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便在天宮過着逍遙自在,為所欲為的自在生活,一直到我的14歲生辰過後。
因整日在山上呆着,不但師父會煩我,連自個兒都覺着這日子愈發的枯燥。
是以,我心下一激動,便偷偷下山了。
之後我時常想起,倘若那時,我不會這般貪玩,沒有偷偷跑出去,那*後的人生便不會過的那般鬧心了。
我尚且記得,那天天氣晴朗,日頭不錯,照的整個山林都泛着綠油油的光。
我站在山頂,至上而下的俯視觀光角度甚好,打眼一瞧山下一派繁榮的景象,想去集市上的欲望更盛,當下往懷裏揣了二兩銀子就下山了。
一路上花柳複蘇,風光無限,我踱着步子細細賞玩,也算得趣。
我自娛自樂的正是興頭上,叢林裏卻突然竄出來一對,甚是落魄的俊男俏女。
男子衣襟半敞,光滑潔白的胸膛隐約可現,細嫩的額頭被樹枝劃破一道血痕,有些觸目驚心,卻絲毫不影響他溫潤俊朗的容顏。
男子似是未想到,這條僻徑之上還會有行人走過,乍一見我,清湛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詫異,後又平複。他轉身,小心扶着後面的女子站好,滿含溫柔深情。
我意外他眼中露出的心疼,遂看向那名女子。纖細搖曳的身姿,煙紫色的紗裙有幾處破損,露出裏面白色的裏衣。髒污難掩女子精致的面龐,可以想象洗幹淨之後的她,必定是個美人。
我挑眉看着狼狽不堪的兩人,心下了然。
瞧這他們這番模樣,鐵定是哪家私奔,或是外出偷情的公子小姐。只是不想兩人的戰況,會這般激烈。
不由得,看向他們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掖谕。
到底是女兒家,在觸及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時,兩頰飛紅,神色赫然。
倒是那男子一身坦蕩,周身散發着一種非凡的氣度。他神色坦然的對視着我,無任何不妥之處。
如此一比較,反倒顯得是我思想不純潔了。
稍頓片刻,我沖他略微點一點頭,繼續向山下走去。待剛好與他擦肩而過時,他突然出聲,叫住我:“姑娘請留步!”
我轉身,疑惑的看着他。
他漂亮的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後面的女子略帶急切的拽着他的衣袖,秋水般的眼眸中盛滿懇求。
男子見女子如此模樣,眸光一閃,對我抱拳:“姑娘可知這處哪裏有成衣鋪,能否指與我們,在下不勝感激!”
我像看傻子般看着他,奇怪道:“你不是都看到了麽,這荒郊野外,哪裏來的什麽成衣鋪!”
“唔,就算有,那肯定是哪個冤死的女鬼使的障眼法,專門騙你們這些不喑世事的富家子弟,然後吃你的血,喝你的肉,啃你的骨頭!咔嚓!咔嚓!”
那那段時間,我分外迷戀集市上盛行的人鬼相戀的話本。
看他們一副好欺負的樣子,頓時起了玩心,對他們戲虐說道,并将書中女鬼吃肉喝血的模樣,學了個十足十。
果不其然,那女子的臉色瞬間慘白,略微顫抖的身軀又向男子靠緊一步。
男子斜飛的劍眉微微蹙起,眼中劃過一絲不悅,嘴裏卻是很耐心的問我:“姑娘也看到了,若是我們二人這番樣子回去,家裏必得要深究的,還望姑娘幫在下一個忙,告知這最近的小鎮位于何處。”
他的聲音溫潤悠綿,好似在低聲吟唱一支優美的曲調一般。風揚起他額前散亂的發絲,亂了容顏。
我的眼神微頓,後又清明。觸及他們落魄的神色,心中有了憐憫,緊接着便做了一個很是熱心的舉動。
以至于日後六師兄知道後,對我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道:“阿九你上輩子就是豬投胎來的,怎就這般呆傻,白白救了一頭白眼狼!”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傻,只曉得那女子尴尬的神色讓我生了不舍之心,當下就将身上穿的火紅色外衣脫下,三兩下裹在了那位美人身上。
爾後拍拍手,沖美人的情郎笑道:“諾,這下就不怕你的心上人,春光外*!”
兩人均被我行雲流水的動作給震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們呆楞的神情,醒悟的點點頭。是了,看他們的氣度,定是深宅大院裏出來的,像我這般随随便便,就對着路人寬衣解帶的,自然是少見多怪。
遂又對他們解釋道:“江湖兒女理應不拘小節!”
其實倒不是我臉皮厚,只是我是一向随性慣了的人,再加之對讀書人的那股子迂腐的禮教,反感的緊。是以心下思杵着,我沒了外衣,還有裏面的夾衫,不打緊的。
那男子很快回神,對我拱手,誠懇道:“姑娘實乃性情中人,在下佩服!”
之後,見他們不認得路,我便又好心的同他們一道下了山,去了山下最近的小鎮。
因有了這半日相處,我與他們也熟識了起來。
那男子名喚雲昭軒,女子閨名顧如華。原來,他們本是外出游玩的,奈何遇到了仇家追殺,被迫逃到了連決山下,幸好遇到了我,才得以解救。
雲昭軒說,他們被困在山裏已整整一晚,不管他們如何走,都走不出去。
看着他緊皺眉頭,一臉沉思的模樣,我心裏暗暗發笑。山下一周全是師父布的陣法,他們要真能走的出去才怪!
在得知他們只是并非情人時,我心裏一陣落空,原是我想象力太豐富了。
緊接着雲昭軒的一句,他們乃表兄妹!又讓我猶如打了雞血一般,瞬間振奮了起來。
自古以來,表哥表妹之間奸情不斷,再瞅着他們才子佳人的模樣,甚是般配,想必日後自是火花四射。
雲昭軒看我一會兒失落,一會子又激動的表情有些呆愣。
見此,我語重心長的拍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古人雲,言之于表乃性情人也,如此,我也算是性情中人,表情多變了些正好,你不必訝異,習慣了就好!習慣了就好!”
顧如華聽我這般說,不禁“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後又覺着自己這樣太無禮了,沖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我不甚在意的對她擺擺手,示意不打緊,我不在意這些個俗禮。
一旁的雲昭軒見此,嘴角也染了笑意,頓時春風拂面,吹皺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