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怔住,他沒想到那麽冷血的男人竟然也會給女人下跪,那麽卑微的祈求一個女人的愛。
看起來鬼面人說的對,他有弱點。
那個女人就是他的軟肋。
程方一聲怒喝,洞門口藏匿好的錦衣衛得令魚貫而入,紛紛抽出繡春刀,大喝一聲對着公子砍殺而來。
沈老太太冷哼一聲,對陳一擺手,示意他派人上去誅殺公子燼。
可她這頭手腕都擺斷了,陳一都沒動靜,回頭一看,吓了她一跳,好家夥,陳一被從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人高馬大的女人,用大嘴巴掄的腦冒金星,牙都出來了。
而他所帶來的殺手,她揉了揉眼睛一看,是,是她孫子!
沈立安咧嘴一笑:“奶,是我。”
情絲繞自公子燼指間出動,如同一條有意識的紅蛇,與那錦衣衛纏鬥。
臺下的青之似乎不能相信,那樣一個人,那樣狠絕近乎變态的一個人,竟然也會這般不要臉面,這樣卑微的去求一個人。
公子燼跪在小燈腳下,他聽不見漫天厮殺,看不見刀光劍影,他眼裏只有小燈兒。
“你愛我,小燈兒,我知道你愛我。”
他一聲又一聲說着,在告訴她,更是說給自己聽,唯有如此才能化解此刻心底無盡的不安和恐懼。
他滿眼祈求,滿眼卑微,他乖巧的跪伏在她的腳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觸她的指尖,他道:“我從出生就是千錯萬錯,被當畜生那般養大,我早就沒有心,也沒什麽可入心的,以前我覺得這樣挺好,什麽都沒有也挺好,也沒什麽牽絆,可我遇到你,我才知道什麽是渴求,要了命的渴求。”
公子燼頓了頓,舌尖滿是苦澀,他吞咽了一下,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指,她沒拒絕,這一點施舍讓他心頭狂喜,他大膽勾着她的手指,道:“小燈兒,我只想要你的愛,我愛你,你也愛愛我好不好?”
小燈手指顫了顫,想要抽出,卻被公子燼整個握住:“別離開我。”
有錦衣衛從情絲繞的糾纏中脫出來,舉刀砍過來,公子燼只有一只手,他不得不松開手,掌心一翻,将他震出幾丈遠。
小燈忽然看着他脖子下露出的皮膚,傷痕累累。
她俯下身,蹲在他的面前,顫抖的手指湊過去掀開他的衣服,公子燼很乖,任由她扯開衣領。
然後她看見了他胸膛上一道一道猙獰的傷口,沒得到及時的處理,都已經化了膿。
一條手臂也軟噠噠的垂在身側,她用手在肩骨摸了摸,骨頭都碎了,這得多疼啊。
小燈蠕動嘴唇,卻沒能說出什麽,眼眶裏淚卻抑制不住地充斥着酸澀。
公子燼右手握住她的手貼在心口上,他道:“我壓上了我的所有,來賭你的愛恨,小燈兒,我沒有退路,我不能放棄你。”
小燈微仰頭,她能說什麽,讓他輸麽,可他的壞心欺騙,像耳光一樣抽在她臉上,疼。
可她愛他。
不能否認。
情絲繞攔不住錦衣衛,從網中破出一個人,就有下一個,八百錦衣衛像潮水一般湧來。
公子燼等不到她的話,知道她耍小性子,他任由她耍。
他想,他有足夠的時間,等讓她原諒他。
他緩緩站起身,紅衣一蕩,赤火竄出,錦衣衛不得不用衣袖擋住臉。
“邪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程方大喝一聲。
公子燼站起身擋在小燈面前,紅袍衣角翻飛也像身前的火焰,他歪着頭邪笑着,斜睨着一衆人,眼露譏嘲道:“你們都叫我邪孽了,總不能希望我做好事不殺你們吧?”
公子燼舔了舔唇角,早就沒了剛才伏在女人腳下的卑微,忽然間,他手指一翹,情絲繞周身光芒大盛。
緊接着那團絲線纏繞螺旋而轉,仿佛海底暗流的漩渦一般,将那些不要命殺過來的錦衣衛全都攪進漩渦裏,最後都化成血漿像湧入河底暗流,一時哀嚎聲不絕于耳。
程方眯着眼冷哼,公子燼你以為真的就這樣麽?
他擡頭看了一眼洞頂,冷笑一聲,今日必定逼你入魔,取你心頭血。
忽然,頭頂石洞吊着的石椎陡然墜下,如萬千利劍,零星大喊:“爹爹,娘親,小心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