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第二十六朵雪花(十)
李芒之後好幾天狀态都不大對, 不過她不會将私人情緒帶入到工作中,而且她掩飾得很好,除了她自己外, 整個重案組都沒人察覺。
行藏道長撿了條命回來, 但他腰部以下完全癱瘓, 對于旁人來說可能活着就走了大運,可行藏道長難以接受自己從盛名在外的玄學大師變成了殘廢, 幾次三番想要自我了結,都被人攔了下來。
渡苦大師同樣受傷嚴重,他跟行藏算是如今玄門的重要人士了, 無論聲望還是能力都位于前列, 能将他們倆重傷至此的惡鬼絕非善茬。
此外就是,正處于跟政府合作的緊要關頭,兩大高手齊齊被惡鬼斬于馬下, 如此出師不利,難免會讓政府不信任他們玄門。而玄門想跟政府合作,的确是有維護天下蒼生的宏願在裏頭, 但想借此光大門楣也不假。
碎屍案再次進入瓶頸期,惡鬼在這之後沒有繼續頻繁作案, 重案組短暫地得到了歇口氣的時間,闵英智就沒這好運了。
她又不是專跟重案組的法醫,別的隊伍來了屍體她照樣得加班, 要不怎麽說一年到頭忙得腳不沾地呢。
惡鬼殺人的案子畢竟是極少數, 闵英智好不容易空閑下來, 當天晚上就被李芒叫出去喝酒。
闵英智懶得出門, 就讓李芒到她家來,并且拿老三的收藏誘惑她。
“我們家老三不喝酒但喜歡收藏酒, 家裏酒窖都快被她裝滿了,你快來,随便你挑,把其她人一起叫來。”
李芒可恥地心動了,就這樣,重案組一行七人,浩浩蕩蕩朝着闵家別墅來了,碎屍案之前她們就足足兩個多月沒放假,如今碎屍案暫停,陳局仁慈地給重案組放了七天,這可是前所未有的!
李芒估摸着,陳局是想讓她們緩緩,誰讓從科學辦案到玄學辦案,中間連個過渡期都沒有。
整個重案組都是頭一回來闵家別墅,之前倒是都去過闵英智在市局附近那套大平層,當時覺得大平層就豪華地令人咋舌了,今天見了闵家別墅,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豪宅。
闵英智讓人在花園裏搭了天幕跟遮陽棚,廚師為她們準備好了燒烤和火鍋的食材,這些是等會大家自給自足的,此外點心一類是現成的,酒水飲料更是管夠。
這會兒正是傍下午,不冷不熱最是舒服,日夜颠倒的闵家老三剛剛起床,随意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就加入到了野餐隊伍中,小光頭也被闵英智帶來湊熱鬧。
“你家大姐不在?”
葛姐問。
畢竟是主人家,不好意思不打招呼。
闵英智擺擺手:“她呀,恨不得住在公司,而且她就算回來也不會跟我們一起玩的。诶葛姐,你來選你想唱的歌呗,一會兒給她們這群沒見識的長長眼,讓她們知道知道什麽叫天籁之音。”
闵英傑正拿了塊小蛋糕往嘴裏塞,聽老二這麽說差點吐出來:“你可千萬別!”
她們家老二哪哪兒都好,學生時代從來沒考過第二名,會彈吉他會打拳擊還當過賽車手,堪稱十項全能,只要她不開口唱歌。
小光頭這會兒已經被圍在中心,不停地被投喂,五只小鵝也搖搖擺擺在周圍走來走去,時不時還想伸頭來啄一啄野營桌上的果盤。
重案組的成員中,只有李芒聽過闵英智開嗓,不誇張地說,當時她險些以為自己看見了去世的太姥姥,那一嗓子下去,簡直讓人靈魂出竅。
不過其她人沒見識過,李芒覺得獨痛痛不如衆痛痛,所以堅決站在闵英智這邊支持她:“大家都不是專業的,老闵想唱就讓她唱嘛。”
“對啊對啊。”小陸點頭如搗蒜,“我還沒聽過闵主任唱歌呢。”
其她人一同附和,在這萬衆矚目的期待之中,闵英智拿起話筒,自信地一展歌喉——
成功叼住一顆草莓的小鵝猛然一僵,草莓從扁嘴裏滾了下去,正烤着串兒的魚苗兒手一抖,直接灑了好幾倍的辣椒面兒,剛拿了瓶冰鎮的啤酒喝了一口沒來得及咽的鯊魚噗呲一聲噴出一道彩虹,而小張眼疾手快捂住了豐登的耳朵。
罪過罪過,祖國未來的花朵可不能受此魔音穿耳,會夭折的。
闵英傑:“我就說吧。”
曹姨帶着幾個人來送剛燒好的小龍蝦,聽到這聲兒好險沒絆倒,闵英智渾然不覺,或者說痛苦的又不是她,無所謂啦。
她的聲音并不難聽,但唱歌時從來卡不進節拍,沒有一個字能在調上,而且聲音巨大,因為闵英智認為唱K就該放飛自我大聲嘶吼,唱完了所有的負面情緒也都能宣洩個幹淨,不比抽煙喝酒健康?頂多是廢點嗓子。
聽着那起承轉合蜿蜒八百裏的神奇調子,小鐘默默地轉過身,假裝自己已經聾了。
好不容易闵英智唱完一首,葛姐不由分說地搶走了話筒,闵英智還意猶未盡呢:“我再點兩首。”
“得了吧你!”衆人一擁而上,将她摁着坐下,再不許她起身。
八個大人一個小孩熱熱鬧鬧地折騰起來,豐登什麽都不用做,只要張嘴嗷嗷待哺,就會有大人給她喂各種各樣的好吃的,曹姨她們也不會過來打擾,自從豐登回來,花園裏還多了好些小朋友的玩樂設施,李芒試了試豐登的滑梯,又去坐豐登的秋千。
豐登是個不護食的小孩,李芒跟她開玩笑說讓她幫忙推秋千,她居然真噠噠的跑去了,李芒兩腳踩着地,開玩笑的嘛,小孩兒推不動她就用腳助力。
然後……
“啊!!!!”
聚成一團吃吃喝喝唱唱的人們扭頭朝這邊看,就見李芒一副欲要乘風歸去的飄飄欲仙撞——沒見過飛得這麽高的秋千!已經跟大地形成九十度角了!
得虧李芒是經驗豐富的老警察,反應機敏力氣也大,不然她現在指定已經飛出去了。
等她回落,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豐登又把她推了出去。
張嘴大叫容易灌風,李芒先是驚恐,然後竟然從這種驚恐中尋到了一點刺激,心跳劇烈加快的同時,有什麽堵塞在胸口的東西随之淡去,一時間別的都忘了。
等李芒雙腳落地,她生平頭一次知道腿軟是種什麽感覺,以前坐跳樓機她都能面不改色的。
“還沒過年,不至于行此大禮吧?”
闵英智一把攙住李芒的胳膊,免得李隊重案組老大的形象毀于一旦:“怪我,忘記跟你說了,我們家豐登是個大力士呢。”
“來來來,豐登來掰手腕!”重案組力氣最大最能打的鯊魚立馬來了興趣,邀請小光頭掰頭。
豐登跑了過去,她的手軟軟小小,鯊魚捏了一下,都怕自己把小孩兒的嫩骨頭給捏傷,所以第一局她沒敢使出全力,然後她就輸了。
鯊魚:?
就算沒用全力,那也不代表她一點力都沒使啊。
“再來!”
這回鯊魚認真了,跟她交握的這只小手看起來無比稚嫩,但倒計時一結束,小手立馬充滿力量,鯊魚只堅持了個七八秒,就被豐登摁倒了。
“真的假的?”小鐘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下個換我!”
就這樣,重案組七人加上闵家兩姐妹輪流上,愣是一個沒掰過,後來豐登甚至讓她們雙手并用,仍然輕松擊倒。
“我服了。”魚苗兒難掩震驚:“你們家的人是不是都開挂了?”
常年不怎麽出外勤,總是坐在電腦前敲鍵盤的她輸得最慘,一開始大家還跟豐登比,後來就混着來了,鯊魚是當之無愧的第二,而魚苗兒……只能說總得有個墊底的。
不過魚苗兒自認為有別人沒有的優點,比如她很會烤肉,火候拿捏得完美,除了第一把因為闵英智開嗓導致辣椒面撒多了外,剩下每一把串兒都有人搶。
她還烤了一只足有成人手臂那麽長的大龍蝦,烤得差不多時灑上一層芝士,最嫩最好的一塊肉先給小朋友,豐登雙眼亮晶晶地圍着魚苗兒,這樣就能每次都第一時間吃上了。
玩夠了鬧夠了,李芒開了瓶啤酒坐到一邊,闵英智走到她身邊坐下,遞給她一瓶紅酒。
李芒:……
她看了眼渾然不覺的闵英傑,清嗓子道:“這樣不好吧,你妹她知道嗎?”
闵英智說:“酒不就是拿來喝的,反正都是花的老大的錢,別在意。”
她們家老大除了錢,已經貧窮得一無所有了。
李芒失笑,仰脖灌了半瓶,她酒量很好,這點啤酒根本跟喝涼白開差不多。
闵英智問:“發生什麽事了?”
李芒沉默幾秒鐘,說道:“之前你給我的護身符,已經化成灰了。”
關于行藏跟渡苦的事,闵英智也有所耳聞,但她是法醫,不沾手破案的事,所以即便知道也不會主動去了解,“等會我再給你一張。”
李芒搖搖頭:“暫時還是不需要了。”
闵英智皺了下眉:“到底怎麽了?”
“我……”李芒慢慢晃着酒瓶,“我要是告訴你,用完護身符後,我開始看見一些死亡畫面……你信嗎?”
闵英智:“我都相信這世界上有鬼了,還有什麽是我不敢信的?”
她仔細觀察着李芒的表情,問道:“你這是被鬼纏上了?還是經歷了靈異事件後突然開了陰陽眼,獲得了什麽超能力?”
電影不都這樣演嘛。
李芒揉揉太陽穴:“就是一些模糊的死亡畫面,連兇手的面孔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死者究竟是誰。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真的有什麽寓意,我也不清楚。”
闵英智覺得這個簡單,她本來想把豐登喊過來問問,但豐登正笑得很開心,在跟小張還有小鐘玩游戲,闵英智就暫時打消了這念頭,心想等會兒再說也不是不行,豐登高興最重要。
小孩子嘛,成天苦大仇深的當大人有什麽意思,還是要快快樂樂的長大才行。
這會兒暮色已至,征求所有人的意見後,魚苗兒選了部老少皆宜的動畫大電影來投屏,豐登鼓着腮幫子一邊嚼嚼嚼一邊瞪着眼睛看電影,直到一輛黑色豪車駛入,闵英傑驚訝道:“老大回來了。”
作為集團掌權人,了了總是很忙,經常當空中飛人,她對和妹妹們聯絡感情沒有興趣,專心致志創造自己的商業帝國,進軍各行各業,自然也很少跟闵英智闵英傑湊一桌吃飯。
重案組的衆人對了了不了解,但吃過人家好多好東西,連忙起身問候,了了沖她們點了下頭,拒絕了共同野餐的邀請,進屋去了。
不過她臨走前,多看了李芒一眼。
狂歡一直持續到九點多,因為大家都喝了酒,闵英智不讓她們走,反正家裏房間多,一人一間也睡得下。
李芒喝得最多,她草草沖了個澡,連頭發都沒吹,趴在床上就睡了,半夜突然覺得很冷,伸手摸了半天沒摸着被子,也沒能找着空調遙控器,迷迷糊糊中睜開眼,驀然被床邊的“人”吓得差點靈魂出竅!
睡前她喝了醒酒湯,這會兒那點殘存的醉意跟濃烈的睡意通通消失不見了,但等到燈一亮,房間裏又什麽都沒有,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覺。
按理說半夜睡得正香被吓醒,是個人都得後怕,可不知道為什麽,李芒不僅沒有害怕,還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她靠着床頭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昏昏欲睡,也沒能再見到那個“人”。
“李芒,李芒。”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推她,李芒強撐着睜開沉重的眼皮,但眼前白花花一片,只有一點若有似無的人影,她看不清對方的臉,“你…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如果你還沒有下定決心,就不要輕易決定站在哪一邊。”
什麽意思?
李芒的思緒有點混亂,對方卻好像時間緊迫一樣,語速極快地叮囑道:“玄門是個延續了數千年的騙局,他們并不公正,更不是正義,你……我得走了,記住用你的心去看,看清楚!”
李芒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出了一身的汗,連身下的床單都浸濕了。
她呆滞了好一會,慢吞吞地左看右看,結果當然是什麽都沒有。
剛才是在做夢嗎?又是誰在跟她說話?那人說得是真的嗎?目的呢?
李芒之後試圖繼續入睡,但再也睡不着了,她精神意外地亢奮,大腦也處于極度的活躍之中,夢裏那個聲音所說的話來來回回在腦海中回蕩,李芒怕自己忘了,連忙把打進手機的備忘錄裏,然後盯着備忘錄上的字看了許久。
鬼會騙人傷人甚至吃人,這恐怕是所有正常人的共識,即便有為數不少的影視與文學作品中描述了形象正面的鬼,但真在現實生活中遇到,絕大多數人還是會敬而遠之。
鬼作惡,被剿滅或被超度,去投胎轉世,這是志怪故事中最常見的結局。
鬼是負面的、邪惡的、陰暗的,而她是警察,象征着司法與正義,與鬼是天然的兩個對立面。她要從鬼的手中保護普通人,履行自己的職責,盡到自己的責任,要對得起同事的信賴、領導的器重、自己的良心,更不能辜負這身警服。
諸如行藏與渡苦這一類的玄門中人,他們以鋤強扶弱,滅殺惡鬼為己任,只要确認了他們的立場,李芒就應該毫不猶豫地站在玄門這一邊。
如今玄門意欲與政府合作,政府顯然也是意動的。顯然合作才是雙贏,才能更好的維護社會穩定。
可是……
李芒并不了解惡鬼,她對于幽冥惡鬼的存在,也僅從豐登與其它玄門中人的口中得知,而豐登與其它人的态度有着很明顯的不同。
殍鬼殺人是為複仇,被它殺死的人,是剝奪了它“生”的權利才得以降生于世,李芒當然知道這個世界直到現在也不算平等,仍然有無數女孩生存在重男輕女的家庭中,有無數女胎尚未出生便已被人為殺死。
短時間內,李芒很難做到摒棄多年所受到的教育,去認可惡鬼殺人這件事,但她也做不到像玄門中人那樣居高臨下地指控惡鬼兇殘,草菅人命——難道惡鬼生來就是惡鬼嗎?
李芒自己作為被母親懷胎十月生下,并成長在一個開明溫馨家庭中的獨生子,在考進公安大學之前,尚且難以想象世上竟有生命只因是“女”便不得降生,那麽占盡便宜的男人又怎麽可能會感同身受呢?
在大師們眼裏,無論惡鬼曾經遭遇過怎樣的苦難都必須鏟除,他們态度堅定,令李芒如鲠在喉。
李芒當了這麽多年警察,有過不知多少回被犯人惡心得要命,卻又不得不看着對方減刑或脫罪的情況,甚至于一些道德上的問題,法律的懲罰輕之又輕,每每到這個時候,李芒只能相信法律會随着時間更加完善,而她身為警察能做的,就是為受害者尋找真相,将兇手繩之以法。
她是這個社會的一顆小小螺絲,不起眼,也不重要,但仍要堅強運轉。
「玄學是個延續了數千年的騙局,他們并不公正,更不是正義。」
李芒看着備忘錄裏被自己打下來的這行字,眉頭緊鎖。
她認為自己此時的迷茫與軟弱,都來自于對幽冥惡鬼以及玄門的未知。因為她并不了解,一切都是道聽途說,大師們說幽冥是執念就是執念,說惡鬼必須斬殺就要斬殺,李芒只能被動地接收他們傳遞來的信息。
孰是孰非,李芒想自己去弄明白。
想到這裏,她忽地生出一種茅塞頓開之感,看了眼時間,也才淩晨四點半,早已消失的睡意再度來襲,李芒去浴室沖了個澡,這回她把頭發吹幹了才睡下。
第二天,李芒就向豐登提出了一個請求。
按照陳局的意思,以後重案組可能還要跟玄門聯手,接觸特殊案件的可能性很高,但偏聽則暗,所以她想跟豐登了解有關幽冥以及玄門的事,避免在日後的辦案中釀成錯誤。
不僅是她,重案組的其她人也要一并加入。
闵英傑唏噓道:“你們警察都是這樣,連放假了都不忘辦案嗎?”
闵英智則看向豐登:“你願意嗎?如果不願意的話,可以不用勉強。”
她肯定是希望豐登答應的,但豐登要是不想,闵英智也不會因為李芒是自己的死黨就去強求。在她們家,無論輩分,彼此尊重才是最重要的。
豐登點點頭:“願意的。”
她看着李芒,認真道:“我覺得,你可以拜我為師。”
李芒:?
豐登這話,聽了最不爽的是闵英傑,她拍了下桌子,假裝一臉兇惡:“你什麽意思,之前我說想學,你非說我沒天賦,怎麽李隊就有天賦?”
豐登理所當然:“是的呀。”
闵英智思考片刻問道:“可你之前不是說,你們一脈收徒很少,不能随意收嗎?難道說李隊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個徒兒?”
豐登搖頭:“不是哦。”
她分明是小孩子的模樣,卻是老氣橫秋的口吻,教育着這群死板的大人:“做事要懂得變通的嘛,我們孟婆一脈收徒少,固然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遇不到有緣之人,也不能就此任由傳承消失呀!”
“我想這麽做,就這麽做了,師母知道的話,肯定也會贊同我的。”
小朋友講話一板一眼,似乎是為了流暢,所以語速慢慢吞吞,但任誰聽了見了,都會認為這個孩子有着世界上最純淨最自然的靈魂。
“所以你要拜我為師嗎?”
最後話題又繞回了拜師上,豐登還蠻期待的咧。
李芒也是不拘小節的人:“我當然是願意的,但我覺得,你還是該先看看我的能力,再決定要不要收我為徒。”
她對玄學可沒什麽信心哪,以前從沒了解過。
存在感接近于無的小張都開始摩拳擦掌了,如果說別人是沒了解過,或興趣不大,那她就是既有所了解,也很感興趣,這個徒兒的名額,她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