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
冉绮?
孔钰認真思考起來, 片刻後,反而跟着冉绮跑出去了。
她認為,血布是這場游戲的怪物給的警告。
怪物給的警告, 那一定要反着來。
孔钰住的是205房。
下一間是204房, 住的是一個叫譚毅的男人, 西裝革履。
彈幕對他的評價是:【有點小帥,但看着過于精明】
203房,住的是一個叫惠美的小姑娘。看上去和冉绮差不多大, 穿一身可愛辣妹衣服,
彈幕:【想看绮寶也這麽穿】
202房,住的是一名保養得當的中年男人,叫方洋。
被冉绮叫醒後, 打量了冉绮一番,總有意無意要對冉绮動手動腳。
彈幕:【猥瑣中年男】
201房,住的是一名穿高中校服的男生, 叫邢凱。
醒來後雖然也有點害怕,但總體表現超出常人的鎮定。
彈幕:【靠譜的高中生】
他們身處的這棟房看着是一家非常簡陋的民屋,二樓正好六間房間。
冉绮心道不是該有七個的嗎?
難道當時那第六個人影不是玩家,而是怪物?
冉绮在心裏琢磨着, 和大家聚集到二樓的大廳,說起各自在夢裏的經歷。
玩家們都在夢裏和孔钰經歷了同樣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被抛棄的理由。
惠美是因為生病被抛棄的。
她有點娃娃音, 說起話來很惹人憐愛。
冉绮正要安慰她幾句, 一旁的方洋就率先拍了拍她的肩膀, 道:“別怕, 那都是夢。”
惠美對方洋道, “謝謝”
方洋不動聲色地收手, 道:“我夢到我身上有一大塊胎記, 他們說我不祥,就把我扔了。”
譚毅跟着沉聲道:“我是畸形。”
邢凱眉頭緊皺:“我是他們專門生出來用于祭祀的。他們家窮,給不起祭祀的貢品,一直是靠孩子祭祀。”
孔钰說了她被扔的原因。
最後輪到冉绮,冉绮道:“我是因為重男輕女。不過我沒被扔成,我讓他們在高草叢邊把我看成了男娃,我就被抱回去了。”
五名玩家凝眉盯着她。
邢凱道:“所以,想要不被扔,就需要針對他們剛開始說的理由想出對策。”
冉绮:“是的,可以用技能或者道具卡。”
惠美順着冉绮的話問:“那你是什麽技能?怎麽做到讓你家人把你看成男孩的?”
玩家們都目光灼灼地等待冉绮回答。
冉绮有點不開心。
他們只知道問她問題,自己的事一點都不說。那她也不說,“我沒有技能,是抽到了道具卡。道具卡是幻覺。”
她反問惠美:“你的技能是什麽?”
惠美道:“這個算是隐私吧,我不太想說。”
冉绮:……
不說就不說吧,反正她也沒說真話,哼!
譚毅和方洋附和。
孔钰看不下去道:“問完了別人,輪到自己就說隐私,呵。”
她諷刺地冷笑。
邢凱也不贊同。
惠美道:“那你們的技能或者道具卡,你們願意說出來嗎?”
邢凱道:“願意說我也不會說給你們聽。”
孔钰想到那扔進窗裏的血布,堅決維護冉绮,對冉绮道:“待會兒我告訴你。”
冉绮抱住孔钰的胳膊感動道:“謝謝孔钰姐。”
她拉住孔钰和邢凱去自己房間,他們都願意跟着她走。
玩家之間一下子分出兩個陣營。
但是跟她進屋後,邢凱便道:“我只是不喜歡和那樣的人組隊,也沒有要和你組隊的意思。”
冉绮失望地目送這個獨行俠離開。
孔钰還是站在冉绮這邊的,道:“我的技能是控水。”
兩輪游戲下來,她已經勉強将游戲升到了2級。
這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了。
冉绮看看自己升到3級還剩餘幾百積分的賬戶,對孔钰誇道:“孔钰姐好厲害。”
孔钰有點得意,反問冉绮道:“你的技能不只是幻覺吧?”
她還記得她醒來時,冉绮在控鬼。
冉绮随意地放出馬園園,又收回去。
孔钰面上波瀾不驚,內心激動:真的抱到大佬了,耶!
冉绮和她在桌邊坐下,又問起她夢裏的事:“你有沒有看到除你家人以外的第六個人影?”
孔钰搖頭:“那高草叢裏血跡斑駁,我看到的時候就大腦一片空白了,那第六個人影怎麽了嗎?”
冉绮:“不知道,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她思考了一會兒,犯困地打了個哈欠,和孔钰說想睡覺了。
他們現在在哪兒,在這兒做什麽,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等明天天亮了再查也不遲。
現在養好精神最重要。
孔钰回房去。
冉绮看了眼牆上的鐘,淩晨一點了。
她立刻關燈睡覺,讓馬園園為她守夜。
夜,寂靜無聲。
鬼是不用睡的,可馬園園沒由來地感到困倦。
她眼皮有千斤重,卻意識不到自己一只鬼犯困有何異常,就這樣睡過去。
馬園園在倒到床上之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扔到一邊。
窗外的白月成了血月,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踏着月光從窗戶進入屋內。
他徑直走向床上的冉绮,靜靜地注視着她。而後難以克制的,在她發頂落下眷戀而癡迷的一吻。
冉绮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她一睜眼又看到了那老婦人。
老婦人身邊有個五歲的男孩。
老婦人一邊給男孩做小鞋子,一邊慈愛地看着男孩,男孩玩個泥巴她都要誇:“我家繼宗真厲害。”
冉绮看看自己,比男孩大一點的樣子。
穿着小女孩的花棉襖,不比男孩差。
明明之前老婦人還想扔她的。
冉绮走到老婦人面前,想摸清楚老婦人對自己的态度。
老婦人看到她,眼裏沒有喜愛,只有敬畏:“冉绮,咋啦?”
冉绮:?!
她怎麽在叫我的名字!
彈幕:【?!所以绮寶其實不是穿成了過去的某個人,而是她在夢裏從嬰兒開始成長?】
【難怪绮寶這麽可愛,長得和她長大之後好像哦,绮寶是等比例長大啊】
冉绮問老婦人:“奶奶,今年是幾幾年。”
老婦人穿着黑色民族服,附近都是土房木樓,家裏點的都是蠟燭。
冉绮不确定是現在時代太落後,還是這個山村沒發展起來。
老婦人答得很快:“丙申年。”
丙申年是個什麽年。
冉绮感覺到了文盲般的困惑。
老婦人恭敬地問:“冉绮,怎麽突然想起來問奶奶這個?”
冉绮思索幾秒,天真地道:“我好像聽到一個聲音在這麽問我,還叫我自己在村裏轉轉。”
老婦人若有所思,已經快天黑了,竟還同意她一個六歲女娃自己出門。
冉绮裝成受到指引的樣子往外走。
“我也要去玩!”繼宗扔下泥巴追過來,結果還沒跟上冉绮就被老婦人逮住打了下屁.股:“別亂跑!”
随後老婦人把家裏三個姐姐叫出來,嘀嘀咕咕跟她們吩咐一些話:“去村裏……別出門……神……巡視……”
冉绮從斷斷續續聽到的話裏,推測出大概意思:老婦人叫三個姐姐挨家挨戶通知他們不要出門,她要代表神去巡視了。
冉绮明白了,老婦人經過那晚的幻象,已然把自己當作神明使者。
于是她走起路來更大搖大擺,趾高氣揚。
三位姐姐繞過冉绮跑出去。
冉绮巡着山路溜達到村裏,就看見各家各戶都關緊了門窗。
每家每戶的房門前,還都挂了一個竹籃。
竹籃裏有臘肉臘雞等,像是要給冉绮的貢品。
冉绮沒拿。
天色越發暗了,原本白亮的月亮顏色逐漸加深。
冉绮獨自走到黑暗無邊的樹林前,有點害怕了。
她在夢裏只能使用美顏,要不明天再來查看?
可她不一定能在夢裏待到白天。
遲疑須臾,她深吸口氣,壯着膽子走進去。
這林子又大又密,草木茂盛。
冉绮在草叢中艱難地行進,跟着印象向高草叢走去。
走着走着,就聽見周圍黑漆漆的林子裏傳來了其他人的腳步聲。
冉绮心想又有人來丢孩子了?
她連忙跟着聲音跑過去。
吃力地跟他們走了将近一個小時,終于走出密林。
無邊無際的高草叢出現在眼前。
冉绮關閉美顏看。
血月下,茂密草叢随風浮動。
草叢上濺滿了斑駁血跡,有暗色的也有新鮮的,還有幹涸發暗的肉沫黏在草葉上。
五個人再次抱着孩子來到了草叢邊。
當他們在草叢邊的小道上站定,冉绮看見最末端,竟然逐漸有第六個人影浮現。
那第六個人影也抱着個孩子。
五個人正要扔孩子,又各自遇到了神奇的事。
看到其中一個人的頭被一團水包裹,冉绮便知他懷裏的孩子肯定是孔钰。
五個人懷裏抱的肯定就是五名玩家。
五個人各自遭到匪夷所思的襲擊,又看到旁邊的第六個人影,吓得連忙抱着孩子跑回去了。
第六個人影仍抱着孩子站在那兒。
冉绮猶豫着朝她靠近,看清這是個女人。
女人抱着的襁褓裏竟然露出一條黑色的尾巴在甩動。尾巴上長着滑膩冰冷的鱗片,像是蛇。
女人無聲地翕動嘴唇,好像在說什麽。
突然縱身一躍,帶着襁褓一起跳入了草叢裏。
冉绮連忙跑過去。
就見草叢宛若一只巨嘴張開血盆大口,将女人與襁褓一起吞噬。
冉绮思考片刻,小心翼翼地順着小道爬下去,試探着踏入高草叢一步。
高草叢像睡着的怪物未被驚醒,竟沒有什麽反應。
她明白了這裏只需要保持安靜就可以安全,蹑手蹑腳地在草叢裏走着。
走動間,她聽見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說的話和老太太以及那些扔孩子的人說的近似。
他們說的是方言,但在草叢裏,冉绮竟奇異地聽明白了。
前面的聲音在祈禱:“虺神保佑我兒子快給我生個健康的大胖孫子,保護兒媳婦聽話。這是給您的祭品,虺神保佑,虺神保佑……”
那聲音念咒般在草叢回蕩。
冉绮走了不到一分鐘,聲音近在咫尺。
她剝開草叢一看,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黑殼蟲子在一具畸形的嬰兒身上爬行。
嬰兒已經死去,灰白渾濁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渾身被蟲子啃食出了斑駁的血洞,血洞裏露出了骨頭,內髒……
那些蟲子在他體內爬進去又爬出來,聚集在他眼球上,将他的眼球啃出坑坑窪窪的小洞。
冉绮立刻打開美顏,可胃裏已經有了翻江倒海的惡心感。
彈幕:
【感謝…yue…美顏…yue…救我…yue…狗命…yue……】
【求求绮寶不要關美顏了嗚嗚嗚我感覺我接下來得做好長時間的噩夢】
……
冉绮本來只是不想錯過一些信息才關的美顏。
現在,她寧願錯過信息!
她吃不了這種苦。
冉绮想吐,又為這個畸形嬰兒難過。
她虔誠地對嬰兒屍體鞠躬,轉身往一旁走去。
走出幾步路,她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她猛回頭,看見那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嬰屍跟在了她身後。
嬰屍兩眼無神,身上還有蟲子在爬。
美顏能讓嬰屍美化成白白胖胖的可愛模樣,卻改變不了蟲子。
冉绮怕蟲子!
她一臉苦相,對嬰屍道:“你想做什麽呀?”
嬰屍“啊啊啊”說嬰語。
冉绮聽不懂,猜測道:“你想回家?”
嬰屍“啊啊啊”地手指草叢外。
彈幕:【他讓你帶他出去?】
冉绮琢磨了一會兒問道:“你讓我去那邊?”
嬰屍點頭,繼續手舞足蹈地說嬰語。
彈幕驚奇地道:【他的意思是不是這裏有危險,讓绮寶離開這裏?哇,他是在幫绮寶嗎?】
冉绮想了想,走進嬰屍,掏出手帕,忍着害怕撣掉他身上的蟲子。
可是撣掉一些,就又有新蟲子從他身體裏爬出來。
這是一只套着嬰兒皮囊的蟲怪。
冉绮握緊手帕,警惕地後退。
嬰屍逼近她,“啊啊啊”地指向草叢外。眼眶裏開始有越來越多的蟲子聚集。
彈幕:【我收回之前它要幫绮寶的話,它是不是在給绮寶下套?!】
冉绮:是的。
嬰屍越逼越近,冉绮顧不得其他,轉頭就跑。
跑動的動作驚擾了草叢。
草叢活了起來,開始瘋狂搖擺,鋒利的草葉在冉绮身上割來割去。
好在現在是冬天,冉绮身上衣服穿得很厚,這些草葉只是将她的衣服割出了棉絮。
冉绮不敢回頭看嬰屍。
彈幕在給她描述嬰屍的情況。
【那個怪物在手腳并用地朝你沖】
【好多蟲子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什麽時候绮寶的美顏功能能給蟲子也做個美顏啊!】
冉绮:我也想啊!
草叢越來越兇,劃在她身上的力度也越來越大。
幸好草叢對于嬰屍是一視同仁的。
嬰屍赤·裸着身體,且比冉绮脆弱,被草叢打得搖搖晃晃,皮肉被割得破破爛爛,更難追上冉绮了。
當他皮肉徹底被割爛的那一秒,無數蟲子從他身體裏爆開,四散蔓延。
彈幕:【好像炸裂的魚籽福袋】
冉绮忍不住道:“別這樣比喻啊,我以後還怎麽吃魚籽福袋!”
她拼命地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在她跑入一塊空地的剎那,那些蟲子突然像遇到殺蟲劑似的四散奔逃。
冉绮在空地處喘息。
一擡頭,看見前面躺着一具成人骨架。
骨架裏有一個瘦弱的孩子,看上去不超過兩歲。
孩子蜷縮成一團,正在睡覺,身上蓋着髒兮兮的襁褓布。
這襁褓布,俨然是之前第六個人影懷裏抱着的那塊。
這孩子皮膚白皙,長睫卷翹,像漂亮洋娃娃。頭發有點長,胸膛微微地起伏着,代表他還有呼吸。
冉绮想起六年前自己被扔的時候,就看到過那第六個人影。
她很快推測出,那第六個人影應該是曾經發生過的事的幻象。
也就是說,女人抱着孩子跳入草叢中的真實時間起碼是在六年以上。
所以,老婦人他們看到第六個人影才會那樣恐懼。
只是起碼六年過去了,這孩子怎麽還這麽小?
想到自己看到的蛇尾巴,冉绮蹑手蹑腳地靠近,輕輕掀開他的小被子。
被子下,他赤·裸着小身子。
是人的身體。
冉绮很是驚訝。
彈幕:【打馬賽克了,這孩子是男是女?開賭了開賭了,長這麽漂亮,我賭女孩。】
【我也賭女孩】
【我也……】
冉绮:“我賭男孩。”
彈幕:【賭輸了,豈可修!】
原本緊張的氛圍被彈幕化解。
冉绮臉上有了一絲輕松的笑意。
注意力從彈幕重回小孩身上,冉绮一低頭,恰好對上孩子懵懂而羞澀的目光。
他用瘦弱的手臂抱住他自己,眼神純澈地看着她。
冉绮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變.态,手上拿着的小被子變得有點燙手。
她把小被子蓋回他身上,笑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尾巴。”
他用小被子裹着自己,在地上爬行着靠近冉绮,仰起頭看她,好像沒聽她的話。
冉绮溫柔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他眨眨眼睛,發出“嘶嘶”類似蛇的聲音。
冉绮放慢語速:“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他對冉绮歪歪腦袋,本能地繼續朝她靠近,膝蓋跪在她腳上,手臂抱住她的腿,身體貼在她腿上。
冉绮莫名聯想到纏人的蛇。
完蛋,這孩子沒法兒溝通。
不過他應該是游戲中的重要人物。
冉绮想要抱起他。
可這孩子比看上去要沉得多,她不僅沒抱成功,還抱着他一起摔倒了地上。
她壓在這孩子身上,立刻想要爬起來,擔心将他壓傷。
可她手剛撐住泥地,就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游動着纏住了自己的腰。
她低頭看,是一條在血月下散發出森森血光的黑色蛇尾。
蛇尾不長,但她的腰也還是孩子的腰,細細一把。纏住她之後,蛇的尾巴尖還能多出一小截,在空中小狗搖尾巴似的快速顫動。
沿着蛇尾往上看,蛇尾端部很自然的連接着這孩子的上半截身體。
這是個人身蛇尾的怪物。
冉绮頓感頭皮發麻,渾身都僵硬了。
她怕蟲子,也怕蛇類,連鳝魚都怕。
她努力不發出驚恐的叫聲,小細嗓子都變了音:“能不能,松開我?”
小怪物沒聽明白,想了想,指着他自己發出“虺”“虺”的聲音。
冉绮:“虺?”
她想到了村民祈禱時喊的虺神。
她猜是孩子聽到他們口中的虺,就把這當成自己的名字了。
虺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尾巴尖興奮地擺動着。像蛇吐出蛇信舔舐獵物般,舔了舔她的臉。
彈幕:【剛剛為什麽切畫面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他們只是個孩子為什麽要切畫面啊,他們能幹什麽啊!】
直播好像認為舔臉是親密的隐私畫面。
可對冉绮而言,這像是小狗舔臉。
虺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意識到這點,冉绮輕輕去掰他的尾巴,哄他松開自己。
她柔軟的手觸碰到溫熱的蛇尾,虺臉上顯露出小狗被摸頭一樣的快樂。
他好像很喜歡被摸尾巴。
冉绮轉念一想,他可能不是喜歡被摸尾巴。
而是從他出生起,就從未有人像對待一個普通孩子一樣給他撫摸和擁抱。
冉绮一手抱住他輕撫他的背,一手握着他的尾巴一邊撫摸一邊讓他松開自己。
他像被撸舒服的貓咪,逐漸軟趴下去,犯困地閉上眼睛。
冉绮以前從網上看到過,有些小孩被媽媽撫摸會更容易睡着,沒想到是真的呀。
彈幕看他這副模樣:【嗚嗚嗚,好可愛,好像一個玩偶,好想抱走】
【绮寶能把他帶走嗎】
冉绮也想把他帶走。
虺不會走路,只會爬行,不會說話,只會本能地學蛇發音。
再這樣被丢在這裏,恐怕真的會變成一個怪物。
冉绮對彈幕道:“根據科技水平推測,我的本體是在未來,這裏是在過去。過去做的一些事應該會影響到未來。”
如果她能讓過去存在的怪物變得越來越少,未來的她就會更安全!
而虺就是怪物之一。
冉绮豁然開朗,歡喜道:“不管這裏存在什麽,只要我在過去解決掉危險的東西,那未來我就能安全!”
彈幕:【也許這場游戲的任務就是解決掉過去的隐患!】
冉绮也有這種猜測,不過她可不敢妄下判斷。
她将睡過去的虺叫醒,手舞足蹈地比劃着要帶他出去。
虺很聰明,很快就領會到她語言和動作的含義。
他變回人的雙腿,裹起他的小被子,在地上爬行着跟她往外走。
冉绮把他扶起來,指指自己的腿,站着在他面前來回走動,示意他要站着走路。
他站起來又爬回去爬了幾次,終于明白了冉绮的意思,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路。
冉绮十分欣慰,有種終于養好孩子了的成就感。
她牽起他的手,根據月亮判斷方向,輕手輕腳往外走。
她做好了可能會被困住,要走很久才能出去的心理準備。
可她一路暢通無阻。
雖然聽到四面八方有許多村民向虺神祈禱的詭異低語,但她一個嬰屍都沒遇到。
她覺得那些嬰屍就好像自動在避讓虺。
冉绮走出高草叢,彈幕說她只花了不到五分鐘。
而她走進去找到虺,足足花了三個小時。
進去之後冉绮就沒了時間觀念,對于這種時間差,她毫無感覺。
她忌憚地回看一眼草叢,心想得想辦法在過去把草叢給燒掉。
她牽着虺往回走。
已經做好打算,等回去就說這孩子是虺神化身。
她手腳并用地對虺比劃,教導他回去之後千萬不要露出蛇尾。
虺專注地看着她,神态依戀。
回到家,敲響門。
冉绮聽見家裏傳出被驚吓到的動靜。
很快老婦人來開門,見冉绮狼狽地帶着一個裹小被的孩子回來,也不敢斥責,害怕地問道:“冉绮,這孩子哪來的?”
冉绮一臉天真:“就是,有個聲音讓我去草叢裏撿的,說他是什麽化身。”
老婦人一聽,連忙讓冉绮帶虺進門。
屋裏的人聽見了對話,都恭敬地出來,好像真的在接神。
繼宗還小,但也知道自己會受到優待,是因為自己是家裏唯一的男孩。
看到虺,他充滿了危機感,猛地沖過來推虺:“這是我家,你滾出去!”
冉绮擋在虺身前被狠狠推了一把,踉跄了幾步。
整個院子的人都吓得噤聲。
老婦人連忙沖過來揍繼宗,拉着繼宗向虺道歉。
卻見虺變得像一只充滿攻擊性的冷血動物。
他原本黑亮而圓的眼瞳,變成了黑如深淵的豎瞳,豎瞳周圍有一圈金色。
老婦人吓得繼續毒打繼宗以表歉意。
冉绮回頭看了眼虺,沒看出異樣。
他仰着小臉看自己,沒有笑,但能讓人感覺到他的開心。
冉绮道:“以後你就是我弟弟,在我家住下來吧。”
老婦人打完繼宗,催促屋裏一個表情麻木的年輕女人和三個女兒趕緊去收拾一間幹淨屋子出來。
她們一聲不吭地進屋,像任勞任怨的母牛。
冉绮再看老婦人與家裏的男人,他們的面容都變成了美人臉。
這代表他們成了鬼面。
她想,這是從一個小女孩的角度看,壓迫媽媽姐姐的家人們都兇惡如鬼的意思嗎?
也許不僅是看上去兇惡如鬼,指不定哪天他們真的會變成鬼。
冉绮默默提高警惕。
她帶着虺走進正在收拾的房間。
很奇怪,媽媽和姐姐的臉正在鬼面與人臉間來回切換。
冉绮對媽媽提議道:“讓爸爸來幫忙收拾吧?”
媽媽動作頓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不甘和怨恨,可不甘與怨恨最終被認命壓下去。
她搖搖頭:“你爸是男人,不會幹這種活。”
三姐陰陽怪氣地道:“我們可不像你那麽好命,有虺神庇護。都六歲了,還什麽活都不做。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出去砍豬草了。”
二姐和大姐沉默不語,但也贊同這種說法。
媽媽眉頭皺了下,很快又恢複正常,快得除了冉绮無人察覺。
冉绮覺得媽媽和三個認為女人就是要幹活的姐姐不同。
媽媽內心深處不認同這裏的一切,只是她現在認命了。
她們花了一個小時,一刻不停地收拾房屋,期間老婦人和家裏兩個男人還過來催促,罵她們幹活慢。
她們一聲不吭地收拾完,老婦人和老男人走進來,邀功似的搬來一桶熱水,請“虺神化身”沐浴入睡。
他們還想伺候虺沐浴,但他排斥他們靠近。
于是他們便拿來了原本準備給繼宗的新衣服,讓冉绮伺候。
冉绮正好也想洗澡。
她很清楚要是她不趁這個機會洗洗,他們是不會再燒水給她洗的。
她脫了衣服,扒了虺的小被子,抱着他一起進入浴桶。
先給自己洗了澡,再給他搓搓。
洗完澡,她準備和他一起在這幹淨的房間入睡,忽聽見隔壁傳來奇怪的聲音。
冉绮讓虺先睡,輕手輕腳地推門出去。
堂屋的蠟燭已經熄滅。
隔壁房間老舊木門的門縫裏,透出晃動的燭光。
冉绮聽見兩個男人含笑的粗.喘和聽不懂的方言,從語氣來聽像是在羞辱。
她蹑手蹑腳地靠近,發現虺也跟出來了。
虺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牽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近那散發出橘黃燭光的房間。
透過門縫,冉绮看到房間裏,家裏的父子兩人都在欺.辱媽媽。
老男人與年輕男人的臉成了鬼面。
他們欺.辱女人的樣子,像是在活活吞吃她的血肉。
女人麻木地看着房頂,像一具遍體傷痕的屍體。
在虺看來,房裏的三人像他曾經看過的、交織在一起的蛇。
可他們白白的,很惡心。
他擡眸看向冉绮,又想:不過白白的冉绮是很好看的。
他想着,抱住冉绮的腿,把臉埋在她腰間。
冉绮不再看下去,若有所思地帶虺回房睡覺。
睡下去後,她逐漸意識昏沉,再醒來時,已經回到了民屋。
天亮了,馬園園已經回到導游手冊裏躲着。
冉绮感覺腰上涼涼的,低頭一看,她的裙子不知何時掀起來了。
原本光潔平滑的腰腹上,多了一圈鱗片狀紅痕,就像她的腰被一條蛇用力纏過。
昨晚馬園園守夜,不應該有東西還能襲擊她呀。
她忙問馬園園怎麽回事。
馬園園不好意思道:“我不知怎麽的,昨晚竟然睡着了。”
鬼是不會睡覺的,肯定是有什麽東西對馬園園做了什麽。
冉绮理解馬園園,但表情不免有些煩惱。
她起床洗漱,從這次游戲附贈的行李箱裏拿出幹淨衣服換上。
剛換好就聽見有人敲門,“冉绮,快來村裏參加入村儀式。”
冉绮連忙去開門。
門外站着個身穿黑色彩紋民族服飾,頭上裹着黑布,皮膚黝黑的男人,“你就是冉绮?快過來吧,就差你了。”
冉绮住206,叫到她的時候,其他玩家都已經跟在這個男人身後了。
冉绮加入隊伍,男人在前頭帶路。
從他口中得知,冉绮得知男人叫阿松,玩家這次的身份是來朝聖的信徒。
而且是從外面萬千信衆中挑選出的最忠誠的信徒。
這才有機會來到虺神的誕生地——聖村,參加由大祭司親自舉辦的祭祀儀式。
聽到阿松說祭祀儀式會持續三個月。
玩家們的任務一下子清晰了:
——在不提前結束游戲的情況下,熬過這三個月就能通關。
玩家在心裏叫苦不疊。
三個月,天知道會遇到多少危險。
現在,他們都要去參加入村儀式才能在聖村留下來,否則就要立刻離開聖村。
他們沉默着跟随阿松來到一處被土樓包成圓形的廣場。
廣場的每塊地磚上都刻有奇異文字,中間是一口黑色的巨鼎,鼎上刻滿了符文。
數十條黑色布帶懸挂在廣場上方,黑布帶上還綁着數不清的彩布。彩布上都有暗紅色字寫成的名字。
冉绮問道:“那是什麽?”
阿松道:“那是來朝聖的信徒的名字。你們待會兒做完入村儀式也要留下你們的名字。”
冉绮不想留。
她覺得這好像死亡名單,名字挂上去人就沒了。
不過她表面上露出了向往神色,看得阿松對她非常滿意。
廣場巨鼎正面,有八名男人簇擁着一名滿臉褶皺、頭發花白的老婆婆,一名目露精光的老男人。
他們都穿着和阿松同色系的服裝。
老婆婆和老男人的服裝更精致,用的不是彩紋裝飾,而是更精致的銀紋,還挺好看。
冉绮心道要是美人app能把這衣服收錄進去就好了,她喜歡。
阿松介紹道:“這是我們的郗丹巫師,胡辛巫師。待會兒将由他們為你們畫上聖紋。現在,你們需要先接受聖水洗禮。”
說罷,阿松讓玩家們分男女,分別排隊。
女玩家對應女巫師郗丹,男玩家對應男巫師胡辛。
惠美想推冉绮第一個去接受洗禮。
不等冉绮拒絕,阿松就讓惠美排在第一,孔钰排第二,冉绮在最後。
冉绮看出阿松在幫自己,對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小聲問他:“為什麽這樣排呀?”
阿松道:“洗禮需要用聖鼎裏的聖水把渾身澆濕,第一個被澆濕的要等所有人都洗禮過了,才能進行下一步。”
正是春季,山中的早晨還是非常冷的。第一個洗禮的會挨凍。
好樸實的理由,冉绮喜歡。
洗禮過後,阿松像司儀一樣宣布下一個流程:“請進屋,由巫師為你們畫上聖紋。”
第一個接受洗禮的惠美已經冷得發抖,這次不推讓了,第一個沖進土樓裏。
男性那邊,則是譚毅第一個進入另一棟土樓。
郗丹與胡辛分別進入兩棟土樓。
冉绮等玩家則被阿松帶着進入兩棟土樓之間的土樓休息。
冉绮拉着孔钰小聲問:“昨晚你回去睡覺做夢了嗎?”
孔钰點頭。
這次她又成了一個嬰兒,因為出生就少一只耳朵要被家裏人抛棄。
聽冉绮提到可以用技能,她在被抛棄的時候聚起水球裹住那人的頭,那人就吓得把她帶回家了。
這和冉绮昨晚看到的場景一樣。
彈幕:
【笑死,他們還想藏技能,藏不住的好嗎?昨晚绮寶已經把他們看光光啦!】
【現在只有他們不知道绮寶的技能,也不知道绮寶已經快他們一步長大,還搞了虺神化身做弟弟啦】
……
彈幕得意又嚣張。
冉绮也嘚瑟,只不過她在心裏嘚瑟。
孔钰還在懊惱地傾訴早知道可以用技能,一開始就這麽做了。
在夢裏死亡,造成的精神打擊實在太讓人崩潰了。
她到現在還因為第一次的夢中死亡害怕入睡。
昨晚她檢查行李箱時,翻出了安眠藥,猜測游戲需要玩家入睡,才吃藥睡下去。
孔钰抱怨完,問冉绮做夢夢到了什麽。
冉绮把自己夢到的都告訴她,不過隐瞞了虺的事。
最後總結道:“反正我們這三個月要表現得非常崇敬虺神。在夢裏,也最好不要得罪虺神,不要再死亡。”
孔钰點頭。
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