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第二十七朵雪花(二十)
“娘, 別哭了,爹跟弟弟泉下有知,想必也不願見你這麽難過。”
王老頭跟王金貴下葬時, 田老太趴在地上哭得直不起來, 饒是這一家平日不幹什麽人事, 但秉持着死者為大的原則,村民們也都覺得田老太可憐。
肝腸寸斷的田老太突然止住哭聲, 可能是因為情緒轉換太快,她還打了個嗝兒。
其實她哭成這樣,勸她的人多到數不清, 尤其是幾個女兒, 但青菜芥菜芹菜勸都沒用,不僅沒用,還會被田老太甩巴掌, 說她們沒良心,爹跟弟弟死了都不知道哭。
唉,這一家子也就白菜是個能幹大事兒的, 葬禮從頭到尾打點得有條不紊,也正因白菜忙, 所以直到現在她才出現在田老太身邊勸她別哭。
田老太還真就被勸住了。
不僅如此,棺材土都開始埋了,田老太也沒再哭號過。
她在發抖。
止不住的發抖。
攙扶着她胳膊的這個人, 真的是她的小女兒王白菜嗎?田老太不敢擡頭, 更不敢跟清歡對視, 只知道對方那雙手像冰一樣涼, 她忍不住想起兩張青白可怖的面容,別看王老頭跟王金貴死了她好像天塌了, 但田老太也怕死呢。
剛用涼水洗了手的清歡把田老太帶到了旁邊,好讓填墳的人開始動土,因為要破四舊,整個葬禮并不鋪張誇大,反倒很低調,連最鬧騰,一進門就嚷嚷着趕緊吃席的楊家男娃,這會兒都老實着呢。
有人問王青菜發生了啥事,咋孩子臉腫成這樣了。
王青菜一陣語塞,清歡代替她答道:“小孩子調皮,大姐夫就揍了兩巴掌。”
楊大不敢怒也不敢言,他在王家屋子裏,當着三家小孩,還有媳婦跟倆姨子的面,渾身骨頭都被拆了一遍,關鍵拆了之後清歡又給他原樣掰了回來,楊大這輩子都不想再受這種苦了,所以全程當鹌鹑低着頭,屁都不敢放一下,要是視線跟清歡對上,他能吓得撲通跪地。
楊家的小男孩看到在家最威風的親爹都哭爹喊娘,小孩其實也懂趨利避害,他在家裏人跟前敢撒潑打滾,但知道四姨不好惹就噤若寒蟬,甚至不敢喊疼。
王青菜心裏也是怕怕的,反倒是小女孩們對四姨非常向往,四姨又不打她們,還給她們糖吃,比她們親娘爹都好呢。
下葬後,大家各回各家,楊大迫不及待地要走,生怕留下來再挨一頓揍,臨走前清歡還笑着跟他寒暄了兩句:“大姐夫以後沒事多走走親戚。”
楊大腿一軟,還在隐隐作痛的關節瞬間支撐不住身體,真給清歡磕了一個。
周圍還有好多人呢,楊大下意識就想罵媳婦,可嘴剛張開,就瞅見清歡那張笑眯眯的臉,他立馬啞了火,自己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幹笑連連:“嗯……嗯。”
說完趕緊轉身,一瘸一拐也影響不了他逃命的速度。
王青菜在後頭帶着三個孩子,大麥小麥一步三回頭,清歡彎腰摸摸她們的小腦袋:“有什麽事就來找我,好嗎?”
兩個小女孩用力點頭,王芥菜帶着大米小米過來了,她現在有點怕這個小妹,要知道以前在家,四姐妹裏小妹才是最好欺負的那個,一點脾氣都沒有的。
她都不敢擡頭看清歡,清歡也沒跟她多說,把今天吃席剩下的幹淨飯菜打包讓王芥菜帶走,并說:“二姐,有空帶上大米小米來我家坐坐。”
大米小米也很不想離開,她們以前沒來過姥姥姥爺家,王老頭跟田老太生怕出嫁女兒帶着孩子回來打秋風,根本不讓她們回的,而大米小米在家吃不飽穿不暖,這還是她們第一次不挨打不挨罵,甚至不用幹活,只要待在屋子裏不亂跑,就有的吃有的玩。
不用挨奶爺罵,不用被叔伯家的堂兄弟欺負,真好。
王芥菜小聲應了,然後低着頭帶着孩子們走了,王芹菜是最後走的,她等到來幫忙的鄰居都散了,才悄悄來跟清歡說話,但一張嘴,連了了都不禁擡起頭看她。
清歡收拾楊大時,王芹菜兩眼都在放光,讓人以為她是想讓妹妹給自己撐腰,好逃出火坑。
實際上王芹菜的确是想要妹妹撐腰,只不過撐腰的目的跟了了想得不大一樣。
王芹菜想讓清歡跟教訓楊大那樣,也教訓教訓她男人,這樣對方就不敢再打她了,她也能吃上飯,不用頓頓吃飽吃好,只要給她吃就行。
看着王芹菜這雙充滿希望的眼睛,清歡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她問:“就這樣而已嗎?”
王芹菜點頭:“嗯嗯,他比前頭那個男人對我好。”
王芹菜第一次結婚,就是王老頭收了二十塊錢彩禮,當然這錢她是一分沒見着。結婚後婆家嫌她要那麽多彩禮卻一點嫁妝也沒有,對她很不好,後來王金貴還三五不時跑來家裏吃喝。尋常人走親戚怎麽也不好空手的,王金貴不,他進了姐姐家不拿自己當外人,不僅要吃要喝,還喜歡到處翻,看到什麽好東西就往兜裏揣。
王芹菜嫁的第一個人家本來就窮,這下對她更不好,她有好幾次都被打得下不來床,後來離了婚被趕回娘家,王老頭都沒等她在家裏住兩天,立馬又把她嫁了出去,這回只換了十塊錢彩禮,因為她是二嫁的,要不是她前頭生了個男娃,人家還不樂意娶呢。
她二嫁的男人以前也結過婚,前頭那個媳婦一氣生了好幾個丫頭片子,生最後一個時難産去了,好不容易攢了錢,就想再說個能生男娃的媳婦,王芹菜就是這麽被看上的,但她二婚後一直沒懷孕,男人很生氣,一生氣就對她動手。
清歡聽着王芹菜的訴求,只覺無奈,能懷得上嗎?王芹菜瘦得沒個人形,一看就是很嚴重的營養不良,這種情況就算懷孕了也很難平安生産,至于生女生男,那更不是王芹菜自己能決定的。
她沒跟王芹菜說生女生男要看男方,說了王芹菜恐怕也不理解,清歡只問:“他打你,你還跟他過啊?”
王芹菜嗫嚅着說:“那不跟他過,我咋辦呀……哪有不打媳婦的男人,他少打我兩次我就行了。”
是的,王芹菜的訴求不是離婚,更不是不挨打,她只希望她男人少打她兩次。
但她力氣很小,膽子也小,以前她爹常說,等她們姐妹幾個嫁出去了,娘家弟弟會給她們撐腰,娘家要是沒個男人,女人在婆家就很難擡得起頭,王芹菜信了,可現在弟弟死了,還怎麽給她撐腰啊?
王家四姐妹性格很像,她們早已接受了這些腐朽惡臭的錯誤觀念,認為在農村,就得生男娃才能挺直腰板,所以生了男娃的王青菜在婆家敢說話了,而生了兩個女娃的王芥菜羞愧不已,在婆家只敢低頭幹活,吃飯都不敢舀一勺幹的。
娘家沒兄弟就會被婆家看不起,自己生不出男娃就擡不起頭——王芹菜現在就盼着男人少打她兩回,等她生了男娃就好了。
她就這樣看着清歡,好像妹妹是她唯一的希望。
清歡說:“那等過兩天,我去你家一趟,行嗎?”
王芹菜高興極了,連連點頭:“行,行。”
她一走,了了就看了清歡一眼,顯然對她這種爛好人的行為很不贊同,這種時候了了便覺得玲珑雖惡,至少不愛多管閑事。
田老太從今以後就一個人過了,王家屋子還挺寬敞,以前王老頭拼命往女兒家薅好東西,就是想把屋子翻新好給王金貴說媳婦,清歡也覺得這房子不錯,再多住七八個人不是問題。
她走之前特意跟田老太說一聲,田老太看見清歡跟看了貓的耗子一般,縮在角落裏一動不敢動。
在田老太看來這人根本不是王白菜,而是借屍還魂的惡鬼,是會吃人的!沒看她家老頭跟金貴就被害死了嗎!說不定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我以後會常來看你。”
田老太猛地哆嗦了下。
清歡笑起來:“你要記得把家裏打掃幹淨,不要弄得髒兮兮的,再去抱兩只小雞回來養,記住了嗎?”
田老太點頭如搗蒜,不敢擡頭看。
她還記得下葬時清歡觸碰自己的雙手,那麽冷,就跟死人一樣……
直到清歡離去,田老太才惶惶然睜開眼,屋子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只剩下她一個。
老耿家人看見清歡帶着了了回來,二房四房還好些,大房是真給吓夠嗆,尤其是耿老大,他聽了他爹耿老頭的話專門跑了一趟王白菜娘家,正等她娘家來找事呢,結果好家夥!還找事!找的是王家人自己的喪事吧!
在清歡手上吃了不知多少虧的耿老大敢保證,王老頭跟王金貴的死,絕對跟王白菜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脫不了幹系!
她殺人!她居然敢殺人!她敢殺人啊!
耿老大在心裏瘋狂尖叫,他現在恨死耿老頭了,王白菜不一定知道是耿老頭撺掇的,但她肯定知道他往王家去了,萬一她要殺他怎麽辦?聽說王老頭是吃多了肉,肚子吃撐了嘔吐時把自己嗆死的,王金貴則是活活淹死的,自己不會也嗆死或者是淹死吧?
他這段時間非常倒黴,老二老四也是,不是摔斷腿就是被狗咬,好端端在炕上躺着炕都能塌了然後腦袋砸土塊上摔出一大包,爹老哼唧說是王白菜命硬,不會、不會是真的吧!
耿老大以前沒把耿老頭的說法當回事,因為他知道耿老頭就是想把三房趕走,好霸占老三的撫恤金還有屋子,耿老大也想要,所以他跟着爹搖旗吶喊說王白菜命硬克夫。
但如果這是真的呢,王白菜是真命硬呢!
老三可是活生生給她克死了啊!爹也被克的下不來床,還讓耗子把鼻子給咬了,他、老二、老四更是災禍不斷!
這王白菜是不是專門克他們老耿家的男人啊!
清歡似乎知道耿老大躲在窗戶後面偷看自己,她目光如炬,沖這邊露出笑容,耿老大心一抽,慌忙後退,結果腳下不知哪來一顆小石頭,心慌意亂的他一腳踩上去沒能站穩,直接往後摔去,好在他運氣不錯,有人給他當了肉墊——
耿老頭被長男一個大屁股壓到肚子上,感覺苦膽都破了,他一吃疼,咬緊牙關,上下兩排牙齒一合并,舌頭頓時遭了罪。
“啊!!!!”
了了擡眼朝大房的屋子看過去,對這些此起彼伏的慘叫已經習以為常,老耿家人挺适合去唱花腔男高音的,不開玩笑,他們的尖叫回回調子都不一樣。
搬走!必須搬走!馬上搬走!
再留下來就真的要被克死了!
耿老大吓得差點神志不清,王家人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耿老大真怕自己再在這住下去,王白菜哪怕不害他,他自己也要因為這些大大小小的倒黴事死無葬身之地了!
當天晚上,耿老大還在盤算着自己要是搬走,這屋子該咋辦。
留給王白菜?那不行,他不能讓那女人占了這個便宜,賣出去?可賣給誰呢?萬一王白菜因此懷恨在心來報複他咋辦?要是搬走,他得搬個離現在家最遠的位置,離得越遠越好!
一聲夜枭的叫忽地響起,耿老大吓得一激靈,他是面朝牆睡的,今晚月光很亮,他能看到有什麽東西的影子正好映在牆面上緩緩升起……
耿老大拼命伸手推他媳婦,可媳婦一點反應沒有,他又叫孩子的名字,通通沒有回應。
耿老大猛地閉上眼,拉過被子蒙住頭,想要掩耳盜鈴假裝無事發生,但不知為何身上一疼,疼得他不得不掀開被子露出腦袋大口喘氣,然後發現那個恐怖的人影還這麽吊在牆面上!
肯定不是人,肯定不是!人哪有能這麽飄來飄去的!
耿老大從沒這麽期盼過天亮的到來,天一亮他就搬走,他發誓!天一亮他就搬!
一整夜沒敢睡,把腦袋埋在被子裏的耿老大次日一早頂了一對超大的黑眼圈,那鬼影一夜沒走,仿佛在等他出去,耿老大哪裏敢,他連看都不敢看,就這麽硬生生藏到了天亮。
他都想好了,他可以先搬到村西頭的老屋子去,那是耿老頭娘爹以前的屋子,耿老頭後來是自己重新蓋的房,老兩口去了後屋子就空了,茅草屋,破得沒法住人,四面牆都只剩一面,還不如牛棚呢。
但耿老大手頭有錢,他稍微花幾塊錢找人蓋個屋頂再用泥巴糊面牆就行,先住了再說,總好過留下來被克死!
耿老大疑心那鬼影是犧牲了的老三,他心想老三要是真變成了鬼,那也該找爹算賬,是爹要趕王白菜娘倆走的,找他算個什麽事兒!
可轉念一想,耿老頭當時分給了自家,說不定昨晚老三的鬼魂就是來找爹的!那自己要是搬走,老三的鬼魂萬一跟着去了咋辦!
所以耿老大誰都沒說,先支使媳婦收拾東西,然後帶上娃,直接跑了,反正現在又沒大隊長,沒人管他去哪住!
耿老頭是親眼看見長男一家走的,全程沒人管他,還是耿老二最先發現大哥一家不在,喊半天沒人搭理,正要進右大屋看看怎麽個事兒,耿老四從外頭回來了,臉色難看地告訴他說,大哥一家搬去老屋住了!
耿老二覺得耿老大腦子壞了,老屋那能住人嗎?放着這麽好的屋子不要去老屋?
兄弟倆四目一對,不約而同地想要占了耿老大的屋,于是就有點互不相讓,險些打起來。
可他倆誰都不想管耿老頭,一合計,兩人想把耿老頭送去耿老大那,但耿老大先一步預判了他倆弟弟的行為,簡單安置好後就回來了,大聲嚷嚷着說這屋子他不要了,所以誰要這屋誰給爹養老。
耿老二耿老四就逼他把當時多分的錢拿出來,耿老大當然不願意,三兄弟反目成仇,衆目睽睽下打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由于耿老大一打二力有不逮,昨天剛摔一大包的後腦勺再次遭遇重創,這回是撞門檻上了,撞得那叫一個頭破血流!
見了血可就出了大事,偏偏村裏唯一懂點醫術的王白菜還不在——她騎着自行車帶娃去接人了。
耿老二耿老四怕擔責任轉身就跑,直接耽誤了耿老大的急救,等大隊裏人用牛車把人送去醫院,人已經涼了。
這下可好,耿老二耿老四不用再為右大屋屬于誰而大打出手了,他們可以去住免費的房吃免費牢飯了。
等清歡把玲珑接回來,整個耿家已經一片哭聲,耿老頭在知道老二老四失手把老大打死之後,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了,他在屋裏又沒人管,等被人發現,整個身子都麻了,也說不出話,眼歪嘴斜的,清歡看過之後遺憾地表示治不好。
玲珑驚奇道:“我這才走幾天,你直接給團滅了啊!”
清歡糾正道:“只是巧合。”
要不是清歡現在在大隊頗有威望,有本事的趙立冬同志又跟她交好,就憑王家耿家這事兒,她命硬這事兒就得給坐實了,而且她豈止是克夫啊!耿振業當時在千裏之外當兵都能讓她克死,家裏離她近的那不就更得倒黴了嗎!
明面上沒人敢說,私底下叽叽歪歪的不少,有一回知青點的紀斌同志聽見了,她說:“要這麽說,怎麽小丫一點事兒都沒有呢,老耿家其她人不也都好好的?而且趙立冬同志不僅沒被克,還節節高升呢!”
有明事理的人便贊同道:“什麽命硬不硬的,我看都是心術不正遭的報應!”
總而言之,還是明白人多,尤其是之後沒過幾天,公社就宣布了幾個重磅消息,那就是将以前進大隊為單位,開辦養殖場,還要成立一個澱粉腸加工廠!
而負責養殖場跟加工廠的,正是王白菜同志!
這下可再沒人說王白菜克夫了,因為養殖場跟加工廠,不僅給工分還有工資拿,給的還是滿工分!
當然也有紅眼的人表示質疑,可趙立冬同志跟公社書記都給王白菜撐腰,尤其養殖場的事,趙立冬同志去了一趟省城,帶了不少專業書籍回來,但她還有別的工作要做,所以交給了最相熟的王白菜,而澱粉腸加工廠更不必說,沒有王白菜的配方誰都做不出來,不讓她負責難道讓你來負責?
其中最痛苦的人當屬前進大隊前·大隊長耿事成同志,公社的意思是,前進大隊是第一個開辦養殖場與加工廠的,所以大隊事務暫時由公社接管,也就是說,他這個大隊長,是真的被捋了!
不僅如此,連養殖場和加工廠也沒給耿事成留位置。
耿事成接連好幾天沒出家門,他不敢出去見人,不敢面對隊員們或奇怪或同情或輕視的目光,他爹當了一輩子村長,他從他爹手裏接了這個村長的位置,後來成了大隊長,可現在他啥也不是了!
耿事成的自行車、鋼筆、搪瓷缸子,這些從前讓他心愛的東西,現在再也不能喚起他的驕傲了。
劉芬芳也非常吃驚。
她沒想到王白菜被委以重任,而自己居然事先一點風聲都沒聽說,但劉玉香卻知道!
對着妹妹劉芬芳就沒那麽多顧忌,她感覺自己一番真心被辜負,可劉玉香卻說:“姐,那清歡妹子要是告訴你,你能忍住不跟姐夫說不?”
劉芬芳:……
她肯定忍不住。
要是消息還沒宣布耿事成就知道,他肯定不服氣,說不定還要去公社理論。
劉玉香說:“那不就是了,而且我也不是什麽早就知道,是清歡妹子跟我說讓我到時候來幹活,我才曉得要繼續做澱粉腸的。”
劉芬芳心裏什麽滋味暫且不論,公社書記是真的大驚又大喜,他做夢也想不到,趙立冬同志能耐到這個地步,竟直接帶回來了一千五百斤的訂單,而且只是試水!也就是說,如果這次合作愉快,以後還能繼續!
“省城人口多,消費需求也高,這點根本算不上什麽。”玲珑說:“開辦養殖場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