索着旁邊的桌椅,走出了內室,在小跟班的攙扶下坐在了椅子上,“他已經沒有太大的危險了,他身上的那些傷等天亮之後差人到我那裏去拿藥,每日一換。等到結痂了之後,便五天一換,就不會有疤痕了。”蘇傾松了一口氣,幸好這詭醫有傳說中的那麽強大,不然的話她真的不敢拿鳳陌的性命去做擔保。
他們幾人都已經累了,本來還想去看看蘇憐的,但是在秦睿的極力阻止下,還是回房休息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午時了。
“他們兩個人怎麽樣?”蘇傾一睜開眼便問着這個,秦睿的心裏難免有些不舒服,語氣中帶着些酸味回着,“沒死呢,昌元皇帝那有你妹妹照看着,鳳王爺那豆丁一大清早就過去了,忙裏忙外的跟個小大人似的。”
蘇傾被秦睿的語氣噎了一下,看着他的臉色十分不好的時候,便也學着他以前的樣子,扯了扯他的衣袖,“別生氣,如果他們真的有事的話,我心裏也會過意不去的,你想讓我愧疚一輩子麽?”秦睿也是十分懂得得寸進尺的,握着蘇傾抓他衣袖的那只手,輕而易舉的将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狠狠地親了她好幾口才作罷,然後又開始耍賴了,“我不管,昨晚上就是因為鳳陌那事,搞得你等到後半夜才睡下,那時候也沒了時間和你一起再次洞房。你是不是,該想想怎麽補償我啊?”
被他那眼神看着有些發怵的蘇傾,兩手環在了自己的胸前,“這麽小一人腦子裏天天想着那些事情,這是很不好的。有那閑情的話,你不如先回嘉元,昌元這邊的事情也快解決的差不多了,我過幾天也就走了。”
“我才不要自己一個人走呢,娘子都說了還有幾天了,那麽我們再等幾天也無妨。今早上嘉元那裏來消息了,說是皇叔要和昌元長公主訂親成婚。”
“什麽?秦烜要和長公主成親?”蘇傾那驚訝的樣子,秦睿十分的滿意。終于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讓傾傾驚訝的了,只不過是在皇叔身上,他的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秦睿點頭,“對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等我們回去了再好好問問,他們的婚事定在了七月七,還早着呢。”蘇傾離開了秦睿的懷抱,自顧自的穿起了衣裳,結果就是,她依舊不知道該怎麽穿女裝,還是得秦睿來幫她穿好。
“以後可該怎麽辦啊,女裝如此麻煩,還不如男裝來的利落。”蘇傾有些慨嘆,秦睿擡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沒事,以後娘子穿衣一事,為夫來做就行。”聽着秦睿那裝着大人的語氣,蘇傾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好不容易等到秦睿幫她把衣服穿完,蘇傾終于可以跑到一邊去了,剛剛她不知道被秦睿占了多少便宜去了。
“吃點東西,我們就去看看他們兩個人怎麽樣了吧?我發現你妹妹對昌元皇帝用情很深啊。”秦睿八卦兮兮的樣子成功得到了蘇傾好幾個斜眼,不過他本人對此一點都不在乎。蘇傾拍了一下他的頭,“憐兒從十歲開始就喜歡他了,現在都已經喜歡七、八年了,你說用情深不深?”
秦睿用力的點點頭,“是挺深的,那我以後是不是該比她用情更深一些呢?不過,我都已經娶了你了,不對你用情深又對誰深呢?”蘇傾又看了他一眼,“這話說的還中聽。”
他們來到鳳陌暫時住的地方的時候,正見着蘇宇端着個木盆子跑來跑去的,從內室端出來的肯定是血水,然後再把幹淨的水給端進去,如此循環。
蘇傾兩人走了進去的時候,正好見着豆丁在幫着鳳陌上藥、包紮傷口,見着他們兩進來了,便咧開了嘴朝他門笑了笑。
“哥哥、姐姐,豆丁在給爹爹包紮傷口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