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說吧,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連又雙雙手抱肩,冷冷地看着與自己一樣處于靈體狀态的系統。
她們的腳下是方才所處的禦花園,只是現在已經空蕩蕩地不如剛才那般熱鬧了。
“我正在聯系總部确認,宿主你稍等一下。”
系統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有些緊張,它擡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并不存在的虛汗,顯然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
系統的人體模型都是數據虛拟化出來的,所以生成的模樣自然也俊美極了。
如果不是現在場合不對的話,也許連又雙還真能好好誇一誇她的系統。
可現在不行。
因為她被打死了。
連八十杖的一半都沒打到就突然死了,可憐她還因此生生挨了前面三十杖受了這麽些皮肉之苦。
這才是連又雙臉色這麽不好看的原因。
要說這是時空局的故障吧,她這打都被打了,痛也痛過了,這時候說故障的話讓人有些不甘心。
其實按照正常來說的話,三十杖是打不死人的……八十杖的話想打死一個人也還有點嗆。
雖然蕭陽嘴上說打八十杖,可畢竟他是一個帝王。
這個妃嫔并未犯什麽太大的過錯,他也不可能讓人當着他的面将人活生生打死,所以死亡的原因還是在連又雙這個人物自己身上。
時空局那邊的反饋很快就過來了,經過總部的确定,确實是在任務員穿越之前沒有嚴格檢查人物的身體健康指數。
這個連嫔在穿過來之前身子就已經虛得不行了,再加上今天這個場面一驚一吓,以至于出現三十多杖打下來人物直接暴斃這樣的烏龍情況。
“就是這樣,總部說這是他們的失誤,不算你任務失敗…”系統将時空局那邊傳達下來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連又雙聽,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兩個小時之後安排重新穿越。”
它大手一揮,腳下的畫面場景忽然全都不見了,兩個人重新回到虛無空間中等待下一次穿越。
原因它已經陳述清楚了,剛剛那點點一閃而過的緊張也早已經随着問題的解決而消失不見。
原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年幼的系統并不知道自己的宿主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彼時的它也不明白……女人這種生物到底有多麽的不可理喻,當它再一次擡起頭望向連又雙的時候——
只見對方手掌已經覆到了它的左肩膀上。
系統感覺着自己肩膀上傳來的溫熱感,一時間覺得有些奇妙,這是它第一次擁有人類的感覺。
“統兒,你說這僅僅只是時空局的失誤嗎?”連又雙悄然引導着這個未成年系統,企圖從它這裏獲得一些便利:“難道你自己就沒有一點點責任嗎?”
“我姑且原諒你是一個還不夠成熟剛剛升級沒多久的系統,不跟你一般見識,也不去跟組織上舉報你了,可是我知道……每個系統都有為自己宿主捏臉的權力對吧?”
系統:……
它好像有一點明白連又雙到底想要表達什麽了,似乎女子都對自己的容貌比較在意……這一點,确實是它忽略了,而實際上姣好的面容在某些時候确實能夠讓任務執行得更順利一些。
然而連又雙還在繼續着。
“最後帝星那一下怒氣值異常的警報你也聽見了,你說你,把我捏的那麽醜對你有什麽好處嗎?”
“如果我好看一點,會不會帝星就不打我了呢?”
“如果他不打我,怎麽會出現人物暴斃的情況呢?”
連又雙一句接一句,有條有理,頭頭是道。
系統竟然覺得很有道理,被連又雙說服了。
兩個小時以後,時空局準時開放穿越系統将連又雙重新傳送到書裏。
而在穿越成功之後,連又雙睜開眼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我連又雙叒叕回來啦!”
系統:……
做統這麽多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統了,可是這樣特別的宿主,還是頭一回見呢。
連又雙在這座冷宮裏盡情地釋放着自己的情緒,在這一句釋放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和腦海中的系統确定着這個人物身體的健康指數,在得知了時空局已經将人物各項參數都調回到正常指标上之後,連又雙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氣——至少是不用再擔心忽然暴斃的風險了。
如今這一幕又很熟悉。
和她前兩天第一次剛剛穿過來的時候所面對的情況一模一樣,除了簡陋冷清的宮殿之外,還有幾個瘋瘋癫癫神志不清的女人做伴,院子裏是深長的雜草,長得幾乎要和人的膝蓋平齊,如果不是有系統提醒的話,連又雙還真不敢想象這樣一個荒涼而又破爛的宮殿會是金碧輝煌皇宮裏的一個角落。
華陽宮,當之無愧的冷宮。
至少連又雙如今居住的這個地方就曾經吊死過一個妃嫔。
“不錯,統兒,知錯就改是個好系統。”連又雙對着已經有些斑駁了的銅鏡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的五官,很标準的瓜子臉,精致淡雅的五官不算特別出挑,但是認真打扮一番的話也稱得上一個秀麗佳人了,比之連又雙原本的面容來說确實已經是好了不少倍了。
比起要當一個醜鬼,她知足了。
連又雙對着鏡子簡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面,然後擡腳就往後方雜草叢生已經荒廢了的院子裏走去了。
這熟門熟路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剛剛穿越過來的樣子,系統看着這條無比熟悉的路線一時間竟然也沒反應過來宿主的意圖到底是什麽。
直到連又雙撥開雜草,明晃晃的狗洞再一次出現在它視線中。
【你要去做什麽?】它着急了。
這個問題抛出來的時候連又雙已經彎下了身子趴在地上,半個腦袋已經伸到了狗洞裏面開始往紅牆的另外一邊鑽過去了。
因為已經是第二次鑽狗洞了,連又雙的動作也快了不少,手腳并用直接一路鑽了過去。
不一會從宮牆裏邊爬了出來。
狗洞的出口剛剛好在華陽宮大門拐角一側的草叢裏,可值守的太監卻坐在臺階上打着瞌睡,完全沒有發現,連又雙趁着對方打盹的功夫悄悄扒開花叢溜之大吉,同時也沒忘記回答系統的問題:“你沒看到嗎,我現在要去禦花園偶遇帝星了。”
很多時候,任何一點的變化都有可能帶來不同的結局。
有可能是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的事情,這是連又雙從初級任務員一路做到高級任務員得來的經驗。
所以她并不會因為上一次的失敗而氣餒,或者說是産生什麽抵觸情緒。
再者,上次的失敗也算不上是失敗,如果不是時空局那邊出現了問題而導致任務夭折的話。
至少一定會是讓帝星蕭陽對她留下還算比較深刻的印象,即使是負面印象……
這比起成日裏呆在冷宮中閉門不出消磨時光來看,還是要好很多的。
很多時候并不怕人物之間産生負面交集,怕的就是沒有交集。
負面,也是可以扭轉的嘛。
可是系統顯然對于她這種激進的做法表示并不贊同,在極力阻止着……只不過可惜的是,歷史還是重演了。
蕭陽再一次出現在禦花園的小路上,也再一次發現了藏在灌木叢中的連又雙,這中間連又雙甚至已經非常小心地沒有踩到樹枝了,可是命運總是會出現不一樣的變故,讓同樣的結局在你的面前再一次上演,只不過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四十杖就是四十杖,帝星的怒氣值沒有再發生異常了。
當連又雙被按在長凳上的那一刻腦子裏還在掙紮着——到底哪裏不對了?
紮實的棍子落在身上,疼得連又雙生生直冒冷汗,鬥大的汗珠沒多久順着飽滿光潔地額頭滑了下來。
因為皇帝就站在旁邊看着,下手的太監自然是不敢怠慢……一下又一下,棍子敲在人身上悶悶地聲音讓人聽了覺得胸口發悶,連又雙在心裏把蕭陽咒罵了無數遍。
而手握生殺大權的蕭陽就這樣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着,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
可就在連又雙被打得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神奇一幕發生了。
她的腦子沒得來由的忽然一陣暈眩,然後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身上的痛意忽然之間消失不見了,就連視角也都發生了變化,原本應該是趴在長椅上的她睜開眼看到的應該是禦花園鋪得規整的青石路,可如今……連又雙睜大了雙眼,看着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長椅上的女子被打得奄奄一息,唇色發白。
是不久前還在銅鏡中看過的自己,是原本是屬于她的身體。
奄奄一息地自己趴在長椅上……這個形容讓她覺得有些古怪。
連又雙看到長椅上趴着的自己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在下一杖落下的時候,忽然猛地睜開了眸子痛叫了一聲。
“啊!”
“放肆,”長椅上的人被打得怒叫了起來,哆嗦着唇顯然被氣得不輕,雖然被死死地按住但是卻不停地掙紮着:“你們這幫狗奴才,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連又雙不由得被這氣勢震了震,朝後退了半步。
然而一旁的王全福眼尖地瞧見了主子的動作,還以為是主子又有什麽新的吩咐了,于是緊忙跟着上前試探道:“陛下?”
連又雙歪了歪頭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你誰啊?
王全福看到主子歪了頭于是也跟着歪了頭,兩個人就這樣歪着頭對視着……另一邊,杖刑還在繼續着。
被按在長椅上的人還在怒罵着,一會說要誅人九族,一會要将人淩遲。
王海福遲疑了一會,鬥膽詢問道:“陛下,您看這連嫔是不是被打壞腦子了,不然這剩下的杖刑……”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
好一會,連又雙才反應過來。
她直接在腦海中潸然落淚了:【統兒,快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我做皇帝了!】
心裏一陣感慨,她冷哼一聲,略有些傲然地揚了揚下巴睥睨着下方已經喊得嗓子都啞了的人,頗有些冷淡地回答了王全福的問題——
舉手投足間盡顯一個帝王本色。
“朕說杖四十就杖四十,一點也不能少。”
給老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