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這棵樹？”塔西亞也好奇的戳戳它。“是枯死了嗎？”
佐安點點頭，兩個人跟圍觀稀奇物件一樣繞着它到處轉，竟然還有些愛不釋手的意味。畢竟，在充滿生機的森之遺跡裏，見到一顆枯死的樹，頗為新穎。
“它看起來更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塔西亞收回手吐槽。
“是要我對着它練習嗎？”
塔西亞問道，把弓舉到面前，撥了一下弓弦，假裝射它。
佐安點點頭，毫不吝啬的誇她。
“我相信你，雖然弓箭看起來很難，但是你是精靈嘛，精靈怎麽可以不學會用弓呢，加油！”
這麽一連串說下來，塔西亞被說的一愣一愣的，轉眼佐安已經鑽進了灌木，茂密的灌木叢掩住了少年的背影，只露出幾縷金色的發絲在上空招搖，遠遠的聲音傳過來。
“我去找點果子來，馬上回來！”
塔西亞想要抓住他的手就這麽停在半空，那句我只有弓沒有箭的話就這麽堵在了嘴裏，眼睜睜看着他跑遠，連本來看得見的金發也不見了。
先練弓吧，她不知道能不能拉開這把弓還不一定呢，誰說精靈一定要擅長弓箭啊！
出乎意料的是，塔西亞将這張弓緩緩拉開時，輕而易舉的讓她感覺震驚，弓弦拉到一半就被放下了。
她怎麽就能拉開了？塔西亞心想。她可從來沒學過怎麽拉開弓啊！難不成？
她是天才？！
反正上面沒有箭。這麽想着，塔西亞指尖勾住弓弦，這張制作精美的弓被她拉到極致，瞄準了前方的枯樹幹，手一松，弓弦微顫，帶着前方不可見的樹葉正散發着淡光。
塔西亞愣愣的看着自己有些發麻的指尖，內心深處突然有種極大的滿足感流露。
這弓箭？好像還挺好玩的？
塔西亞站在原地，認認真真的拉開弓弦又練習了個幾次，直到視野裏多出了那幾縷金色的頭發。
“佐安？”
少年踮腳，露出自己一雙淺綠色的眼睛眨巴眨巴，一邊跌跌撞撞的往這邊走，抱了滿懷的果子，随着步伐變快，塔西亞伸手接住快要掉下來的果實。
佐安将果子用大樹葉包裹，放在了草地上，塔西亞跟着他坐下來，将接住的果子塞了他一個，另一個則進了自己的嘴裏。
“你弓箭練習的怎麽樣了？”
佐安狠狠啃了一口手裏的紅玉果，甜蜜的汁水充滿口腔，被盡數咽下。
“只有弓，沒有箭。”塔西亞糾正他。“我只學會了拉弓。”
“啊？”少年驚訝，随後補救道，“拉弓也很好啦，這麽快就能學會，說明你一定是天才。”
塔西亞沒回他，倒是問起來另一個問題。
“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附近好像沒有果樹吧？”
“你的弓一定很厲害，拉給我看看吧！”
佐安轉而避開這個話題，提出想看看塔西亞練習半天的成果；塔西亞也沒有繼續問，站起來拿起了弓。
随着塔西亞動作，演示給他看，佐安卻突然叫停。
“你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
他探頭好像在看着什麽，随後擡頭看她。
“葉子，在發光。”
“拉弓就會發光嗎？”塔西亞忍不住問，她保持這個姿勢很累啊！
佐安點點頭，面前的綠光越來越強，像是有什麽力量在凝結，彙聚，最終一支散發着光芒的箭矢成形，指向了佐安的眼睛。
塔西亞也是皺眉看着自己指尖出現的箭，仿佛一松手就能射飛出去，不過佐安在前面，她還是死死拉住了弓弦。
被指住的佐安吓了一跳，然後大着膽子伸手摸了摸。
“有點堅硬。”
他說道，塔西亞直接松開了手，箭矢在空中化為光點，四散而去。
“好像确實不是一把普通的弓，哪有弓自動凝結箭，不射了還能散成光點的。”
塔西亞這樣說，兩個人卻不這麽想，兩個人都沒見過外面的人使用弓箭，誰知道外面的人類是不是就是這樣用弓箭的。
突然塔西亞聽到一陣嘈雜，是灌木發出的聲音，兩人紛紛轉身，塔西亞皺了下眉，佐安則是向前一步。
“是有些什麽小動物嗎？”
安靜的地方突然出現聲音，塔西亞來到這個地方，難得有了些警惕。
“這裏可沒有動物，只有被圈養的家禽。”
佐安将塔西亞擋在身後，兩個人盯着動靜越來越近的灌木叢，塔西亞手裏的弓已經拉開，順着箭矢的視野看去，視野裏出現了一只雞。
塔西亞：“？？？”
佐安：“？？？”
這只健壯的大公雞，在兩人面前度步，時不時發出咯咯咯的叫聲。
“這裏不是沒有動物嗎？”
塔西亞戳了一下愣在原地的佐安，一只手突然穿過她搭上了佐安的肩膀，塔西亞一瞬間汗毛都立起來了，她後退一步，與對方錯開間隙，手裏已經拉弓搭箭。
“等等！”
佐安睜大眼睛，下意識想制止，塔西亞手微微松開，箭離了弦像流星一般飛出去，穿過了對方的身體，釘在了一顆大樹上，在樹幹上留下一個小洞，随風消散了。
“這不是戴利家的佐安嗎，在這幹啥呢？”
大叔爽朗的拍拍佐安的肩膀，這時候誰也笑不出來，佐安也只是勉強笑了笑，向後退去，惹得大叔有些不快。
“你這孩子，真的越長越生分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嘞。”
搖搖頭，大叔拎起地上還在威風度步的大公雞，大公雞被捉起來立馬咯咯咯叫個不停，試圖扇動被大叔捏住的翅膀。
“別太晚回去了啊。”
佐安點點頭，大叔拎着公雞穿過塔西亞的身體，自然離去，好像完全沒看到這裏還有一個人一樣，路過被射出的小洞時嘀嘀咕咕了幾句。
“這裏什麽時候多了洞。”
“小孩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塔西亞滿臉驚悚的站在佐安旁邊，震驚的說。
“你不會之前轉移話題，就是因為這個吧！這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佐安也有些呆滞，他拉住塔西亞的胳膊急忙說道，“我可以碰到你，也可以碰到漢斯大叔啊！”
“可是我碰不到他，他也看不見我！”
塔西亞轉頭深沉的看着他，“你們這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佐安還想說什麽，塔西亞打斷他。
“先離開這裏吧。”
兩個人經歷這一遭以後，看着周圍陽光遍布的草地都有些心裏發涼。
回去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塔西亞把玩着手裏的弓箭，有些警惕的注意着周圍，佐安有些不高興的說。
“為什麽不能是你的問題，我在這裏生活了十二年。”
“嗯？”塔西亞疑惑轉頭，“可是外面人都能看見我，也能碰到我。”
她解釋道：“只有你們這裏看不到我。”
“是嗎？”
佐安有些失落的垂眸，連往日璀璨的金發也有些失去了光澤，就算他再怎麽期待外面的世界，生活了十二年的家鄉就這麽被否定，也是不開心的。
“我們可以再試試！”他拉住塔西亞的手，往最近的院落跑去。
“凱莉嬸嬸！”
院子裏的女人正在翻動曬着的橡子，看見他喘着氣跑過來，從旁邊的水壺倒了杯水。
“是小佐安啊！”女人給他擦了擦汗，有些心疼道：“怎麽跑的這麽快啊，來找凱莉嬸嬸有什麽事嗎？”
“沒、沒事。”
佐安突然結巴了，沉默的喝掉女人遞過來的水。
“謝謝凱莉嬸嬸，我先走了。”
女人看着少年獨自離開的背影，不解的皺眉，“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佐安拉着身邊的少女離開，塔西亞也沒有說話，看着女人像是沒有看見她一樣疑惑的目光，直到身邊的人帶着她走遍了森之遺跡附近所有的木屋，最後期望的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怎麽了？”
塔西亞擔心的拉了拉佐安的手，小聲用氣音問道，對方沒有回答她，沉默的站着，直到一個男人從屋裏走出來。
“佐安？怎麽不回家？”
男人的目光一如既往的落到兒子身上，疑惑的詢問他遲遲不肯回家的理由。
兩個人的目光一起落到佐安身上，少年略長的金發垂下遮住眼簾，或許是太陽落下，塔西亞看不清金發遮蓋下的綠色眼睛，是生機的顏色。
當男人走過來，将佐安的金發掠開時，才看到他通紅的眼睛和遲遲不肯落下的眼淚。
“怎麽了？”男人認真擦了擦佐安沒忍住掉出來的眼淚，“告訴父親好不好？”
少年撲到父親懷裏大哭，一連串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麽，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內心莫名的很傷心。
少女已經遠走，轉過的角落可以隐約看見銀發的略過，不過也許在這個地方，也無人可以得見吧。
父親将大哭的孩子帶進屋內，沒有睡着的人伸手接住一片泛黃的樹葉，随後更多的落葉洋洋灑灑的飄落，少女将窗關的更緊，風帶來的不再是溫暖，有了些冷冽的寒意。
天氣，開始轉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