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559 章 第二十四朵雪花(十二)

第559章 第二十四朵雪花(十二)

劉敬諾願賭服輸, 沒有丁點兒不情願。她到底跟陶瀾及納蘭茗不同,陶瀾由于出身的緣故,哪怕面對公主亦不願低聲下氣讨好逢迎, 納蘭茗則心思謹慎, 不肯落入下乘, 唯一絞盡腦汁試圖與公主親近的,偏偏又是最為平庸的一個。

“您讓我準備這些?”

劉敬諾看着手上寫了物品的單子, 小小的腦袋瓜充滿大大的疑惑,“可是,宮規不許我們從外面帶東西進來呀。”

其實她還想問問公主要這些東西做什麽, 看上面寫的, 雄黃、硝石、硫磺等物,這不是道家煉丹所用嗎?萬壽節将至,難道說公主打算給聖上煉一枚長生不老丹?

了了:“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打賭輸了的人又不是她。

劉敬諾:……

她對此感覺很是苦惱, 可惜身邊并沒有個能商量的人,因此只能求助于父親。劉将軍得知,可不敢真讓劉敬諾帶這些玩意兒入宮, 真要鬧出什麽事來,掉腦袋都是輕的。

他想起回京前, 小姐曾說過,若遇到猶豫不決之事,可直接向聖上言明緣由。雖說此事只是兩小兒玩樂而來, 但劉将軍之所以能被劉棠選中, 除卻他模樣俊俏外, 聽話才是最主要的。

待他将此事禀明聖上, 因為琢磨不透聖上的心思,劉将軍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 一顆心七上八下,拿不準自己的決策是否正确。

良久,聖上似是笑了笑:“既如此,便依公主所言而行。”

劉将軍出了宮,驚覺自己後背衣裳已經濕透。他雖是武将,與聖上之間關系卻并不親近,聖上未登基時,彼此間也無甚往來,卻不知為何聖寵異常,惹來不少同僚相忌。

可惜小姐不在,連帶着他跟着失了主心骨。

公主要的東西,劉敬諾輸的賭,但将單子上的物品準備齊全卻是劉将軍做的事。次日劉敬諾帶着備好的東西入宮,一上午的課程結束,她還沒來得及交差,發現公主竟先一步走了。

害得她連忙跟上,還沒到公主寝宮,就聽見一陣叮叮當當之聲,一群宮人正在忙裏忙外的搬東西,工匠們則在做測量工作。

劉姑姑端着備好的水出來讓了了淨手,并向她禀報事宜。

劉敬諾耐着性子等劉姑姑說完話才問:“好端端的,公主為何要改造偏殿?”

了了:“東西帶來了嗎?”

劉敬諾點頭,眉頭緊蹙,因為她看見了渾似煉丹爐的東西,這讓她想起在西北生活的這些年,沒少見些信口開河的江湖騙子,西北偏遠,許多人飯都吃不飽,哪裏有多餘的銀錢去看病,因此騙子橫行,兜售“靈丹妙藥”的一抓一大把。

她想了又想,對了了說:“公主,你是想煉丹嗎?”

劉姑姑心裏頭也有類似的想法,先帝當初便有些沉迷修仙之道,自古以來意圖長生不老的帝王數不勝數,可有哪個是真成功了的?但她前不久剛被公主敲打過,即便疑問滿滿也忍着沒開口。

現下聽劉敬諾這樣問,劉姑姑也忍不住朝了了看。

劉敬諾又說:“您可別信這個,世上要真有長生不老藥,那總有人吃,總有人見過吧?這些全是騙人的,我娘說,服用丹藥後,也許當時能夠令人精神百倍,但其中蘊含的毒素卻會沉澱在身體中無法排出,等累積到了一定量,那就是大羅神仙來都回天乏術了。”

劉姑姑忍不住點頭,贊嘆道:“将軍夫人竟懂得這樣多。”

“那當然。”一說起母親,劉敬諾可不困了,“我娘讀過好多好多書,我家有這麽大一個書庫!”

兩只胳膊在空中來回比劃,試圖用肢體語言讓面前的人相信她家書庫真的很大。“裏頭的書随便翻開一本,我跟我阿耶就打盹,但我娘每一本都看過,還倒背如流!”

誇完了母親,劉敬諾頹唐不已,因為這會讓她想到現在只有她跟阿耶還有哥哥在京城,不知道娘親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你娘還留在西北?”

劉敬諾:“是啊,她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了。”

稍微惆悵了一會,劉敬諾又迅速振作:“不過沒關系,早晚我也會回西北,到時候就讓我阿耶跟我哥留在京城吧!”

劉姑姑笑着對這個傻丫頭說:“你這孩子,旁人都是想盡法子要留下來,偏你想離開。那西北有什麽好的,京城才是大曜繁華所在,你娘讓你回來,便是為你的前程着想,你可別辜負了她。”

劉敬諾反駁道:“京城再好,我也不喜歡。”

她不懂母親為何會讓自己回來,本來嘛,阿耶跟哥哥回來就夠了,可娘說什麽都要她一同,京城處處是規矩,一點都不好玩,她寧可去打狼都不想留下。

“以後上午課業結束,下午你就過來聽我使喚。”

聽到這話,劉敬諾心都死了,原本下午她是可以去練武的!

可誰讓她比武輸了呢,而且自己還是從小練到大,竟輸給個半路出家的。

要她這樣認了,劉敬諾又不樂意,她問了了:“那公主,我要聽你使喚多久?總不能輸給了你,從今以後我都得按照你的吩咐做事吧。”

那她可就要耍賴了。

了了:“半個月。”

劉敬諾想想,感覺不算長,可以接受。她都做好了任由公主差遣的準備了,誰知公主卻走到正在改裝的偏殿附近,從地上撿了一根木棍,劉敬諾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

了了沖她昂了下下巴,意思是讓劉敬諾也挑一根。

見這兩個小孩忽然就打起來,劉姑姑吓了一跳,想上前拉仗被剛剛回來的萬姑姑阻止。

劉姑姑一向覺得女孩子不可以整天打打殺殺,尤其這還是公主與貴女,簡直成何體統。

萬姑姑提醒她:“你忘了公主上次如何說的你了?”

劉姑姑眼睛直盯着了了,她倆用木棍當劍,還穿梭于宮人工匠之中,又要不傷及旁人,又要制服對方,難度可比在寬敞的練武場高多了,劉姑姑着實擔心會傷到公主。

她的胳膊被萬姑姑扣住,想上去阻止也不行。

劉敬諾終究還是輸了,或者說她就沒贏過,這激起了她的好勝心,當天回了家,吃過飯便拉着劉将軍直奔家裏的練武場,弄得一身臭汗,雙手差點擡不起來才肯停止。

劉家大郎君從旁邊路過,捂着鼻子滿臉不贊同,“好臭,你們最好洗得幹幹淨淨再睡覺,不然我就寫信給阿娘告狀。”

他口中的“洗幹淨”可不是抹點澡豆子再用水沖掉,而是要好好在滴了花露的池子裏泡過,再用清水反複沖洗,并且洗完後還要給身體抹上一層香膏的。

劉家與絕大多數人家不同,有時劉敬諾在外闖禍,與人起口角,難免會被罵難登大雅之堂,這也無可厚非。比起什麽鐘鳴鼎食、書香門第,劉家是商賈出身,自然學不來那麽多講究。

……主要是全家人的講究都集中在了她哥劉香一個人身上。

劉将軍未從軍前,是劉家家生子,劉敬諾的母親劉棠自幼聰穎過人,飽讀詩書,于經商一道也極有天賦,可惜身為女子,饒是滿腹的才學,依舊無處施展。

她歇了讀書之心,潛心經營家業,然而商人低賤,蒸蒸日上的劉家惹了貴人,其父更是被冤枉入獄,劉棠散盡了家財方避過這一場大禍。

她拒絕了旁人遞來的橄榄枝,自個兒選了劉将軍做丈夫,劉将軍素來崇拜敬仰于她,當下自願入贅,他身契在劉棠手中,因此她也不怕他有二心。

劉家大禍之後,劉棠才決意讓劉将軍從軍,京城離西北有千裏之遙,可若有人去過西北,便會知道,那般廣袤之地,知劉棠者衆,知劉将軍者寥寥。

也因此,劉棠并未随家人一同回京,她于西北東山再起,更何況她還肩負着無比重要的任務。劉敬諾一直疑惑母親為何非要讓自己回京,這其中自然有劉棠的考慮。

一來劉敬諾生于西北長于西北,見識着實短淺,二來,她也的确想給女兒掙個好前程。

當然了,劉棠所謂的好前程,可不是像劉姑姑想的那樣,穿金戴銀做個板正貴女再尋個門當戶對的好夫君,而是想讓劉敬諾能夠實現“當大将軍”的夢想。

靠夫家得來的富貴如同鏡花水月,看似美好卻不真實,一旦旁人收走,便無計可施,唯有攥在自己手中的才最穩固。

劉家這對兄妹,在外人看來也是極為離譜的,哥哥與妹妹似是完全調轉了性別,妹妹喜歡舞刀弄槍,哥哥則性情文靜,不僅愛美講究,還有一手極為出衆的繡活。

劉敬諾衣服上那些小老虎小狼什麽的,全是劉香親手所繡,他自個兒喜歡這個,劉棠與劉将軍便不過多幹涉。

畢竟劉香只是自己愛美,并不會逼着娘爹妹妹跟自己一樣。不過他是極懂事體貼的,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由他親自打點,也因此,劉棠挺放心她們父子三人回京暫居。

劉敬諾當晚差點被搓禿嚕皮。

宮中的匠人做事麻利,僅用了不到三天,便将偏殿按照了了的意思改造完畢,劉敬諾再去時,發現從外面看無甚變化,裏頭卻是天差地別。

不過她還是抱最初的意見:“公主,不要煉丹。”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是正确的,今天她特意把哥哥一同帶進了宮。

陶瀾跟納蘭茗頭一回見劉香,兩人恍惚中都有點懷疑她們究竟誰才是自幼受到良好教導的貴女,怎麽劉家郎君竟如此端莊?

最可貴的是,劉香還不虛假,這就顯得楊矢被襯托得愈發一文不值。他比不過那三個伴讀就算了,難道連長在西北的劉香都不如?

剛與劉香搭上兩句話,便被劉香提醒:“你的腰帶沒紮好。”

楊矢之前剛去了趟茅房。

他一聽此話,臉漲得通紅,想要反駁,又見劉香往後退了兩步,活似他是什麽洪水猛獸。

原因也很簡單,劉香不跟小便完不擦的男人來往。

劉敬諾一手一個推着陶瀾跟納蘭茗往前走:“走走走,不用管他們。”

女孩們都走了,楊矢便撕下面具嘲諷劉香沒有男子氣概,說他是個娘娘腔,怎麽不入宮當太監。

劉香說:“怪不得公主不喜歡你。”

楊矢一口氣沒緩過來,就聽劉香又道:“你跟太監也沒什麽區別,身上有股味兒。”

至于是什麽味兒,當然是解完手後留下來的了,太監是控制不住,楊矢則是沒擦。

等劉敬諾回來找劉香,發現楊矢已經不在了,她問劉香發生了什麽事,劉香如實回答,劉敬諾聽了臉都綠了,之前楊矢可能是想搞好同學關系,帶了很好吃的糕點來分,據說是他家一個手藝很好的廚子做的,外頭買不到。

劉香一聽,火速離劉敬諾三米遠,劉家廚子都是女人,因為男人小解完不擦,有的還不淨手,劉棠可不敢讓自己的孩子吃那種廚子做的飯。

一直到見了公主,劉敬諾還在想這回事,她是個自己難受一定要讓大家跟着難受的人,當下便跟郡主還有納蘭茗分享了此事,同樣接受了楊矢讨好的兩人同時色變,只有沒碰過楊矢送的任何東西的了了幸免。

正事重要,劉敬諾抓過她哥,讓他作證煉丹之術并不可信。

“……我娘在西北抓了好多賣假藥的騙子,還有很多人買了據說能包治百病的丹藥結果死了的!公主,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哥你說對不對?”

劉香老實點頭:“是真的。”

京城中人沒去過西北,自然不知道西北早已大變樣,不再是從前的荒蕪凄涼之地。窮還是窮的,可比起之前好了太多。

陶瀾皺眉:“公主,你要煉丹?”

納蘭茗則在打量殿內的幾個大小不一的丹爐。納蘭珊身為三朝老臣,能一直聖寵不衰,自然有他的道理,除卻桃李天下的美名外,他其實很會說話,先帝煉丹,有時為表看重,也會賜一些給大臣。

這些由皇帝賜下的丹藥,大臣們可不能推拒,為了表示對皇帝的敬仰,他們還要當着內侍的面服用。

納蘭茗幼時曾見過納蘭珊步履匆匆的回府,還沒來得及進院子,便靠在路邊一棵樹上摳着喉嚨嘔吐不止。

丹藥服用得多了,身上還會有股怪味。

先帝煉丹要長生不死,結果卻死得那麽早,簡直是身體力行表達了煉丹的危害。可公主今年才多大?

對着依舊滔滔不絕的劉敬諾,納蘭茗提醒道:“公主并不是要煉丹。”

劉敬諾:“你怎麽知道?”

了了的确不是要煉丹,連劉敬諾都知道丹藥對人體有害,難道她會不曉得?

她看了眼劉香,劉香眨着眼,劉敬諾也眨着眼,連陶瀾都眨着眼。

納蘭茗忍不住伸手扶額,她是知道劉敬諾不大懂察言觀色的,郡主身份尊貴,也甚少看旁人臉色,怎麽這個端莊的劉家郎君也一樣?

于是輕聲對劉敬諾道:“你今日怎地把兄長帶進了宮?時辰也不早了,可以先讓他回去。”

話說得如此明白,劉敬諾卻還是一頭霧水:“我們一起來的,他回去了,馬車不就要多跑一個來回?”

納蘭茗習慣說一句話拐上十七八個彎,很不擅長與人開門見山,她講話是要斟酌好,不落人口舌的,所以每次跟劉敬諾對上都感覺心很累,寧可跟人精大戰三百回合,都不想跟劉敬諾廢三句話。

好在劉香頗為懂事,他主動告退,這下偏殿便只剩下三個伴讀與一位公主。

她們四個人在殿內做了什麽無人知曉,因為無論是誰都不被允許進入,劉姑姑也只能守在門口,裏頭只要傳來吩咐,她就會第一時間回應。

說來也奇怪,中午進去的人,到了晚上都沒出來。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兩天,第三天下午是個平平無奇的下午,當天沒有風,皇宮內安靜無聲,有些頭疼的帝王剛剛小憩醒來,她伸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心想應該是昨晚沒注意吹了夜風。

到底是上了年紀,該注意着些了。

陳姑姑欲言又止,想傳禦醫,又不得聖上允許。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陳姑姑吓了一跳,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數十年前皇宮地動的場景,當下便要護駕:“聖上!聖上快出去!”

帝王自然也想起了地動舊事,只是比起陳姑姑的擔憂,第一時間浮上她心頭的卻是要如何處理地動帶來的輿論影響。

誠然地龍翻身是自古便有之事,可誰讓她是第一位女皇帝,朝中那些陶氏舊黨會如同見了血的鯊魚一樣窮追不舍,恨不得小事化大,來抨擊她其位不正。

因此即便平安出了寝宮,帝王依舊沒個笑臉,只是這次地動頗有些奇怪,只那麽一聲便沒了,陳姑姑還緊張着,生怕再有動靜。

田太監就在這時連滾帶爬跑了過來,因為過于慌張,快到帝王跟前時,他還絆了個跟頭,直接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撞到陳姑姑的腿才停下。

陳姑姑将他扶起,心下詫異。

這田太監城府素來深沉,何時見過他這般驚慌失措,此次地動又不嚴重,緣何如此不安?

田太監語無倫次道:“聖、聖上!公主、公主——”

原本面上無甚表情的帝王登時眼神一變,目光如炬,沉聲質問:“公主如何?”

田太監狠掐大腿一把使自己冷靜,回話道:“公主寝宮讓劈了!”

一時間,無論帝王還是陳姑姑,又或者是随侍的宮人們,都不明所以。

田太監不好形容那是怎麽個事兒,他急得直跺腳:“聖上親自去看了就曉得了!”

事已至此,帝王大致上反應過來此次并非地動,而是她那小女兒折騰出的動靜。她先問田太監公主可還安好,田太監愣了下沒回答上來,因為他發現動靜是從哪傳來的後便慌不擇路往回跑禀報帝王,完全将公主抛之腦後了!

帝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田太監欲哭無淚,陳姑姑也覺着他分不清輕重。

一行人趕到公主寝宮,好消息是公主平安,壞消息是整個公主寝宮已化為一座廢墟。

……要不是站在空地上的公主身上分外幹淨,臉蛋看得清清楚楚,說實話,也分不清那一坨一坨的究竟誰是誰。

劉敬諾咳嗽兩聲,從嘴裏吐出一口黑煙,她因為輸了比武被使喚,一直是幹最多活的那個,所以受災情況最嚴重,整個人如同從泥裏刨出來一般,根本沒法看。

旁邊那倆哪個是郡主哪個是貴女,自然也無從分辨了。

反正都是黑不溜秋的。

陶瀾同納蘭茗這輩子都沒如此丢人過,而且聖上駕到,這是禦前失儀,納蘭茗反應最快,立刻下跪行禮,陶瀾慢一點。

聖上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淩厲的視線即便刻意收斂,依舊讓幾個小毛孩子惴惴不安。

她先是掃視了一圈黑漆漆的三個人,發現認不出誰是誰後便放棄了,然後對了了發出來自靈魂的疑問:“你為何如此幹淨?”

尤其是在另外三人的對比下,公主簡直稱得上是一塵不染。

早在進行最後一次實驗前,了了便讓萬姑姑将宮人疏散,她本來也是做好了防護措施,按照她的意思來,根本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陶瀾是驕縱點,可也識大體,納蘭茗更不必說,做事滴水不漏,惟獨劉敬諾天生對所有事充滿好奇,一個不注意便捅了簍子。

不過這就不避讓帝王知曉了,畢竟女兒炸了宮殿,帝王不會把她怎麽樣,但要是劉敬諾幹的,恐怕劉棠在西北苦心經營多年的家當,就都得充了公。

所以了了沒有回答帝王的問題,而是用她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說:“天降祥瑞,自然非同一般。”

田太監此時是滿頭霧水,他看見公主寝宮在巨響後坍塌,雖說是晴天,卻也只能往雷上靠,因此禀報時才說是叫雷給劈了,可聽公主這意思,雷劈的不是宮殿,卻是送來了祥瑞?

小公主果真是長大了,都會睜眼說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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