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嫁給父親,可曾悔過?”
蘇弈看着專心吃東西的母親,竟然有些好奇。
“嗯……不悔,我喜歡他。”娘親停住了吃的動作看向門外,忽地把蘇弈往門外推:
“眠眠,快去看年年,她要上花轎了!”
蘇弈連忙看向門外,圍牆外鞭炮聲不斷,騰起團團雲朵。
連忙跑向大廳,可那除了滿廳的紅綢,和剩餘的幾個客人,再無其他。
到了大門,那裏卻站滿了人,道喜的聲音,稱贊的聲音,讨喜酒的聲音此起彼伏。
蘇弈連忙跑進人群,可客人太多,她走不過去,也看不到紹以年,被擋在人群外面。
她試着想跳起看看紹以年,可人群的力量實在也不小。
她如何跳也看不到紹以年,只看到花轎的轎頂,木頭雕成了許多精美的花紋,挂滿了紅綢,在風中飛舞。
不待她的目光仔細看,便在人群嘈雜的聲音中擡高,向街道的另一邊而去。
蘇弈心中哄亂着,不知其味,唯一清楚的是,她不想繼續看下去,泛起陣陣酸楚。
果然自己做不到聖人,沒有那麽寬廣的心胸。
只能回房間,睡一覺醒來,希望陽光足夠溫暖。
蘇弈想着,慢慢走回房間,捂在被子裏想早些入眠。
而皇宮中,接待了一整天鄰邦祝賀的太子蘇钰一身喜服,眼眸幽黑深邃,猶如不見底的深潭。
眼角鋒利,眉宇間有着帝王該有的威嚴,高挺的鼻子。
細看間,腰間佩戴着一個香囊,其間卻未有香氣溢出。
星星早就站滿了夜空,他們未曾想到這個步伐沉穩的男人在前幾分鐘飲下多少烈酒,依舊如此這般氣定神閑。
他的唇角勾起,向着那挂着最多紅綢的宮殿走去。
背後風聲沙沙,什麽東西壓中殘葉的聲音咔嚓。
蘇钰走進宮殿,笑着,滿腔溫柔:“娘子,是為夫不好,讓你一個人等了這麽久。”
說着,便反手關了殿門,門外的沙沙聲停住,漸遠……
蘇钰停住關門的動作,冷笑着,走近紹以年。
紹以年的心跳個不停,心中有無盡委屈,但爹爹的白發總是浮現在眼前,讓她不得不強顏歡笑。
蘇钰脫下外衣,玩味地笑着,走向紹以年。
紹以年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心依舊跳得飛快,陣陣酸澀。
蘇钰并未留什麽情面,伸手一把便揭去紅蓋頭。
紹以年的妝容是他特地找最好的妝娘畫的,再加上紹以年本就擁有的好底子,愈發傾國傾城。
眼睛似水,溫柔可人,鼻子精巧高挺,櫻桃小嘴嬌豔欲滴。
可蘇钰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他雙手環抱在胸前,站得很直,居高臨下地看着紹以年,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讓人捉摸不透:
“不知在下何德何能,能得相國大人的大千金垂青?”
紹以年看着蘇钰,頓時心中生出陣陣寒意,這個男人,沒有任何表情,到底什麽意思?
但即便不知道蘇钰怎麽想的,紹以年也只好回答,這畢竟關乎家族利益興衰。
“小女自幼便仰慕太子,太子年少便已經征戰在外,英勇威武,小女甚是欽佩。”
蘇钰看着紹以年,微微眯了眯眼睛,玩味笑着:“哦?”
空氣忽然變得僵硬起來,令紹以年心中的恐懼漸漸擴大化,卻也只能故作鎮定道:
“都說太子殿下武力非凡,天下的女子都為之傾倒,更何況小女子我呢。”
蘇钰不言,依舊玩味地笑着,但眸子底處卻慢慢淬了一層寒冰,暗暗滋長。
紹以年看着蘇钰依舊笑着,以為自己說的話慢慢有了效果,便繼續開口:
“太子殿下是小女從小傾慕的對象,小女今生非太子殿下不嫁。”
“呵,有趣。”
蘇钰忽然開口,眼中的笑眸漸漸斂去,露出寒冷的冰雪。
“這慌說得我,差點就信了,感人至極啊。”
紹以年心中的慌亂不再能壓制,看着蘇钰眼中的寒冰,連話語都踉跄起來:
“太……太子殿下,小女所……說……句句屬實。”
“屬實?”
蘇钰把字音咬得很重,彎下腰,靠近紹以年的臉龐。
不等任何回答,忽地重重捏住紹以年的下巴,看着紹以年的臉。
紹以年可以感覺到來自下巴很大的力氣,再用力一些,都可以捏碎她的骨頭。
他的手上還有着一層厚厚的繭,觸到紹以年的柔軟細膩的皮膚,陣陣生疼。
紹以年忽然感覺到了從未感到過的恐懼,席卷而來,不留任何餘地。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沒有逃的餘地,沒有後悔的權利,這一些讓她不禁顫抖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紹以年的顫抖,但蘇钰的手卻捏得更緊,只差一分便會捏碎紹以年的骨頭。
聲音猶如惡魔一般:“抖什麽啊?剛剛你可是說傾慕與我,這會,編不下去了?”
紹以年再也說不出話,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顫抖。
而蘇钰卻并不放過:“讓你有這麽好的妝容,讓你一身上下全是珍品,也不見得傾國傾城,什麽天線下凡,什麽相國大人的府上大小姐比二小姐漂亮動人?”
蘇钰一下子狠狠甩開了紹以年。
紹以年不堪重力,頭飾灑落,烏發散下,狼狽不堪,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
“我告訴你,即便給你千千萬萬的奇珍異寶給你裝飾,你依舊不及她半分。”
紹以年此時才明白身處絕境是多麽痛不欲生,不樂活不可死。
“天仙大小姐,我來告訴你吧,你之所以嫁給我,是因為這太子的權利,這地位,這些金錢!可這些東西與你相比,都大大貶價了,你不配!”
蘇钰說着,心中的怒火無形燃起,厭惡愈發滋長。
“這相國大人好本事啊,兩個女兒天差地別,本以為同樣的家室環境,你會是另一個她,我錯了,這世上,沒有第二個她,卻不屬于我。”
紹以年迷迷糊糊地聽不真切,從小到大,從未受過如此驚吓,一下子竟然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
“該死,居然派人守着外面的院落,不能出去。”
蘇钰想起剛剛後方的腳步,就一陣郁悶。
四下看着,也未找到稍微寬一些的凳子。看來,皇上還真是下了心的讓他毫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