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如獲至寶的把幾盆小蘑菇全都搬回了自己家, 接下來的日子簡直廢寝忘食的撲在了植物研究上頭,瘋魔起來連吃飯都是周大娘給送到嘴邊的,要不然老頭兒非得把自己的身體整垮了不可。
研究不可能立刻就出結果, 蕭梧把标本帶下來之後就不管了, 抓着陸樂年詢問他今日有沒有收獲。
“真叫你給說着了!”陸樂年眉飛色舞的說:“我按照你說的,沒到他們家下風口位置上去, 到上風口選了棵樹爬上去,用望遠鏡盯着他們家, 還真發現了不對勁!”
陸樂年今天把牛牽出去拴在樹上, 放它們乖乖吃草之後, 就找了棵大樹爬了上去,端着望遠鏡盯着陳大娘家的院子,盯着偶爾進出的陳大娘看了一天。
“看的多了我還真發現了問題。”陸樂年說:“那陳大娘寡居多年了, 家裏就她一個人,可是做飯的時候我看到她拿了足足四個大饅頭!這是她一個人能吃得了的嗎?還有,大白天的,她居然還從屋子裏面拿出尿盆來去倒, 你說這又不是寒冬臘月滴水成冰的時候,誰家還在屋裏面放尿盆啊?不嫌有味兒嗎?再說了,她自己身子又沒什麽事兒, 轉來轉去一直忙活着呢,又不是不能上廁所,哪裏用得着在屋裏多此一舉的放一個尿盆?”
他眯着眼睛下結論:“所以,我覺得她應該在家裏面, 藏了個人!”
蕭梧對他的結論并沒有感到意外,陳大娘不怎麽出門,身上卻忽然染上了病毒,唯一的可能就是接觸了染病的人,可是寨子裏眼下并沒有人染病,那麽,就只可能是她窩藏了病人在家裏。
“可是,寨子不都已經戒嚴了嗎?”陸樂年覺得很奇怪:“天天都有人盯着呢,這個人是怎麽進來的?”
“也許是在戒嚴之前就已經進來了。”秦笙洗了一盤水靈靈的草莓,招呼他們過來吃:“我們就算知道了她家裏藏着病人,可要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呢?直接把事情捅出去?”
“陳大娘是個守寡多年的人,在寨子裏雖然獨來獨往,但是她這麽多年守着不走,在寨子裏也有着不小的名聲威望,同情她的人多着呢!”蕭梧吃了幾顆草莓,這都是空間裏面種的,味道特別的好:“沒有證據就這麽說,只怕連老寨主都要罵我們。”
“難道就由着她把人留在寨子裏?”陸樂年一臉的不甘心,那可是傳染病人啊,這陳大娘到底怎麽想的,她自己孤寡一個不怕傳染不怕死,也不為寨子裏其他人想想!
“咱們想想辦法。”蕭梧也不希望這樣的隐患繼續留在寨子裏,說他冷血沒同情心他也認了,總不能為了一個外人,把整個寨子搭上:“叫他自動的暴露出來!”
但是有句話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沒等他們想出解決的辦法來,寨子裏面開始出現病人了。
得病的不是別人,就是陳大娘隔壁鄰居家的小兒媳婦,這女人剛生了孩子不久,還在坐月子,身體虛,大概就因為這樣的緣故,第一個被病毒給感染了。
這事兒可不得了!患病的居然是足不出戶在家裏面坐月子的産婦,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寨子裏面就沒有出現病人,躲在屋裏的人怎麽可能反而病了呢?他們家為了孩子着想,兒媳婦從懷孕開始吃的喝的就很小心,那些死掉的動物什麽的怕不新鮮,可都沒吃過一口的!
“豈有此理!”陸樂年得知後,一拳砸在了樹上:“這一定跟陳大娘家的病人有關系,要不然怎麽別人都沒事兒,偏偏她家鄰居出事兒了呢?這可是産婦!帶着孩子的!現在大人得了病,還在吃奶的孩子呢?難道還能幸免嗎?”
畜生!簡直就是畜生!光顧着考慮自家了,一點都不為別人的死活上心!
“不行!這事兒不能繼續拖着了,我不是蕭家寨子的人,我不怕被寨子裏的人指指點點吐口水!”陸樂年咬着牙就往外走:“這件事情我一定要說出去!”
“你等等!”蕭梧叫住了他,陸樂年一肚子火氣,還以為蕭梧打算阻止他,沒想到蕭梧拿了口罩過來,分給他一個:“戴上!空氣裏面已經有了病菌了,多注意一點兒!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老寨主得知寨子裏出現了第一號病患之後,一夜之間白頭發都多了很多,看到蕭梧和陸樂年進來,嘆了口氣:“是為了疫病的事兒來的吧?唉!千防萬防,最後還是沒防住!那是個還在坐月子的,難道要把人給攆出去自生自滅?”
“六叔,我們來不是為了說這個的。”蕭梧眼神銳利的盯着老寨主:“六叔就沒懷疑過,好端端的寨子裏面怎麽會忽然出現疫病?”
“我當然是納悶了!”老寨主咬着煙杆子,一臉煩躁:“姥姥的!誰特麽知道到底咋回事兒!”
“那是因為陳大娘在家裏藏了一個病人!”陸樂年激動的喊了出來:“她把人藏在自己家裏,也不叫人出來,寨子裏面沒人知道,可她隔壁偏偏有個坐月子的産婦,身體虛弱,根本抵抗不了什麽病菌,就被傳染上了!”
老寨主嘴裏的煙袋杆子掉在了地上,他家兩個兒子也傻了眼。
“小陸,這個話可不能亂說!”老寨主回過神兒來,一臉嚴肅的說:“陳寡婦是個本分的老實人,在咱們這裏名聲一向不錯,她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陸樂年就把自己觀察到的異樣全都給說了,末了說:“要不然,怎麽解釋好好兒的,寨子裏面就忽然出現了疫病?那就是外人給帶進來的!”
老寨主說不出話來,他那倆兒子卻一臉憤慨:“爸,這事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也納悶兒呢,好好兒的咋就忽然出現病情了?這要真是有外人混進來了,咱整個蕭家寨子都危在旦夕啊!”
“不好辦啊!”老寨主覺得有點頭疼:“無憑無據的,就你們說的這幾句話,也當不了證據啊!”
“那就挨家挨戶的搜!”蕭梧忽然說:“就說咱們寨子裏忽然出現了疫病,咱們懷疑寨子裏是不是有什麽外人混進來了,也別專門針對陳大娘,為表公平起見,家家戶戶全都搜查一遍!”
“對!”陸樂年立刻附和:“心裏只要沒鬼,就不怕搜查,陳大娘要是真的藏了人在家裏,她絕對不敢叫咱們進去搜!”
老寨主叼着撿起來的煙杆,沉重的點了點頭。
陳大娘從聽說隔壁的小兒媳婦得了病,就開始惴惴不安起來,很害怕對方的病是不是被高志才給傳染的。那媳婦才當了媽,孩子還沒滿月呢,這要真是因為他們,這不是作孽嗎?
山神爺怎麽不顯靈了呢?高志才吃了那麽多野菜喝了那麽多河水,咋就一點用都沒有呢?
高志才看出大姨的心神不寧,怕她在外面露出端倪來,就拿話安撫她:“不可能是因為咱們!大姨你跟我天天住在一塊兒呢,不也沒事兒?沒道理住在一起的沒事兒,隔壁的反而被傳染了,這就是他們自己倒黴!”
陳大娘一想也有道理,心裏安定了幾分:“志才啊,你可千萬別出門去,叫人看見了就糟了!我再去山道邊上燒點紙,求求山神爺顯靈,早點把你治好了!”
她真的把家裏的紙紮捆子翻出來,拿了火柴和燒紙,又放進去幾個當貢品的大饅頭,全都放進籃子裏面挎着出了門,剛出門就看見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往這邊走。
陳大娘心裏有鬼,看見這麽多人過來,心髒幾乎要跳出來,破天荒的主動跟人打招呼:“你們這是做啥去呀?”
蕭梧深深的看了這笑容膽怯的老太太一眼,旁邊陸樂年已經忍不住哼了一聲,被他看了一眼後好歹沒再開口諷刺兩句:“沒什麽,只不過寨子裏好端端的出現了疫病,大家夥懷疑是不是有外人混了進來,所以在搜查呢!家家戶戶都要搜,東邊的都已經搜過了,這不是搜到西邊來了嗎?”
搜查?陳大娘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高志才可就在她家裏藏着呢,這要是進去搜不就露餡兒了?
她心裏緊張,手指不由自主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咱寨子不是有人看着嗎?要是有外人混進來了,那不早就發現了?不可能的。”
“可能不可能的,搜一搜不就知道了。”陸樂年厭惡透了這自私自利的老太太,說起話來可一點都不客氣:“反正大家閑着也是閑着,都是為了大家夥兒的安全着想,大家夥兒也都能體諒不是?反正要我說,這誰家要是遮遮掩掩攔着不叫搜,那就一定是有問題!”
陳大娘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攔在自家門口,不肯走又不知道該怎麽攔,陸樂年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攔着的那不是擺明了有問題嗎?
可她真不能叫人進去搜啊,這可咋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