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第二十朵雪花(二十二)
無論白空空如何表達不滿, “無患子”這個稱號還是如病毒般在江湖上流傳開來,無相和尚與無我和尚的恩怨情仇也随着口口相傳不再是秘密。然而人死為大,所以除卻唏噓感慨外, 最倒黴的其實是魔教。
他們本就元氣大傷, 無相和尚練邪功吸取他人內力一事傳開, 雖人人提及此事時都是一臉鄙夷,但私下動了小心思的人可不少, 若能走捷徑,誰願意一步一個腳印往上爬?
不過這些都與韓六娘沒什麽關系,因為她離家許久的夫君終于歸來了。
前天夜裏, 她早早便已睡下, 只是心裏藏着事兒,因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大約是半個月前,東章山莊有人來接她, 說是受越大俠所托,負責護送她們母女到東章山莊避難。當時韓六娘驚慌不已,得知夫君安好才松了口氣, 然後方有心思擔憂自己與女兒的安全。
既是夫君的囑托,她自然不會拒絕, 可女兒離家許久,迄今未曾捎回只字片語,韓六娘擔心不已, 生怕她孤身在外闖蕩江湖, 遇着惡人受到傷害。
百般權衡之下, 韓六娘最終決定随來人一同去東章山莊, 并請鄰裏幫忙多照看下家中,若秀秀回來, 便告知她到東章山莊來找人。
她早從夫君那裏聽說,自家與東章山莊少莊主定下了婚約,前來接她的人也再三表達歉意,說少莊主前不久受了傷,未能親至,還請越夫人海涵。
待韓六娘到達東章山莊,親眼目睹了姑蘇微的風采,這才明白為何夫君會在沒詢問她與秀秀的情況下便定了婚約,少莊主實在有天人之姿,是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與秀秀極為相配。
可惜沒等韓六娘高興多久,她便想起女兒已杳無音訊多時,也不知是忘了給家裏報平安,還是出了什麽意外……
姑蘇莊主與姑蘇夫人都是極好的人,她們在得知秀秀的事情後,并未對此表示不滿,反倒主動來寬慰韓六娘,又派人四處尋找。
韓六娘在此處人生地不熟,除了依賴東章山莊別無它法,好在她快要撐不住之際,夫君竟回來了!
輸了比武的越人瑾精神恍惚,竟忘了先前自己曾拜托過姑蘇侖,請他幫忙接妻女前來東章山莊避難,還是在歸家後問了左鄰右舍,才知曉妻子已被接走。
韓六娘生怕女兒下落不明之事被旁人知曉後胡亂嚼舌根,因此旁人問起時,都說女兒去了親戚家。如今與丈夫久別重逢,若非顧及周圍還有姑蘇家人在,她已忍不住淚流滿面了。
心細如發的姑蘇夫人示意姑蘇侖與姑蘇微一同出去,先前她判斷失誤,即便請回越人瑾,也未能如願捉住白日鬼,這白日鬼竟按捺住了性子沒有出現,導致一場盛宴徹底失敗,哪怕姑蘇侖以一己之力将事情承擔,但東章山莊的威名依舊受到了損害。
夜間,她同姑蘇侖說着悄悄話:“夫君,這樁婚事,你真要定下來?”
當初兩個男人酣暢淋漓的切磋了一場,又湊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姑蘇夫人不喜歡酒味便未參與,誰知次日便得知這兩人竟草率地定下了兩家小兒女的婚事。
她今日見了韓六娘,不免覺着對方有些小家子氣,越人瑾常年不在家中,越秀乃韓六娘一手帶大,姑蘇夫人擔心道:“……日後那孩子不僅是微兒的妻子,也是東章山莊的少莊主夫人,尋常人家的姑娘恐怕難以勝任。”
姑蘇侖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相信越兄及其夫人的品行,越家姑娘是個好的,若是她有哪裏不足,還勞煩夫人你多多教導。”
姑蘇夫人嘆氣道:“合着我便是要一輩子為你們父子操心的命。”
姑蘇侖嘿嘿笑着說:“能者多勞,能娶夫人為妻,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等微兒成婚,我便也退出江湖,日後咱們倆含饴弄孫,什麽江湖事,都不再管了。”
姑蘇夫人想象了一下這個場景,也覺得很美好。她正想睡覺,忽然想起一事:“越大俠僅有一女,聽越夫人的意思,越秀似乎不會什麽功夫,那越家的修羅刀……”
越人瑾家中不能說是一貧如洗,也絕對算不得富裕,但其家傳絕學,卻令無數人趨之若鹜。越人瑾只有一個女兒,又不曾收徒,若微兒當真做了越人瑾的女婿,豈不是能學修羅刀法?
姑蘇侖道:“這也是我提出婚約的其中一個原因。”
姑蘇夫人訝然地看着他,他咧嘴笑道:“夫人難道覺得為夫是那種會為了恩情,便拿兒子的終身大事來做人情的人?越兄此生最大的牽絆便是他的妻女,尤其是越秀。聽說那孩子性情溫柔內向,又生得出衆,越兄很是擔心,因此才要為她尋個好歸宿。”
他們兩家算是知根知底,東章山莊也無需與旁人聯姻來壯大勢力,只有兒孫出息,一個家族才能綿延不息。
“越兄說,屆時會以修羅刀譜作女兒的嫁妝。”
比起金銀珠寶,修羅刀譜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姑蘇夫人點頭道:“若當真如此,倒也不錯。”
“越兄在江湖上名望頗高,日後兩家結親,有他為微兒保駕護航,你我自然也不用太擔心了。”姑蘇侖說道。
姑蘇夫人嘆了口氣:“只是這兩個孩子連面都沒見過,也不知日後是否能琴瑟和鳴。”
姑蘇侖笑着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小輩的事情,交給小輩自己解決便是了,也不是誰都能像為夫的這樣好運氣,能與夫人一見鐘情。”
姑蘇夫人想起他年輕時死纏爛打的牛皮糖模樣,不由得搖搖頭,微兒可是清俊優雅的貴公子,得虧沒學到他爹這份黏糊勁兒。
“既是如此,越秀那孩子此時還不知身在何處,你須得多派些人出去找。”姑蘇夫人擔心地說,“江湖險惡,處處是危險,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萬一遇到心懷歹意之人,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姑蘇侖點頭如搗蒜:“夫人放心。”
妻夫二人想法相同,女兒家嬌嬌軟軟,哪裏舍得讓她吃苦?最好一輩子将她護在羽翼下,叫她不受風雨侵蝕,永遠保護着她。
東章山莊的動靜不算小,很快江湖上便知曉姑蘇家與越家有了婚約,那神仙般的素玉公子,竟要娶妻了!
一時間不知多少人因此夢碎,只能說幸好越秀不在東章山莊,否則恐怕一天能迎來一百八十趟圍觀,大家都想知道她有何特殊之處,才能令素玉公子如此傾心。
天知道姑蘇微壓根沒見過越秀,對這樁婚事也有些不情願,只覺得若是成了家,便會被束縛住,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在意這點兒女情長?他并不想這樣早娶妻,但雙方長輩主意已定,姑蘇微也反抗不得。
“是不是要恭喜你好事臨門啊?”
終于得知了了身份的白空空幸災樂禍地問。
兩人正準備分手,白空空要去尋剩下的藥材,了了則打算折返東章山莊,婚約已經無人不知,來找她的人也越來越多,以至于了了不得不随時戴着面具。
對于白空空的嘲笑,了了翻身上馬,置若罔聞,臨走前白空空還笑眯眯地喊:“喂!要成親的話記得給我發個請帖,到時候我一定上門祝賀!”
只能說,八方跑得是真快,不然白空空可能得鼻青臉腫的走。
而葉挽也在此時要與了了告別,她沒有做任何解釋,只說:“我想回去了。”
了了沒有挽留,與白空空分別後,也在渡口同葉挽分手,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我說,你不會真的要去東章山莊成親吧?”
夏娃越看了了的路線越覺得不正常,“這可不是越秀的心願,她從來沒喜歡過姑蘇微。”
誰會喜歡一個輕視自己,對自己毫無尊重可言的男人呢?越秀又不是被虐狂,她知道姑蘇微哪怕表面上彬彬有禮溫柔體貼,也是瞧不起她的,這種情況下讓她動心,未免太為難人。
她想說這樁婚約也不是她答應的,姑蘇微若不喜歡,大可讓姑蘇莊主解除,何必讓她頂着未婚妻的頭銜,卻又在東章山莊受盡冷眼?
姑蘇夫人對越秀極好,一心想将她培養成合格的少莊主夫人,越秀承擔了她的期盼,再加上本性內向,無人訴說,日子過得便愈發壓抑。兩人尚未成親便已如此,不知若是成了親,又會是怎樣一對怨偶。
了了沒說話,夏娃也覺得她真跟姑蘇微成親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這位曾經大權在握,連高貴的男神官都曾主動褪了衣衫乞求憐愛,那容貌氣度,比起身為凡人的姑蘇微不知優越多少倍,不還是被一腳踢開抽了仙骨?
比起愛慕和靠近,了了更喜歡被人恐懼和遠離。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了了再度到達東章山莊。和上一次做梁上君子不同,這回她是光明正大到了門前,亮明正身的。
看守莊門的仆從聽她自稱越秀,哪裏能不知道這是自家未來的少莊主夫人,連忙前去禀報。
很快,姑蘇一家及越人瑾與韓六娘,得知了了歸來的消息後,都親自到門口迎接。
乍一見面,衆人十分驚訝。
這絕對不是一個溫柔內向容易害羞的姑娘。
韓六娘也恍惚了下,女兒離家半年左右,幾乎是大變了樣,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其實了了沒走的時候變化也很大,只是那時她們朝夕相處,很多變化韓六娘瞧不出來,如今分離日久,再次見面,她才意識到女兒跟從前,真可謂是判若兩人。
長高了許多,身形也不再纖細袅娜,一襲黑衣令她英姿飒爽,下馬時微微緊繃的腿部肌肉力量十足,但最讓韓六娘感到陌生的,是女兒的眼神。
她從她的眼睛裏找不到一點孺慕之情,仿佛母女二人曾經相依為命的那些時光,都已被忘到九霄雲外。
不過,最終還是情緒上的沖擊令韓六娘忽視了這一切,她近乎貪婪地望着女兒,忍不住想去摸她的臉她的手,想細細檢查過她的身上有沒有受過傷:“秀秀,秀秀你回來了!快讓娘看看……你這狠心的孩子,離家這樣久,怎地連聲招呼都不打?”
對于分別前的沖突,韓六娘很自然地忘記了,她伸過來的手被了了躲開,但一家團聚的韓六娘滿心歡喜,并沒有注意到,她只知道,夫君回家了,女兒也回家了,從此之後,最好一家人再不分開。
“夫君,你快看,是秀秀,秀秀長大了,她想要闖蕩江湖,還是受了你的影響呢。”
韓六娘愉悅幸福的話語并沒能令越人瑾回神,他在看見了了的第一時間便已将她認了出來——雖然她沒有戴面具,可她的眉眼她的身形以及她背後那把化成灰他也忘不掉的長刀,越人瑾還有什麽不明白?!
打敗他并羞辱他的“無患子”,竟是他的親生女兒越秀!
了了向來只關注自己想關注的東西,她聽着韓六娘給她跟越人瑾互相介紹……世界上簡直沒有比這更滑稽的事情了,父親還活得好好的,見到女兒卻認不出來,不知越人瑾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麽呢?
夏娃吹了聲口哨:“你爹腎上腺素飙升,要是這會兒立刻運功,包準走火入魔。”
好在越人瑾最終還是撐住了,尤其是他這次回到韓六娘身邊後一直是這種魂不守舍的狀态,韓六娘心都要碎了,她可見不得心愛的夫君如此萎靡不振,因此正想方設法要他振作起來呢。
可妻夫分開許久,共同語言不多,甚至有點點生疏,韓六娘絞盡腦汁,也只能拿女兒出來說事。
她告訴越人瑾女兒有多麽崇拜他,對他留下的手劄又是多麽珍惜,一個小姑娘,只因對父親的崇拜而只身闖蕩江湖,這還不足以證明她有多麽敬仰和熱愛着她的父親嗎?
韓六娘的每句話都像一把刀,把越人瑾的心戳了個千瘡百孔。
回到妻子身邊後,他的确獲得了久違的平靜,甚至開始覺得退出江湖也未嘗不是件美事。妻子經常跟他講女兒,越人瑾也都聽得津津有味,他心想,自己要做個偉大的父親,才能不讓女兒丢臉。
雖然他常年不着家,可他對妻女的真心日月可鑒,甚至連家傳的修羅刀譜,都願意作為女兒的嫁妝。等秀秀嫁入東章山莊,她的後半生便可無憂無慮,姑蘇微年少俊才,定然會疼她愛她。
可以說,妻子和女兒,是越人瑾受傷後最溫暖的港灣,否則他不會在受挫後第一時間就想要回家。
但沒人告訴他,如果蔑視他羞辱他的對手,與崇拜他敬仰他的女兒是同一人時應該怎麽辦。當越人瑾的目光與了了對上時,他沒有從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找到一丁點女兒對父親的愛,那雙眼睛是如此冰冷漠然,毫無感情。
怎麽會這樣……
越人瑾一時氣急攻心,眼前屢屢發黑,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斷了片。
丈夫忽然暈倒,韓六娘哪裏還記得女兒,她連忙抱住越人瑾不斷下滑的身體,姑蘇侖也立刻過來幫忙,姑蘇夫人則吩咐人去請大夫,并讓姑蘇微招待了了,帶了了前去安置,随後再來韓六娘所住的院落探望。
了了把缰繩随手一丢,正巧落入姑蘇微掌心,合着是拿他當馬夫呢。
從她出現,無論是面對母親的關懷還是父親的暈倒,她都一句話沒說,這讓姑蘇微對了了的第一印象直接跌落谷底。
他更欣賞聰慧溫柔,富有女性美的美人,了了顯然同他的喜好不沾邊,她太冷硬,找不到一絲可愛之處。
他也是這樣對待越秀的。
越秀膽小羞怯,又因常年做繡活眼神不大好,還有些駝背,在天之驕男的姑蘇微眼中,無疑是只灰撲撲的小老鼠,着實平庸,因此連給個眼神都懶。
所以當姑蘇夫人吩咐他帶越秀去安置時,他雖與越秀說了幾句話,卻全程沒有拿正眼瞧她,令情感纖細的越秀倍覺難堪,簡直無地自容。
哪怕他沒有說難聽的話,甚至可以稱得上禮貌,但那種骨子裏的傲慢與輕視還是非常傷人。
同樣的态度用在了了身上是不會有效的,一離了兩邊長輩的視線,了了一拳向姑蘇微打去,他躲閃不及,被正中腹部,疼得彎腰,像一只大蝦。
沒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腳,這次姑蘇微躲開了,但躲得很狼狽,還有了了的放水在裏頭。
好戲還沒到開場之時,她不會對姑蘇微做什麽,只是試試他的身手,結果令人十分失望。
了了沒說話,但她輕飄飄的目光勝過千言萬語。
美名遠揚的素玉公子哪裏受過這委屈,他自出生起就萬衆矚目,不僅自己天資過人,還有一位厲害的父親與睿智的母親,誰見了他不是贊美追捧,哪有人第一次見面便直接動手?
不是說越秀不會武功嗎?這一拳這一腿,哪裏像是不會武功的樣子?
姑蘇微在心裏告訴自己,之所以會挨這一下,全然是因為他對她毫不設防,誰會對自己的未婚妻充滿防備?她二話不說先行偷襲才令人發指,不一定便是功夫勝過自己。
夏娃拱火道:“他看起來很不服氣耶,我要是你,就先把他揍成豬頭,讓他認識到跟我之間的差距。”
可惜她的拱火沒起到效果,了了沒再搭理姑蘇微,她對東章山莊簡直不要太熟,根本不需要他領路,姑蘇微腹部挨了一拳,導致他沒有注意到了了的輕車熟路。
他有心為難了了,因此到了岔口處便駐足不前,莊內各個院落間都有陣法,若非自家人,很難找到路。
胡亂往前走的話,可是會被困在陣法中出不來的。
見了了不管自己徑直朝前,姑蘇微嘴角微揚,等着看熱鬧。他已經想好了,到底兩家長輩是好友,所以他不會太為難她,等她在陣法裏迷上一兩個時辰,他再進去解救。
誰知眨眼間了了便不見蹤影,使得還在幻想如何給她下馬威的姑蘇微一驚,他剛才沒注意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追了幾步後,姑蘇微意識到了不對勁。
周圍環境沒有什麽變化,可腳下的路不對!
往前走應該是客院,這條路他不知走過多少回,閉着眼睛都不會出錯,怎麽連着走了數十步,卻還不見盡頭?
陣法是何時更改的,他怎地不知?
姑蘇微立刻停住腳步,開始鑽研腳下的迷陣,他先是用手指算了算,又撿了幾顆石子,在地上推來推去,推了半天仍舊未能找到出口,不由得冷汗直流。
怎麽會……這可是他的家!區區一個迷陣,他怎麽可能都破不掉?
在陣法隐藏的角落中,了了正冷眼旁觀着如同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的姑蘇微,這麽喜歡到處布陣,連越秀被困其中都“未能及時察覺”,他自己不享受一回可說不過去。
修仙界的陣法比本世界更為精妙複雜,都不曾攔得住她,區區一個東章山莊,想困住了了未免太過不知自己的斤兩。不過換了幾處陣眼,姑蘇微便被困其中,看樣子素玉公子除了這張臉外,也找不到什麽比別人強的地方了。
夏娃摸摸下巴說:“真的有這麽難嗎?陣法還是那個陣法,只是變了個模樣他就不會解了,說好的素玉公子精通奇門遁甲之術呢?完全是沽名釣譽嘛。”
兩個陣法就像兩道隸屬于同一考點的數學題,只要頭腦靈活,能夠随機應變,就不會答不出來。
了了淡淡地說:“比起其母的建樹,他差得還遠。”
真正精通這些的恐怕并非姑蘇微,而是姑蘇夫人。這位夫人,向來是甘願隐藏于人後,将所有榮譽都堆砌給丈夫和兒子的。
可惜,姑蘇微的天賦似乎并不如傳聞中那樣高,他的思維方式很死板,同樣一道題,換個方式便答不上來,真不知他憑什麽瞧不起越秀。
至少在繡活上,越秀無師自通,天賦異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