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道:“程方昨日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說公子燼在那兒呢。”
“匿名信?公子燼?”
吳一駭的臉色大變,道:“他莫不是知道那鲛人的身份了?”
沈老太太道:“程方準備了一場鬥獸場,打算鬥鬥他,我們幾個同時做局,不逼瘋公子燼,也要砍下他的肉。”
吳一守驚恐的捂着長大嘴,吓得腿都軟了,偷摸的就爬走了,媽耶,太吓人了。
……
小燈從河裏找了好久,那只手沒有了,她找不到了。
她從水裏浮出來時,已經精神恍惚。
頭頂的太陽被濃厚的枝葉遮擋,眼前是一片蒙昧的灰,是沒有任何生機的蒼白。
她躺在岸邊的草葉上,腳還在河水裏泡着,渾身濕透,雙目怔怔的看着一個方向,濕漉漉的臉上也分不清到底是河水還是淚水。
眼前回憶的都是他的好,他的笑容,他對這世間心懷怨憤,世人對他來說也不過手邊蝼蟻,那些俗世生命甚至不值得他嗤笑一聲。
可他對她卻很好。
他撿起從沒有過的好和溫柔,盡數都給了她。
可她竟然沒能留住他的手。
阿燼……
在陵墓裏他不是說喜歡她麽,不是說要娶她麽,不是……想要她麽?
她應了。
愛給他,身子給他,下半生也給他。
為什麽要讓她承認的這麽晚,她愛他,愛那個小變态,很早就愛了,為什麽,要在這種情況,她才肯說出自己的愛。
小燈忽然嚎啕大哭:“阿燼,阿燼!”
公子燼坐在樹枝上,仰頭搭在樹幹上,眼眶微熱,他将右手覆在布滿傷口的心上,那悸動的觸感輕飄飄的若有若無,掌心下的熱卻惹得這微疼微癢的愛意,在心裏肆無忌憚湧動。
實在有些磨人。
呵,愛你啊……
公子燼閉着眼笑的得逞,這苦肉計就是這麽好用。
小燈兒,終究是你的心太軟了。
公子燼從樹枝上一躍跳下,他攢着足夠的激情,欣喜若狂的朝着小燈走過去。
小燈兒,我們在一起,做夫妻吧。
可他還未走過去,臉上的笑容還沒消散,忽然間,水面驟然炸裂,無數水花飛濺,湧得遮天覆地,從水中竟冒出一個身影詭異的人,伸出一只手就像小燈抓去。
小燈眼睛一睜這才回過神,她看見露出水面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怪物,看不出個模樣,只覺得十分恐怖。
難道阿燼就是被它咬斷了手,不知它把阿燼藏在何處,準備将他吞下腹中。
小燈沒有躲,甚至朝着它撲了進去:“你把阿燼還給我!”
“小燈兒,不要!!我在這兒!”
公子燼心中大驚,他拼了命的朝着小燈縱身躍去,伸長了能動的右手去抓她。
可晚了。
小燈跳下去後,那怪物和她一起消失在水中。
水面上風平浪靜,什麽都沒有,連一點漣漪都沒有。
好像方才他看見那個肯施舍他愛的小燈兒,就是一場錯覺。
公子燼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左手軟噠噠的垂在地上。
他緩緩伸出顫抖的右手,低頭怔怔的看着空蕩蕩的掌心,他明明……就要抓在手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