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眼神呆滞的盯着面前的外賣,半邊臉上還帶着依稀的字跡——她之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這半邊臉剛好貼在了才打印出來的文件上,結果就留下了記號。
“秦姐你怎麽了?”長了一張毫無特色大衆臉的女助手納悶的湊過來:“不吃飯光盯着看就能看飽了?”
秦笙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珠珠啊,你說要是末世來了,以後都吃不上飯了該怎麽辦啊?”
“說了別叫我珠珠!”沈珍珠氣急敗壞的糾正,她都糾正了N多次了,偏偏秦笙根本不放在心上:“你睡傻了?什麽末世不末世的,你該不會熬夜看小說了吧?秦姐你可不能這樣,雖然咱們診所生意不景氣,但你也不能自暴自棄啊!要相信,未來總是光明的!”
話沒說完就被診所裏另外一位助理給捅了一下,長着一副精英相的男助理清了清嗓子:“老板,看開點,不就是離婚嗎?要我說老板你這樣有模樣有身材有事業的女強人,真做了家庭婦女那簡直是社會的損失!”
沈珍珠撇撇嘴,“馬屁精”三個字無聲的從嘴裏吐出來。
高博文矜持的用手推了推眼鏡,得意的看了沈珍珠一眼,呵,那都是嫉妒,他明白的,不跟小女子一般見識!
“我可能真的睡糊塗了。”秦笙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行了,我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洗手間裏,洗完臉的秦笙對着鏡子裏那張滿是疲憊的臉,伸手捂住了自己滿是血絲的眼睛。
她這幾天總是會夢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說惡劣的自然環境,艱難求生的人,出現了變異或者計劃的動植物……簡直就是世界末日。
這樣的夢并不是偶爾出現的,有越來越頻繁的征兆,而且夢中的情景,好像也越來越清楚了,她心裏隐隐的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兒要發生一樣。
洗完臉出來,就看到她前夫抱着胳膊在洗手間門口站着,緊抿着嘴唇,皺着眉頭用不耐的眼神盯着她:“你又沒有按時吃飯是不是?”
蕭梧長了一雙非常好看的鳳眼,看人的時候總透着幾分銳利,大概跟他的職業是律師有關系,秦笙就總覺得他看人的時候,都像在打量罪犯。
“我們都離婚了,你管我那麽多呢!”秦笙往牆上一靠,似笑非笑:“蕭大律師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啊?難不成看多了這樣那樣的案子,終于出現心理問題了,需要找心理醫生纾解了?”
秦笙是個什麽狗脾氣沒人比蕭梧更加了解了,這個女人一張嘴能把人給氣死,真是奇了這樣的人做心理醫生居然還沒被人給打死。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巧克力來,不由分說的塞進了秦笙手裏:“晚上到家裏吃飯,媽過來了。”
秦笙臉上的表情正經了不少:“行,我知道了。”
“蕭律師!”跟蕭梧同一個律師事務所的美女律師呂丹一身職業套裝站在不遠處,手臂裏還夾着一個文件夾:“你有時間嗎?我有點事情想咨詢一下。”
秦笙“哈”了一聲,站直了身體,輕飄飄的掃了蕭梧一眼:“行了,你們去忙吧,我一個外人,就不跟你們多說了。”
蕭梧眉頭皺了一下,拉住了秦笙的手,轉身看着呂丹:“不好意思,我已經下班了。”
呂丹臉上掠過一絲詫異和尴尬,夾緊了文件夾:“不好意思,打擾了。”轉過身高跟鞋噠噠噠的踩在地上急急離去,因為走的太急還差點摔一跤。
秦笙心裏莫名就舒服了不少,看着蕭梧:“還有事兒?”
“這次離婚,你打算持續多長時間?”蕭梧手插在口袋裏,鳳眸斜斜的看過來:“你這段時間可有點古怪,媽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了……”
“知道了倒黴的也只會是你。”秦笙極快的接過了話題,不是她自戀,她那個婆婆對她可比這個親兒子好多了,兩口子之間鬧了矛盾,婆婆不問緣由絕對站在她這一邊的:“誰叫你天生一副招蜂引蝶的樣子,我在媽眼裏就是飽守欺負的弱勢群體。”
理直氣壯的簡直不要臉!蕭梧很納悶自己怎麽就看上了這麽個女人,他明明沒有受虐傾向啊!
“不過,”秦笙想起這段時間裏自己頻頻的噩夢,臉上掠過一絲陰影:“我最近是有點不大對勁,總是做夢不說,夢到的內容都大同小異,還越來越清晰。”
“接觸到心理病人多了,受影響了吧?”蕭梧擡腕看了眼手表,已經是午後一點鐘了,他下午不需要上班,幹脆拉着秦笙往外走:“走吧,先帶你去做個身體檢查。”
秦笙自己就是心理診所的老板,要翹班不過一句話的事兒,看着他們離開,沈珍珠嘆了口氣:“蕭律師多好的人啊,也不知道老板怎麽想的,每個月都要鬧離婚。”
沒錯,蕭梧和秦笙這兩口子的離婚複婚都已經不算事兒了,差不多哪個月都要鬧一出,鬧到真的上民政局離了的一年少說也得有一次。
“這是人家夫妻之間的情趣,單身狗怎麽可能了解。”高博文坐在筆記本電腦前玩游戲,在末世喪屍中大殺四方:“你看着吧,用不了半個月,這兩個人一準就要複婚了。”
蕭梧的律師事務所就在秦笙的心理診所樓上,就算離婚了倆人還是天天見面,也是沒誰了。
去醫院的檢查結果是一切正常,秦笙坐在副駕駛上,一只手按着太陽穴:“你相信預夢嗎?如果我說我在夢裏看到你差一點被花盆給砸了腦袋,你怎麽想?”
“你這麽恨我?”蕭梧詫異的看了前妻一眼,都恨不得他被花盆砸了:“我跟呂丹其實沒什麽關系。”
“誰問你這個了?”秦笙翻了個白眼,沒錯,之前她的确很在意那個美女律師,但是比起眼下的事兒來那算個毛!“我問你怎麽看預夢這個事兒?”
“無稽之談吧!”蕭梧開着車子往家走:“一般來說都是第六感作祟,比如說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覺得眼熟,好像在夢中曾經見過一樣,那都是第六感的表現。”
車子緩緩開進了住宅區,蕭梧剛把車停好,才走到樓下,就聽到上面一聲驚呼:“快躲開!”
秦笙一把拉開了蕭梧,一個陶瓷花盆幾乎是擦着他的腦袋落了地,啪的一聲摔成碎片,裏面原先種着的仙人球在地上滾了兩圈兒,精神抖擻的尖刺依稀閃着光。
秦笙看着橫屍當場的花盆,哈了一聲:“第六感作祟?”
蕭梧沒說話,他忽然覺得背後有點涼飕飕的。
作為一個精英律師,蕭梧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就算家裏面的老太太最熱衷于求神拜佛,也無法改變他的觀念,但是今天,他原本堅定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好像有點搖搖欲墜了。
“你還夢到什麽了?”蕭梧倒了杯熱水給秦笙,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就夢到我花樣倒黴了,被花盆砸,被車撞,連走路都要掉坑裏?”
秦笙嗤嗤笑了起來,斜眼看他:“那不是正常的嗎?你個出軌劈腿的渣男跟美女雙宿雙飛去了,我一個糟糠下堂妻就算詛咒你倒黴,也是人之常情吧?”
蕭梧銳利的丹鳳眼閃着冷光:“我沒有出軌。”
“精神出軌也算出軌。”秦笙冷笑:“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呂丹是個什麽心思,你一個結了婚的男人,不肯正面明确的拒絕她,擺明了就是心中有鬼!”
她也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了,男人長得太好看太有本事了女人就得擔驚受怕提心吊膽,每個星期都有莫名其妙的女人給她打電話示威,手段低劣一點兒的還會故意開着免提,在另一邊對着她丈夫大獻殷勤。
蕭梧長的好,容易招蜂引蝶,學生時代她就明白了,但是最讓她受不了的是蕭梧對待這些女人的态度,不接受,但是也不會明确拒絕。
“那些都是客戶。”蕭梧伸出手來按着眉心,覺得這個話題談不下去了:“我去做飯,你想吃什麽?”
“不用,我晚上有約了。”秦笙看了看時間,站起來:“光你有桃花運啊?我秦笙也不是乏人問津的滞銷貨,等我結婚,到時候你可得賞臉來喝杯喜酒。”
蕭梧冷下臉來:“你交男朋友了?”
“稀罕!就許你跟美女同事朝夕相對,不許我另找第二春啊?”秦笙已經走到了玄關,蹲下來換鞋子:“跟你的師妹啊客戶啊相親相愛去吧!老娘我不奉陪了!”
蕭梧幾步走過去,一把把她按在了牆上:“你要鬧到什麽時候?”
“松手!誰特麽跟你鬧了?”秦笙火大的用力推着身前的男人,漂亮的杏眼幾乎要冒火:“我受夠你了姓蕭的!你也不看看結婚以來你招惹了多少女人了,因為她們我遭了多少罪了!既然你改不了,那咱們就一拍兩散!老娘我不伺候了!”
話音未落,門忽然從外面打開了,挎着菜籃子的老太太站在門口,看着他倆的樣子一臉的錯愕,反應過來後就把菜籃子一丢,沖上來照着蕭梧的胳膊就是兩巴掌:“你又欺負笙笙了是不是?你還出息了,會對媳婦動手了!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