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扶住我，神色不忍：“我也是聽我爹爹說的，他說顧如華昨日去找雲昭軒，一晚上都沒有回府。”
我如同五雷轟頂般，甩開她扶住我的手，使了輕功，一路跌跌撞撞飛向四皇子府。
房門應聲而開，裏面的織金軟榻上，交纏着一對男女，衣衫半解，赤身*。
兩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齊齊望向我來，其間慌亂溢于言表。
我茫然的瞅着驚慌失措的兩個人，腦子裏一片空白。
僵持半響，我尚記得，雲昭軒靜靜向我走來，他澀然道：“阿九，是我對不起你。”
我木然擡起頭來，不明所以道了一句：“什麽？”
他沉默半響：“終究是我不夠好，配不上你對我如此深情。”
此時，我正站在風口處，被風吹了個透心涼，渾身上下冰冷，凍得我不能言語。
我猜測，此番我的樣子定然是駭人的緊。
他上前一步，欲拉住我，我向後一閃，險險避開他的手。
“別碰我，惡心。”我聽見自己陰冷的聲音沉沉響起。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我呆滞的走向軟榻，織金的布料上，赫然映着一抹豔麗的血紅。眼睛被刺的生疼，我伸手揉揉，複又睜開。
顧如華裹了被單，縮在角落，淚雨潸然：“姐姐，你就成全我們吧，你們兩個地位懸殊，終究，是不合适。”
是以，老娘這輩子最痛恨的便是這“不适合”。
我被氣的連連冷笑：“好一個‘地位懸殊，不适合’”
我還是不夠狠辣，再罵不出來，只是覺得這口氣不打一處來，遂掄起手，朝她的臉上扇去。手卻被雲昭軒拉住，只見他一臉慘然：“到底是我負了你，你要打要罵，沖着我來，放過她。”
我不可置信的後退幾步。你對她……竟這般癡情麽？
那麽，我又算什麽？
頓時心力憔悴，我眨巴眨巴眼睛，将裏面的水汽逼下去：“你們如今有了婚約，便可以為所欲為，一切都可是理所當然的，我确實管不到，也不幹我的事。”
心口的酸脹猶如潮水般沖擊着我，我喉嚨幹澀，再也說不出話。
想當初，委實是年少，處事不成熟，太過偏激。也着時被他們給傷到了，當下扔了一句：“天地作證，我阿九與你們，死生不複相見！”
便一揮衣袖，離開了那個讓我作嘔的地方。
珠兒再找到我時，我甚是落魄，她一見我這番模樣，淚落下來，可惜我本就心裏難受，再談不上去安慰別人。
一想到日後會時不時的同他們撞見，又是一陣惡心。便帶了水煙，辭別了珠兒，離開京都。
眼瞅着到了年關，卻不知道該去何處。猛然想起曾聽六師兄說過，雲國的通州城有個忘仙樓，值得一去。于是，租了一輛馬車，不出三日就到了通州城。
雖說忘仙樓的費用頗高，卻能在這裏玩個盡興，倒也劃算。
因我初嘗情愛，很是傷情，便日日在忘仙樓裏喝酒買醉。
很快，便到了除夕之夜。忘仙樓裏的人漸漸散去，我突然心血來潮，一口氣跑到了頂樓第七層。
說跑來也怪，傳說忘仙樓的老板是如何如何的傾國傾城，卻是一面也未見過。這七層之上，也不見有人上來，莫不是……真有什麽秘密不成？
心裏想着，腳下已在走廊上轉悠起來。轉過長廊，隐約瞧見拐角的屋子裏有燈光傳來，我心下好奇，推開門走了進去。
紅帳翻飛，檀香彌漫。花香馥郁處隐隐約約靜卧着一紅衣美人。
這該是一副怎麽的容顏啊，膚若凝脂，唇若含丹，一雙勾人的眼眸裏光華流轉如波，攝人心魄，瞬間邪肆妖異。
美人似是沒有預料，夜深露重，還會有人闖進來。如水的秋眸中劃過一絲訝異。
我呆呆的望着他，帶着三分癡迷，七分醉意。嘴裏喃喃道：“姐姐，你長得好生漂亮！”
美人聞言，面上神情古怪。
我咽了口唾沫，繼續道：“聽說忘仙樓的頭牌，長得美若天仙，想必就是姐姐你了吧！”
誰知美人一聽，臉色黑的深沉，薄唇輕啓，突出分外淩厲的語句：“出去！”
我一見美人生氣了，以為她是介意自己的身份，又想到之前顧如華嫌棄我的身份尴尬，遂氣不打一處來，勸解她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因你的身份而對你有所偏見，相反的，我以為你在靠自己的本事，來養活自己，我很是佩服。那些看低我們的人，就當是狗吠，切勿放在心上。”
後來我還說了些什麽，全然給忘了，只知道後來抵不過酒勁，“彭”一聲倒在了地上，沉沉睡去。
夢裏，我又回到了那個冬天。彼時，我遠在邊關，正值過年，卻不能陪師父們，以盡孝道，心裏很是難受。
雲昭軒見此，帶我出去，正巧趕上下雪，他便帶我去堆雪人。小姑娘自是喜歡這些的，再加上他的深情款款，頓時感動不已。
聽到他說的那句：“我待阿九的心意，猶如這白雪，潔淨、通透，永不改變。”時，我只覺，我的人生甚是滿足。
我想，他說這話的時候定然是忘了，雪若化成了水，變成了泥，一片泥濘不堪，正如我同他之間的感情。
我是被外面的炮竹聲音給驚醒的，我掙紮着起身，赫然發現我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醒了！”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
我心中一驚，擡眼望去，不遠處的軟榻上，正卧着一絕色美人，恍然在哪裏見過一般。
驀然記起，這不就是昨晚的美人麽？
只聽他道：“傻子！”
頓時氣血上湧，破口大罵：“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包括你家後院的豬都是傻子！”
我被他瞬間變得陰鸷的眼神給駭住了，不滿的嘟着嘴，抱怨道：“誰讓你先罵我來着……”
我活動活動筋骨，揉揉發酸的肩膀。在美人旁邊蹲下，眼巴巴瞅着他：“姐姐，你餓不餓？”
不理我？好，我繼續喊。
“姐姐，我餓了。”
還不理。
“姐姐！姐姐！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