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嬷嬷望着她們的背影,對黛玉道:“姑娘以後離這些人遠點,這些都是些冷心冷肺、忘恩負義的東西!今天是她們的舅舅王子騰大人的二七,論理,她們今天應該去舅舅家祭奠一番,王子騰大人生前待她們可是真的好!可你看看她們卻來這裏賀喜,還一個個穿得花紅柳綠,穿金戴銀!”
王熙鳳一群人回到了榮府,賈母看到大家一個個垂頭喪氣的,不由得嘆了口氣:“算了,你們輩分小,面嫩,有些話不好說,明天我親自去,看這林丫頭敢如何!”
第二天,賈母果然帶着邢夫人、王夫人、王熙鳳、薛姨媽母女、探春還有非要跟着的賈寶玉,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林府。
門上早報給了黛玉,黛玉一面整理衣衫,一面和陳嬷嬷等商量了對策。
賈府衆人被林府仆人迎進了林府正房,因林如海已逝,林府只是普通人家,自是不如榮國府威武壯麗、富麗堂皇,賈家人見了,不免更加自傲起來,一個個挺胸凸肚,趾高氣揚。對着林家仆人是不屑一顧。林家人見賈家人如此,一個個只低眉順眼的奉上果品、侍奉茶水,然後默默地垂手侍立一側。
此時陳嬷嬷走了進來,“賈家少爺,請回避!”
“這位嬷嬷搞錯了吧,我是林妹妹的寶哥哥。”
“什麽寶哥哥、貝哥哥的!哪來的狂妄小子!來人,請這位少爺出去。”立刻就有兩個鍵婦上前,抓住賈寶玉就把他拉了出去。
賈母、王夫人又驚又怒:“反了,反了!林丫頭呢?她還把不把我這外祖母(舅母)放在眼裏!”
一時聽得外面報:“林姑娘到!”
黛玉領着李嬷嬷進來了:“不知外祖母、舅母光臨,黛玉未曾遠迎,還請外祖母、舅母海涵!”
“海涵?林姑娘說得可輕松,你府上的下人把我們二爺給扔出去了!請林姑娘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雪雁,這是——”
“噢,她是賈家寶二爺的大丫鬟襲人。”
“噢——,”李嬷嬷意味深長地望着陳嬷嬷,“丫鬟?好大臉的丫鬟!丫鬟?通房丫鬟?有了身子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到別人家來撒野!”
“她有了身子?嬷嬷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二太太不知道嗎?這丫頭至少有三個月的身子!”
“什麽?!”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襲人,襲人已吓傻了。事實上,襲人一個多月前就知道自己懷孕了,當時她還是很高興的,特別是聽得未來的寶二奶奶定的是寶姑娘的時候!
當然因為懷孕,她錯過了第一時間發現賈寶玉□□的變化,直到甄賈寶玉的事出來,她才慌了,她想站出來說,可又不知道如何說,她私下裏偷偷地驗證了賈寶玉的□□,除了那嬰兒般的□□,其他一切都是如假包換的賈寶玉!她傻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過她到底心存僥幸,以為可以和賈母王夫人好好說說,到時賈寶玉可以作證,賈母、王夫人看在這也許是賈寶玉唯一的孩子的份上,饒過了她,說不定還能憑此早早地當上姨娘!可是她還沒準備好怎麽和賈母王夫人說,就被李嬷嬷揭了出來,她傻了。
陳李兩位嬷嬷看了賈家一群人的反應,再想想關于賈寶玉的傳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兩人同時開口:“雨芙、雪雁,你們帶姑娘下去,這些肮髒事,別髒了姑娘的耳朵。”
林黛玉聽說,早站了起來,對着賈母略施一禮,揚長而去。
賈母有心想喊住黛玉,可看着站在一邊的襲人,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黛玉離開。
賈母等人也顧不上賀喜不賀喜、禮物不禮物的了,氣急敗壞地回到了賈府。一路上,襲人口口聲聲地喊冤,堅稱這孩子是賈寶玉的。這成功地惹怒了薛寶釵,在她離開時,她和賈母、王夫人漫不經心地道:“我聽莺兒說,襲人和茗煙走得極近。”襲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薛寶釵離去,心裏冷到了冰點。
很快,茗煙被推了進來,寶玉的奶娘李嬷嬷、長随李貴、大丫鬟麝月等所有侍候寶玉的都被傳了進來。
大家一聽襲人懷孕了,都吃驚非常,襲人此時猶是堅稱,孩子是寶玉的!
賈母也懶得說話,讓人把寶玉房裏的丫鬟都帶下去驗看,一時人來回,稱所有丫鬟都是完璧。襲人慌了,她喊起來:“碧痕,還有碧痕!”
“碧痕早放出去嫁人了,也沒傳出什麽不好的話來,賤人!不要東咬西咬的,還是早早地交出奸夫是誰!”
鴛鴦有些不忍,也是兔死狐悲之意:“老太太,這襲人就在老太太身邊長大,是個一貫是忠厚老實的,不如問問寶二爺,到底是怎麽回事。”
賴大家的卻不以為然地說:“老太太,我聽得晴雯的嫂子說,晴雯到死都是完璧,那什麽芳官、四兒的也是完璧!”
“二爺呢,二爺可以為我作證,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二爺的!”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将寶玉喚來。”
賈寶玉來了,可他早接受了天閹的事實,忘了他的風流史,更不願意面對和襲人那檔子事。
襲人如何甘心,她絕望地大喊大叫:“二爺,二爺,奴婢冤枉啊!二爺我這肚裏真是你的親骨肉啊!二爺!你忘了我們之間的情意嗎?”
“反了,反了!大喊大叫,成何體統!來人,将這賤人拖下去,狠狠地打!”
襲人被拖下去了,賈母疲憊至極,懶懶地揮揮手:“你們好好審審吧,我聽着。”賈母閉上了眼睛。
外面傳來襲人的陣陣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栗,賈寶玉房裏的人更是心驚膽戰,茗煙早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而賈母繼續閉目養神;賈寶玉捂着耳朵躲在一邊;王夫人虎視眈眈地望着茗煙,她想着:我的寶玉已是這樣的可憐了,你們這對狗男女,竟還給他戴綠帽子!王夫人越想越恨,恨不得生吃了這對狗男女!
外面襲人的叫聲越發的凄厲,鴛鴦終于忍不住了,她頂着王夫人吃人的目光,跪了下來:“老太太、太太!求老太太、太太看在襲人對寶二爺兢兢業業的份上,饒了她一條狗命吧!”
“饒她?鴛鴦大姑娘,你可知道她犯的是什麽罪?因為這賤人,我榮國府成了別人的笑柄!我的寶玉已那麽可憐了,她還要給他戴上綠帽子!如果再傳出什麽其他的,我們大家都要像雲丫頭那樣,只有死路一條!你讓我們怎麽饒她?!”王夫人看也不看鴛鴦,回手指着茗煙說:“來人,把這狗奴才也拖下去,一并重重地打!”
茗煙拼命掙紮,高聲喊冤,可賈母王夫人像完全沒聽見一般。不大一會兒,下人來回襲人流産并昏了過去了,王夫人嘴一撇:“算了,饒她一條狗命,過幾天把她遠遠發賣了就是。”
而輪到打茗煙的時候,一個寧國府的小厮福兒走了過來,他笑着對執行的小厮說:“李大哥,您老歇歇,讓小弟代勞如何?”
李大一愣,不過他還是把棍子給了他。只見福兒拿過棍子,咬牙切齒地對茗煙說:“茗煙,你這狗娘養的,也有今天!”說着,照着茗煙的命根子就是一棍子。
原來這福兒竟是萬兒的丈夫,他知道了萬兒的過去,只是茗煙是賈寶玉身邊的紅人,他動不了,早憋了一肚子的氣,如今有了這個報仇雪恨的機會,他且能放棄。
又有人來回茗煙也昏過去了,王夫人道:“好了,一并饒了吧,來人!把他全家都賣到煤窯裏去。”
賴大家的領命,自帶人去處理此事。
賈母此時方睜開眼,看了眼仍跪着的鴛鴦,嘆了口氣:“鴛鴦,我錯看你了,沒想到你對襲人這個賤人比對我還要好!這個賤人犯了那樣的錯,你竟然還替她求情!雲丫頭和寶丫頭當時都想嫁給寶玉,她就利用這一點,讓兩人都巴結她,不停地讨好她!你算算,寶丫頭給了她多少好東西,雲丫頭為她做了多少針線,只林丫頭不理她,她就說了多少林丫頭的壞話!什麽刻薄小性,什麽橫針不動,豎針不拈。這是她一個奴才該說的?你又幫她說了多少?在我這裏給林丫頭下了多少眼藥!以致于我們好好的祖孫關系變僵!”
鴛鴦不可置信地望着賈母,心說:老太太,我不過一個奴才,怎麽對林姑娘不都是你們主子的事,我們不過觀言察色罷了。如你們真是對林姑娘好,怎麽沒像當時喜莺姑娘來時那樣,處處關照?不過鴛鴦只敢在自己心裏想想,并不敢說出來,她只是低着頭,一言不發。
賈母王夫人處理了襲人、茗煙,卻發現賈寶玉又呆了,請了太醫來看了,也說不出什麽來,賈母和王夫人商量了,還是趕緊娶寶釵過門,沖沖喜!因此,她們一時也煩不到林黛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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