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倒是知道一點,左不過賈琏是被邢夫人拘束着不讓過來,畢竟賈琏就算是不愛讀書,這個年齡也是要讀書的。
雖然沒有請專門的先生教着,好歹族學裏有賈代儒這個有功名的在,也不管太差,賈琏每天還是要去上學的。
孩子有了事情,只要不是蠢笨太過的,邢夫人只要想,也有的是法子讓賈琏沒時間過來了。
不過就算是賈琏現在過的如何水深火熱的,周瑞家的都不太在意,畢竟別人不知道,周瑞家的是知道王夫人并不怎麽真心疼愛賈琏。
自然也是規避風險,不去管大房那些事端,因着王夫人是要做月子的,自然便也瞞了一兩次那邊過來的人。
只她沒有想到王夫人竟然心血來潮的問起賈琏來了,按照她的了解,太太這會兒該是光顧着二少爺才是。
哪裏能想的起隔壁大房的賈琏來的,只這意外來的突然,周瑞家的這會兒又見王夫人的神情頗為不好,周瑞家的便覺得不好。
若是被王夫人知道她攔了那邊報信的人,恐怕她又得吃一頓挂落,周瑞家的原想着應該沒人看見她接觸那邊的人,便低着頭想着說不定就躲過這一劫了。
金钏兒也是反應過來,之前肯定是周瑞家的在太太面前說了她的壞話,要不然太太以往也是看重她的,怎麽突然就發落她了,讓她在那些二等丫鬟面前丢了臉。
現在她的威望反而不如之前了,明明她都要出去了的,自然想留個面子情,誰知道這打算全都被周瑞家的毀了。
這會兒見以往谄媚的周瑞家的不湊上前去,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麽呢,便知道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貓膩,眼看着有機會報複周瑞家的,哪裏能錯過這個機會。
只上前頗為謙遜的說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這些日子光顧着照顧太太和寶玉少爺,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
“不過前個兒奴婢好像看到了琏二爺身邊的小厮旺兒過來找過周媽媽,想來琏二爺怕是被什麽事兒絆住了,或者生病了,這才派人過來說一聲的吧?
“只奴婢也沒上前去,不知道具體說的是有什麽事情,不過想着是周媽媽接觸的,該是回複過太太了的,沒成想周媽媽竟然沒有嗎?想來周媽媽事務繁忙,忘了也是有的。
“周媽媽總比奴婢了解些內情的,還是讓周媽媽上前和太太回話吧。”說完金钏兒也是幸災樂禍的看了周瑞家的一眼。
下面的人的眉眼官司,王夫人自然也是有察覺到,知道她們多多少少有些龌龊,不過也是樂見其成。
畢竟下面的人一條心了,她這個做太太的心裏就該不安穩了,聽了金钏兒的話,王夫人肅着一張臉。
沖着周瑞家的說道,“你這奴才,倒是還瞞着我了,難道是什麽為難的事兒不成?琏兒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也能混忘了,這都不知道過了幾天了,還不快點禀告給我。”
周瑞家的苦着個臉兒,也是無奈的說道,“也不是奴婢故意瞞着太太,不巧趕上太太生子,奴婢也跟着忙亂的很,這才忘記了,也不過是琏二爺被大太太拉着讀書。
“太太也是知道的琏二爺并不喜歡讀書,這才讓旺兒過來求太太去和大老爺大太太說說情的,主子們的事情,奴婢哪裏敢忘的,太太饒恕奴婢這一回吧。”
“好你個周瑞家的,這樣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記了,過了幾天了這才回了太太,若是琏二爺這期間誤會了太太可如何是好?
“如今做了錯事,還敢求饒,真真是仗着太太性子好,越發得寸進尺了。”
金钏兒也是找到機會立馬就訓斥周瑞家的,也算出了心裏的這口氣了。
王夫人也是等金钏兒說完了,這才出口阻止,說了她一句,“好了,我知道你是個忠心,周瑞家的年齡上來了,記性不好也是有的。
“如今還是琏兒重要,姑且就罰你一個月的月銀,我出不得屋子,今個兒就給你個将功贖罪的機會,替我去老太太屋裏走一趟,好好分說分說,琏兒還小呢,可不能硬逼着孩子。
“免得琏兒再生反叛心思,更加厭學了可如何是好,我們這樣的人家,又哪裏缺了的,且将來琏兒可是要承爵的,讀些書不做個睜眼瞎,認認字也就罷了,別再熬壞了身子骨了,且不着急呢。”
周瑞家的也是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然後狠瞪了金钏兒一眼。
這才歡喜的應下,“多謝太太仁慈,奴婢這就去辦,保準讓琏二爺脫離苦海,奴婢親自去給琏二爺請罪,求的原諒,定不會讓琏二爺誤會了太太對他的一番仁慈疼愛,想必琏二爺定能記得太太對他的好。”
王夫人倒是謙虛不太在意的說道,“記不記得我的好倒是無所謂的,只他小小孩子身子骨本就弱。
“讀書如此苦的事情,他一個孩子熬不住可如何是好,大老爺可就這一個兒子呢,怎麽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他的?
“若是先大嫂還在定也是要心疼孩子的,這繼母到底是差了一層,又沒有生養過的,不知道怎麽疼孩子。”
賈琏一個小孩子的想法也就罷了,主要是老太太的看法,這榮國府裏也就邢夫人和她是同輩分的人。
自然得讓老太太知道誰才是最好的管家人選,雖然王夫人知道以後榮國府管家權是個坑,不妨礙現在王夫人想着再從其中撈一筆銀子。
如今下一輩的孩子還沒到娶親的年齡,王夫人想着還是将管家權握在手裏,才能更好的往自己的私庫裏撈銀子。
想到這裏,王夫人催促周瑞家的,“快去吧,別讓琏兒太苦了,沒了親娘的孩子,可真是命苦的。
“将來若是繼母再生個嫡子出來,琏兒的處境就更艱難了,瞧我,如今生了孩子之後越發多愁善感起來,免不了的心疼琏兒了。”
金钏兒雖然對周瑞家的沒有得到什麽實質的處罰,一個月月銀,對于她們這些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人來說,比其他丫鬟婆子也沒多多少。
只周瑞家的一向得太太看重,太太手裏稍微漏一下,就能比得上其他人一個月的月銀了,金钏兒頗為有些氣惱,只能看着周瑞家的得意洋洋的出門去了。
王夫人也是打算用金钏兒的,便打算敲打一番,她們有什麽樣的恩怨王夫人不想管,可若是想借着她這個做主子的手對付敵人,那可就讓王夫人不滿意了。
“金钏兒你今日可是逾越了,罰你半個月月銀,再加一手板,出去向嬷嬷領罰吧。”
王夫人也不想聽金钏兒要辯解什麽,反正這手伸得過長,王夫人就要将他們的爪牙都給剁了才行。
金钏兒好歹跟着王夫人這麽多年,知道太太的氣性,若是再分辨幾句,也得不了什麽好的,便也只能應是,“奴婢知錯了,現在就去領罰。”
往日裏也是金钏兒和玉钏兒把持着王夫人身邊的得意人,除了周瑞家的,這房裏也就金钏兒和玉钏兒做主,不讓下面的丫鬟們冒頭。
如今王夫人的氣性也越發大了,如今她還鬧不明白,金钏兒是怎麽惹到太太,只憐憫了看了一眼金钏兒,之後也是謹慎的侯在一邊,小心伺候着,不敢打擾王夫人。
王夫人見玉钏兒也跟着老實了,也不多管,如今也是閉目養神,身子到底還是虧了,就這樣也是漸漸的睡着了,直到晚膳之前才醒過來。
“什麽時辰了?”王夫人見屋裏都點了燈,便知道自己這一覺睡的有多沉了。
“回太太的話,申時剛過。”
金钏兒到底是個性子穩的,且那一板子雖然重,不過有王夫人之前吩咐的,給金钏兒用了藥,只要不做重活,就沒有太大的疼痛感,在太太跟前伺候的大丫鬟,哪裏有做重活的。
王夫人嗯了一聲,眼神清明的看着金钏兒微微泛紅的左手,“這樣快回來當職,怎麽不先回去歇歇?”
說不上是試探還是無意的關心,金钏兒現下都謹慎的回道,“今日本是奴婢當職,哪裏有歇下的道理,太太容秉,本就是奴婢做錯,領罰奴婢也絕無怨言。
“嬷嬷下手有分寸,雖然感覺有些疼,到底是沒傷着,礙不着什麽事兒,有太太這句話,奴婢心裏感動的很,多謝太太關心了。”
王夫人哪裏是關心她的,也不過是說那麽一嘴罷了,可經過金钏兒這樣一說,王夫人也沒有了要怪罪她的意思了。
又提起其他事情,不打算怪罪也不打算再追究金钏兒的責任了,“這個時辰老爺也是下職了吧?倒是沒想到我睡了這麽久,老爺可曾過來?”
王夫人即便是坐月子,不能和賈政同房,可也得讓賈政記得她才是,不必說對她多有問候關心,總要過來看看孩子,如今賈政也不過只有兩個兒子,珠兒和寶玉,賈政怎麽能不重視的。
“老爺倒是來過,只看太太睡的沉,便先去看了看寶玉少爺,之後又回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