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燈顫着手:“大師……你真是好眼力。”
念空也顧不上男女有別,一手扶起小燈,一手薅着雞脖子,将一人一雞扶到堂內軟墊上座下。
念空拉過小燈的手腕便為她診脈,見胎像安穩,他略松了一口氣。
可見她這一副活不起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能咽氣,可探查脈相又沒發現什麽問題。
念空不禁皺眉。
“大師救救我的孩兒,我能感覺得到,我留不住她了,她是我骨血化成的寶貝,如果能有靈藥救她,我一定重金感謝,你知道公子燼那個人癖好特殊,我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這孩子來的太不容易……”
小燈揪着胸口淚眼婆娑,哭的一噎一噎的,浮屠塔裏裝滿了靈藥,她不信念空會不管這個孩兒?只要進了塔,情絲繞還愁弄不到手?
念空也的确生怕這好不容懷上的孩兒會出什麽意外,又說道:“孩兒他娘,你這母體虛弱,加之赤金血本就特殊,胎兒吸取你身體的營養,如此下去恐對胎兒不利。”
小燈一聽他上了鈎,一把握住他的手,上下嘴唇顫抖的像得了腦血栓:“大師,我還能搶救一下,請你看在我懷孕不易的份上,無論如何也讓我生下她。”
念空連連點頭。
可母體滋養是個慢活,他擰巴着眉頭想了半天,似乎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一拍大腿:“罷了罷了,一切為了孩兒,這樣吧,我寺禁地浮屠塔上有百年麟角,此香點燃可益氣延年,你可去此處養胎。”
小燈垂下眼睫,淡淡的嗯了一聲,心裏卻暗自竊喜,馬屁也立刻奉上:“我替孩兒多謝她爺。”
念空一臉欣慰:“不客氣,孩兒他娘。”
小燈擦了擦眼淚,道:“對了,她爺,我可以回紫薇殿取些東西麽?”
念空怕公子燼那種癖好傷了她們母子,可一想虎毒不食子,便拍了拍她的手道:“瘋歸瘋,鬧歸鬧,但是一定要注意孩子的安全。”
“……”
……
重樓鑽狗洞去了紫薇殿。
把那幾個女人屍體拖了出去。
他看着公子燼懶洋洋的斜倚太師椅上,紅衣如血,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懶懶的擺弄着鐵鏈,眼眸微閉,若一朵熏醉的蓮。
“你又何必殺她們。”
重樓終究不忍這群年輕女人命喪他手。
公子燼聞言眼皮未擡:“是你們讓她來勾引我的,念空他默許行這龌龊之事,重樓,你做了那麽多年世俗人,身上的虛情僞善倒是越發如火純青了。”
重樓動了動嘴卻無法解釋,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赤金血與身俱來的赤火,正,可救天下,邪則霍亂蒼生。
公子燼之父公越止便是堕邪的惡人。
十年前,他率邪教攪亂世間,致使烈火焚天,白骨堆疊,覆積成山。
無奈之下,正道之人全起反抗,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幾乎是同歸于盡才将他剿殺于無恨涯下。
那時的公子燼才七歲,可性子已成,狠厲邪孽,師父本想殺之,可念其年幼,還可再行塑造,才不得不将他困于此處,想以佛法渡他。
可這十年,他性子仍是狠厲癫狂,加之邪教對赤金血猖狂觊觎,若是因赤金血再起風波,後果不堪設想。
師父無奈才想出讓他生下孩子,由佛家教導修菩提心,能夠悟道,方可救天下。
所以那些女人縱情勾引,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
“小燈腹中孩子可是你的?”
重樓開門見山的問。
公子燼聞言先是詫異的挑了挑眉。
随後緩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重樓一驚又一喜,他竟沒否認!
他真的對小燈神醫動了心?
“你……”
“我什麽,嗯?”
公子燼坐起身,指尖繞着鐵鏈子,挑着眉,眼裏笑意像落了桃花似的:“莫不是你……吃味了?啧,你呀就是個男人,若是女人,這孩子我定然讓你生。”
重樓被他諷的臉憋通紅。
他要是女的,孩兒早就生下來了!
不過公子燼話中的答案也顯而易見,既然問到了答案,他也不在多留:“我知道了,你放心,法華寺上下會好生待她。”
“你想殺就殺,想留就留,我又不在乎。”
公子燼失了說話的興致,一擺手殿內的燈火皆滅,頓時一片深暗。
重樓在黑暗中囫囵着,如同睜眼瞎。
靜默片刻,他緩緩落下一個鑲着寶石的箱子,戀戀不舍的拍了拍,抿着唇勸慰道:“公子燼,孩兒來之不易,以後找別人吧,別折騰她了。”
公子燼皺眉。
重樓嘆了一口氣,轉身摸黑向外走,踉跄了走幾步,砰的一下左腳踩右腳,摔了個四仰八叉。
好不容易顧湧到了狗洞,他牙都磕出血了。
待重樓離開後,黑暗裏忽然亮了一簇火苗,在公子燼掌心之中跳躍。
他輕輕勾唇,那黑瞳裏掠過的兩簇焰火猶如灼灼燃燒的火把,似乎将所遇之物全部焚燒殆盡。
他這人,早就沒心了。
這世間那些所謂的正義之士,都想要他死,肮髒的人和事他自小見的多了,麻木了。
只有殺人後鮮血的熱度才能讓他覺得,他還活着。
“好久都沒這麽有趣了,你這丫頭還真沒讓我失望,我都有點迫不及待的……想殺你了,啧,想想就酥了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