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将他打暈,雲水轉動着手腕,轉身走出了牢房:“這瓶藥,每日給他吃一顆,別吃多了,也不能讓他死了,他要是死了,你也不用活了。”
“是。”
走出水牢,望着天邊的斜陽,雲水掏出巾帕擦了擦手,将帕子随意扔在一旁。
“這水牢的确夠肮髒的,風岩,你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你欠我的,欠我們雲家,我要一點一點加倍從你身上讨回來!”
“來人,把風岩在水牢的消息放出去,我就不信了,他風連就是再沉得住氣,難道還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老子受罪不成。吩咐下去,讓所有人都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我倒要看看,他風連究竟會不會赴我這個鴻門宴。”
“屬下遵命!”
望着天邊的斜陽,雲水的眼底漸漸染上一絲寒光。爹、娘、哥哥,女兒很快就會為你們報仇了,你們再等等,很快!
九天殿內,在紹以眠離開後,風連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整個人都被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霧氣,更加冷漠了,自從紹以眠走後他就臉上就再也沒有過笑容,仿佛他的情感也跟着紹以眠離開了。
這幾天紹平跟風岩通敵叛國的罪名剛剛昭告天下,九天殿就被皇室的将士們團團圍住,說是皇上的命令,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後,不得任何人進出九天殿。
對于這件事,風連始終沒有表态。既沒有反對也沒有贊同,只是他臉上的表情更冷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埋怨風連不理殿中事務,不關心殿主的安危之時,風連仍舊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有蒼翼知道,這些日子自家少主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九天殿門外的守衛森嚴,要想離開更是難上加難,可就算如此,少主都會在夜深人靜之時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偷偷溜出去,打探風岩跟紹平的下落,同時也會偷偷溜進皇宮,看看紹以眠跟紹以年的情況,看她們是否安好。
可這一切風連卻一個字都不吭,少主每天都在為了殿主,為了整個九天殿的弟子冒險,可他們卻還在不知所謂的亂加議論,這實在讓人心生怒氣。
記得他那一次問過風連,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可他只回了一句。
順應本心就好,別人說什麽,他不在乎。
順應本心。
這句話看上去是那麽普通,好似跟吃飯喝水那樣簡單,可在塵世待久了,經歷了一些人生的坎坷,見識了太多的大風大浪,又有誰能夠在這亂世之中繼續保持初心不變呢?
風連這麽說,到底是因為他決定放下,還是始終堅持不懈,初衷不變呢。
“少主。”
已經到了夏末秋初,秋風吹過,帶走了枝頭間的那一抹漸漸染黃的綠,給人無端平添一抹秋愁。
望着那一片蕭瑟的秋意,風連從自己的思緒中回到現實,轉頭看向蒼翼,他沉聲問道:“準備的怎麽樣了?”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H只等少主一聲令下了。”
“好,吩咐下去,做好準備,等我命令。”
“是,”頓了頓,蒼翼卻心事重重的看着他,“少主,您真的決定要這麽做嗎?”
“嗯?”
“少主,這些日子我們九天殿完全被蘇钰的兵士監視着,一舉一動都處在他們的監控之下,連自由出入都做不到,算是徹底跟外界失去了聯系,完全不知殿主的消息,可現在卻憑空出現了殿主身處若音宗水牢的信息,少主,您就真的不懷疑嗎?”
“懷疑如何,信任又如何。不管這個消息究竟是真是假,于我們都沒有一點作用。”
扭頭看了看沉思中的蒼翼,風連上前定定望着他:“蒼翼,我問你,如果你是我,父親被關在水牢的消息是真的,你會去救他嗎?”
“當然會。”
“那如果這個消息是假的,但眼下我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你願不願意去試一試?”
“自然願意。”
“那不就結了,”挑眉輕笑,風連的臉上的線條難得變得柔軟,“無論這個消息是否屬實,我們都必須去,因為除此之外,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路走了。拼一把,若這真的是敵人的鴻門宴,我們的生命會受到很大的威脅,會死;若是不拼,坐以待斃,同樣也是死。既然都是死,不如賭一把,若我們真的不幸賭輸了,黃泉路上,我為你們保駕護航!”
“少主!”
望着風連堅毅的眼神,蒼翼的眼角也有些濕潤了:“少主放心,無論刀山火海,屬下都會跟随着少主左右,萬死不辭!”
耳畔響起蒼翼堅定的話語,風連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後便轉過身去繼續望着窗外潇潇的落葉,陷入沉默,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眸中閃爍着斑駁熒光。
丫頭,多日未見,你可還好?
“師兄。”
耳畔突然響起一聲熟悉的銀鈴般笑聲,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倩影,她正端坐樹下,對他巧然歡笑。
“丫頭……”
瑟瑟落葉飄零,将眼前的一幕打碎,面前重歸寂寥,風連的心一陣陣落寞的疼。丫頭……
“對了少主,前些日子屬下找借口出去了一趟,找到我們九天殿在皇宮的線人打聽到一些事情。”
“如果是蘇钰的消息,就免了吧。我對他可是一點都不關心。”
“有蘇钰都參與,不過,主要跟皇後娘娘有關。”
“紹以年?”聽到這個名字,風連微微皺眉,“她怎麽了?”
“聽聞線人說,皇後娘娘前幾天偷偷離開過皇宮,原以為她就此一去不複返,沒想到她居然又回去了。”
“又回去了?她是主動回去的嗎?”
“是,”點了點頭,蒼翼繼續講述,“她不僅回去了,而且還知道了相府的情況,以及相爺被殺的事情。”
“她都知道了?”心下微動,風連側頭望向蒼翼,“然後呢?然後怎麽樣了?”
“然後,她趁着侍寝的機會,刺殺蘇钰。”
“什麽?”這下風連的冷靜保持不住了,“她瘋了嗎?蘇钰是什麽人她不是不知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麽可能是蘇钰的對手,自己的皇後居然刺殺他,蘇钰還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對了,她沒事吧?”
“怪就怪在這裏,蘇钰雖然避開了要害,可還是被皇後娘娘的步搖刺到了肩膀,不過蘇钰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叫去守衛,反而表現的很冷靜,甚至還特意把自己随身攜帶的匕首遞給她,讓她用那個刺。”
“蘇钰好心計,他明明知道以年根本殺不了他,居然用這招羞辱她,真是無恥!”
“少主,事實并非如此,”看到風連愠怒的神情,蒼翼繼續回憶:“那個線人告訴我,當時蘇钰好像根本沒有羞辱她的意思,皇後見自己失敗了,也知道自己根本殺不了他,她覺得對不起相爺,絕望之下欲舉刀自盡,可蘇钰居然在關鍵時刻将她救下,還宣太醫為皇後娘娘治療,當他得知皇後娘娘有可能一睡不起後,他更是大怒,聲稱若是皇後醒不過來,他便要整個太醫院陪葬。”
“他居然那麽說?”這下風連疑惑了,“他愛的明明是丫頭,可為何卻……”
頓了頓,他猛然想起剛剛蒼翼的話,面色一白,他一個轉身抓住蒼翼的肩膀:“你剛剛說,以年想要自盡?她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傷到哪裏?太醫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