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
宋折香看着杜白栀臉上的紅點也有些詫異,轉念一想臉上卻發白了,轉過身對太醫說道:“太醫瞧瞧,可是這吃食被人下了毒。”
太醫看了眼周煦,見他點頭示意了才端起桌案上幾碟糕點小菜一一查驗了,查驗完後便站起身來朝着周煦搖搖頭,說道:“回陛下,這些吃食裏并無下毒的痕跡。”
只是他剛說完這話,便皺着眉頭,對杜白栀說道:“娘娘請您移步,容微臣查看一下。”
杜白栀點了點頭,被丫鬟扶着往一側走了。
太醫走到杜白栀方才坐着的軟凳旁,俯身拉過簾布嗅了嗅,果不其然有一股異香的氣味。
他起身,朝周煦拱手說道:“陛下,臣估摸着這香氣與昭容娘娘方才吃的食物相克,才會面上起紅點,”
宋折香一聽這話也曉得是杜白栀替她遭了罪,看着她的眼裏都帶了愧疚。
畢竟若不是周煦突如其來叫她坐在自己身邊,如今坐在杜白栀這個位置上的就是她宋折香了。
杜白栀又如何不曉,礙着陛下在這裏也不好發作,卻又也氣不過便使勁揪了一下宋折香的胳膊。低聲同她說:“這回可是我替你遭了這罪,你可得記着,叫陛下多來看我。”
宋折香聽了前面的話愧疚之心更甚,可又聽她後邊的話有些氣急,卻也曉得這回是她對不住杜白栀,也只暗哼一聲回道:“沒門。”
杜白栀語塞,剛想說些什麽又覺得臉上有些癢意,手指微蜷着,怕自己忍不住去撓了它。
宋折香見狀立馬捏住她手腕:“撓了會留疤,你忍忍。”
杜白栀雖嘴上不饒人卻也知曉分寸,這容貌是一輩子的事,若是容貌有損,別說宮裏,便在平民百姓家,也免不得遭人嫌棄。
還未等她們多說什麽,便有侍女喚了宋折香,說是已經把下毒的人尋出來了。
宋折香瞪圓了眼,有些詫異:“這麽快?”她頓了下,轉過頭來安撫杜白栀後便往周煦那兒去。
“陛下。”
“起來吧,你可認識這人?”
宋折香仔細盯了眼前被侍衛壓着的宮女,搖了搖頭:“臣妾不認得她,只是覺得有些眼熟。”
“她是林庶人身邊的丫鬟。”周煦回道。
“林庶人?”宋折香皺起眉頭,這名字已經許久未曾聽見過了,如今一提起倒叫她有些晃神,只是她自問未曾與林小儀有過不悅之事,有些不解,便問道:“既是林庶人身邊的丫鬟,那你作何要對本宮下毒?”
宮女惡狠狠地瞪着她,朝地下唾了口:“呸,若不是你那日與餘美人起了龃龉,我家主子又如何會為了自保推她入湖,最終落得個自缢身亡的下場。”
她眼神裏藏了刀子似的,寒光凜冽:“這都是你的罪過!卻叫周圍人遭殃,你就是掃把星,宋将軍身死沙場也有你一份!”
宋折香張嘴欲說些什麽,卻被堵住了一般,踉跄地倒退了兩步,“你怎麽知曉我父兄之事?”
宮女眼神飄忽,半晌沒說話。
周煦也生了疑惑卻有些擔憂宋折香,先将她扶穩了才轉過頭來質問宮女:“區區一個小儀身邊的侍女,竟敢大放厥詞辱罵昭儀,又牽扯到前朝将軍。說吧,你身後還有誰。”
林小儀家世地位不高,雖說不似面上的膽小謹慎,卻終歸帶了些小家子氣,這種話想來不會是她同身旁侍女說的,況且如今是在行宮,她人生地不熟的,又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如何在七夕宴上下藥。
周煦懷疑與喬知韞有幹系,卻又覺得她不會如此蠢笨,在自己操辦的宴會上搞這些虛的。
而喬知韞如今也氣急,指寇都嵌進了皮肉裏,心想:真是蠢貨,和她主子蠢地一窩去了。
可她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求神仙拜菩薩叫陛下別想到自己這來。畢竟她雖沒叫這宮女給宋折香下藥,卻曾叫人給過她毒藥,只是那宮女沒接,沒成想如今卻鬧了這一出。
想到此,喬知韞又有些不甘,既然會到如今這境地,當初為何不直接下毒一了百了。就算不能毒死宋折香,便是毒死一個杜白栀也只好的。
見宮女半晌未曾說話,宋折香抿着嘴再次問道:“你身後是何人?和本宮父兄又有何幹系?”她瞥過眼神,看到了面上雲淡風輕的喬知韞,不知為何總覺得與她有幹系。
而周煦則看向梁姿,梁姿擅廚,這吃食與濃香相克,她未必不清楚。區區一個宮女怎麽曉得這個,必定是她身後之人提點她的。
還未等她二人多想,宮女便咬破藏在牙齒裏的劇毒,眼神似鈎子一般的盯着宋折香。
侍衛跪下請罪:“臣有罪,竟叫這罪奴自盡了。”
宋折香看向宮女,那瞪得吓人的瞳孔裏布滿了戾氣,死死地鎖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