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太太的這一番話,王夫人也将心放到了肚子裏,只邢夫人一早在旁邊聽着,只感覺她自己就是一個外人。
沒有自己的孩子,沒有丈夫的疼愛,更沒有能力哄得婆婆開懷大笑,如今就是在這裏,同王夫人一起服侍老太太的,也是個沒什麽存在感的人。
這會兒聽到他們讨論賈珠的婚事,她這個做大伯娘的插不上嘴不說,原也做不了誰的主兒,就是将來賈琏的婚事,大概也是插手不能的。
尤其是說到四王八公那些人家,明明她是一等将軍夫人,按照诰命,總比王夫人這個從五品的诰命要強上一些。
按理說那些老親該和她親近的,可那些夫人寧願搭理王夫人,也不搭理她的,這又是讓她嫉妒的一件兒事了。
偏偏王夫人到了這個年齡還能生下寶玉,而她比王夫人小上幾歲,卻是一胎都沒有懷上過的。
眼看着王夫人扶着老太太走遠,就是她停了腳步,老太太也不在意,不會多問幾句,她是不是不舒服的,眼看着王夫人和老太太一行人走遠,邢夫人覺得自己這個行為還真是可笑。
王善保家的眼看着邢夫人臉色不對,也是有些膽顫心驚,“太太,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
邢夫人眼神淩冽的看着王善保家的,語氣不明的說道,“怎麽?連你也想做我得主兒不成?”
王善保家的苦笑一下,立馬跪下請罪,“太太怎麽會這樣想,奴婢是絕對不敢做主子的主兒的,太太饒命呀。”
“涼你也不敢,起來,派人去和老太太說一聲,我先回東大院了。”
免得到時候老太太發現她不聲不響的走了,又是要責怪她了,其實王夫人一早就發現邢夫人沒有跟上來,不過只是沒有出聲提醒罷了。
只要邢夫人一直不得老太太的歡心,那她就能一直在老太太這裏得了實惠,甭管邢夫人今日如何想的,做出了這麽一個舉動,對老太太來說都是一種不尊敬的作為。
有邢夫人對比着,她這個親自送老太太回去的舉動,就能得到老太太的嘉獎,怎麽作為都對王夫人有利。
那邊王夫人送老太太回了榮慶堂之後,邢夫人派的人才趕過來,對着老太太說,“我們家太太身體不适,便先回東大院了,還請老太太見諒。”
老太太也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王夫人看着老太太的表情,大約也是有一絲不悅的。
不過老太太一向不怎麽看得上邢夫人的行事作風,也看不太出來,王夫人也不多留。
“都這個時辰了,老太太且安歇着,兒媳先告退了。”
老太太嗯了一聲,“回吧,明日裏你還要管家呢。”
王夫人應了一聲,這才退了出來,轉道回了榮禧堂,因着王夫人出了月子,今日賈政十有八九會到她屋子裏歇着來的。
再加上王夫人原先打發珠兒過去找賈政,這才沒過多會兒的功夫,想必只這會兒他們還沒有聊完的。
這榮禧堂裏往日裏也布置了一個書房,是專門為賈政布置的,雖然賈政用的時候不多,但也得有這個。
這會兒不就派上用處了,總不能讓賈政在內室和兒子談話的吧,王夫人回來看着小書房掌了燈,便知道他們父子兩人在那邊呢。
想着他們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再加上這來來回回的奔波,衣服上有些不整齊,王夫人也是打算先去洗漱一番。
有了空閑這才問道,“寶玉這一天可有鬧過?我今日忙着招待客人,難免疏忽,沒怎麽顧的過來他的,他可有找我的?”
“午睡醒過來的時候,倒是哭了一場,看着是在找太太的,只奶娘抱着哄了一會兒,倒是消停了一些。
“奴婢們也沒想着太太會忙到這個時候,寶玉少爺吃了奶水就先睡下了,太太可是要現在過去看看?”金钏兒如是回答道。
“且去看看吧,一天沒怎麽見他,倒是有些想了。”
王夫人也是看着珠兒和賈政還沒有出來的意思,便過去寶玉那邊看看。
王夫人想着這會兒子的寶玉倒是比上輩子要好哄一些的,倒是不知道這其中會不會有她将那塊玉收起來的緣故。
王夫人看着寶玉睡的香甜,又是敲打了一番下面伺候的人,便又回了主卧室,正好珠兒和賈政的談話也告一段落。
再加上就算是賈珠打算南下科舉,明日的國子監的課程還是要去的。
“天色這樣晚了,金钏兒你找兩個小丫鬟一起提着燈送送你們大少爺。”
王夫人頗為不放心讓賈珠一個人回去的。
“老爺太太且安歇兒子先回去了。”
賈珠手中提了一盞燈,行了一禮,跟着一行人走了。
等珠兒提着燈出了榮禧堂,王夫人這才回了內室,又有丫鬟婆子進出伺候賈政洗漱,換了衣服,王夫人上前幫着搭把手。
“珠兒可有什麽事兒要和老爺商量的,說的什麽,怎麽說到這個時辰了,明日裏,珠兒還得趕早兒去國子監的。”
賈珠和賈政說南下的時候,并沒有提及王夫人知道,賈政自然以為王夫人是不知道的,且這事他也同意,男子頂天立地,受點苦算得了什麽。
坦然的說道,“我們珠兒是個有志氣的,決定去金陵試一試自己的水平,我高興着呢,一不小心倒是忘記了時間。”
王夫人見賈政真的高興,也是笑了笑,說道,“也是老爺教導的好,可見我們珠兒繼承了老爺讀書上的天賦,有信心也是應該的。”
“夫人過譽了,現在不比以前了,又有好些年沒怎麽做學問的。如今我得水平已經下降了不少,且讀書一事貴在堅持,天賦談不上什麽。”
“是,老爺說的很是,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讀幾本書,不懂的那麽多的大道理,只給珠兒準備好行囊随從也就是了。”
“夫人自然有夫人擅長的地方,這府裏的事務哪一處離得開夫人,因着有夫人在,我們在外也無後顧之憂了,該是多謝夫人周全了。”
王夫人裝作羞澀的笑了笑,“哪裏有老爺說的這樣好的,說的怪讓人羞愧的,只珠兒若是離了國子監,卻是要從頭開始考的,今年只怕是來不及了的。”
賈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原這個名額是我們府上得皇上看重才有那麽一個名額,如今珠兒暫時離了,白白空着這名額也是不好。
“且珠兒這之後早晚也還是要回來的,別的不說,國子監裏的先生們的學識都要比其他地方的先生更為好一些,回頭請隔壁府裏的敬大哥,出面和國子監祭酒說和一下只離京游學。
“先告假也不尋求一直能留在最上等的班子裏,先保留這個讀書的名額,好歹敬大哥是科舉出身,和那些讀書人更能說的上話,總比我去說要好一些。”
王夫人想着也是,“一切聽老爺的,等事情辦成了,回頭我給敬嫂子下帖子,是要好好感謝他們一番才是。”
“是該如此的,天色晚了,我們也歇下吧。”
賈政眼看着幾乎和沒懷孕之前差不多身材的王夫人,也是有些意動,還算溫情的握着王夫人的手。
剩下的人也是知情識趣的退了出去,王夫人只管低頭作害羞矜持的樣子就好了。
一夜溫存,夫妻感情越發好了起來,第二天一早,賈政還有閑情雅致為王夫人描眉,畫的也頗合今日王夫人的妝容。
王夫人微微勾着的嘴角,一想到這樣的手藝,不知道是在多少女子臉上練就的,心裏頗有些膈應。
只賈政還在,王夫人也強忍着不适,誇了一句,“老爺畫的倒是比我自己畫的都要好一些。”
賈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沉默了一瞬,将眉筆放下,“也是夫人容色好,怎麽畫都不會醜的。”
眼看着到了時辰,王夫人便也起身和賈政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昨日睡的并不安穩,今早醒的更早,他們過去的時候珠兒和元春已經在了。
“給老爺太太請安。”元春上前一步先行了禮。
王夫人扶起元春,這才和賈政并排給老太太請安,“起吧,都坐,讓他們上早膳,我們一起用吧。”
王夫人倒是自覺的站在老太太跟前布膳,只老太太今日胃口不佳,吃了兩三口,便讓王夫人坐下一起用。
“你不用管我了,我知道你孝順,且坐下來一起吃吧。”
王夫人交了公筷給鴛鴦,也是入座用膳,眼看着老太太用的差不多了,也是跟着放下了筷子,之後賈政和賈珠相繼告辭離開。
王夫人想着,賈珠也是要回國子監,自然起的早,先過來和老太太辭行也是能說得通。
倒是元春今日起的過分早了,大概是因着是和老太太一個院子住着,老太太這邊走什麽動靜,元春那邊都能知道,不好太過憊懶,這才也起來請安。
“昨個兒老太太休息的不好?兒媳看着比往日起的要早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