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沉默悲痛的神情，雲水的心口突然微微一顫，不知不覺語氣也放軟了幾分。
“風連，其實我說這話的意思并非是針對你，只是，以年她心思單純，卻也極為倔強，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哪怕粉身碎骨也絕不回頭，尤其是感情這塊。其實，這事我也有錯，當初她已經決計要放下你了，是我把九天殿有難的消息傳給了她，她擔心你的安危，這才想方設法将你約出，讓你逃過一劫的，若不是我，恐怕她就不會是這個結局，就算她平平淡淡的在皇宮之中過完一生，也總比如今的結局要好得多。”
“是我對不住她。”沉痛悔恨的無以複加，風連的神情是那麽的哀傷，是啊，要不是她當初把自己約出，恐怕他現在也已葬身火海了。
約出……
等等，好像錯過了什麽。
“等一下，”猛地擡起頭，風連定定的盯着雲水，往前跨了一步，“你剛剛說，是你将消息透露給了以年，她這才将我約出？”
“是啊！”
“那也就是說，以年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九天殿的那場災難？”
“風連，你腦子壞掉了？”白了他一眼，雲水輕輕嘆了口氣，“自從皇上撤掉她身邊的眼線後，她便已經放棄了報仇的想法，也不想再管理後宮之事，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安安穩穩在皇宮之中安度一生，早已不理世事，又怎會得知這麽一件秘密的事情？”
“那，是你跟她說九天殿有難的？”
“沒有，”面對風連一連串的問題，再加上紹以年離世對她或多或少有些影響，雲水也喪失了該有的反應，變得有些失神，“我只是跟她說，有人要對你不利，就在今天晚上，并沒有提九天殿。她一聽到你有危險，連想都沒想就換衣服出宮了，卻沒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她卻用一根白绫，了卻了自己的一生。”
“原來如此，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以年，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傻！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啊～”仰天長嘯，風連絕望悔恨的淚水瘋湧而出。
望着他悲痛絕望的神情，雲水也忍不住泫然欲泣，淚珠悄悄滑落，融進了深沉的夜裏，淚眼模糊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一襲淡紫色的長裙。
為什麽，以年，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深深垂着頭，淚水不停的從眼眶中流出，重重砸在地面上，仿佛将他的心一點點腐蝕殆盡，那一種難以言明的痛苦是他從未感受到的，這一刻，他才隐隐約約明白了一些一直以來他刻意想去回避的。那個叫紹以年的女子，那個溫婉善良的少女，那個年少時候總喜歡風哥哥風哥哥跟在他身後的那個美麗的女子，原來早就不知在何時候，深深住進了他的心裏，在他的生命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可他對紹以眠的愛太深，太執着，執着的讓他忽略了這份純潔感情的存在，那個如玉蘭一般聖潔的女子，那個從來都在為自己着想默默付出的女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究竟背負了多少，他從來沒有想過。
可這個女子卻也如昙花一般，她的出現是那麽令人眼前一亮，這種美卻也是那麽短暫，短暫到他還未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就已經悄然拭去。
“以年，對不起……”
是我負了你，讓你含恨離去，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放不下邵家的仇恨，你肩上的負擔太重了，不過你放心，從現在開始，你的心願，由我來替你完成，你的仇，你們邵氏一族的仇，由我來報！
“唰！”
長劍出鞘，直指雲水。
面對他充滿仇恨的雙眸，雲水卻表現的極為平靜。
早在她将真相說出時，她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無論是不是她失口将真相說出，還是故意為之，這都是她的選擇。
“你要殺我？”
“剛剛你也說了，屠殺九天殿的秘密以年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既然這消息是從你雲宗主的嘴裏說出來的，那你肯定也知道，這件事到底誰才是主謀。”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劍眉微皺，風連的表情仍然是那麽的冷漠，之前雲水就已經見識過了他的冷漠，可現在，他已經不是純粹的冷漠那麽簡單了，而是變成了冷冽，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山，讓人哪怕與之對視一眼，就會被這種冷凍僵。
眼前的氣勢愈來愈盛，周圍的寒意也漸漸變得濃郁，慢慢的，就連雲水也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暗中運氣內力抵擋，今可周身的寒冷并沒有緩和多少。
冷冷一哼，風連的利劍又往前送了一點，劍尖已經将面紗刺破，相信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面紗挑下，看到雲水的真實面貌。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告訴我，不過雲宗主，你難道忘了，我們之間，好像還有一筆賬沒算吧？我的父親可就被你沒若音宗所害，你還利用他，将我九天殿所有弟子騙入你的陷阱，若不是因為如此，我九天殿衆多弟子怎能身中劇毒，武功盡失？若不是他們喪失了武功，區區一場大火，又怎會令他們失去性命！雲宗主，這筆賬，你認，還是不認！”
“事情既然是我做的，我當然承認，不過，”話鋒一轉，雲水擡起眼睑，平淡的望着他，“風連，你也知道，我若音宗實力原本就不如你們九天殿，若僅憑什麽若音宗，根本無法撼動你們九天殿的根基，而發生如今的事情，我們若音宗也只不過是別人手裏的刀，奉命行事而已。”
“奉命行事，奉誰的命？蘇钰？”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不說？呵，沒關系，”斂去眼中的怒氣，風連冷冷一笑，“反正你們若音宗與我九天殿原本就是敵對的，如今我父親命喪你手，我九天殿也被你若音宗毀滅，就算你是奉命行事，你終究是毀掉我九天殿的劊子手，殺了你，也不冤枉！”
“你真的要殺我？”
“怎麽？害怕了？”諷刺一笑，風連的眸中已經全無曾經的神采，如今只餘黯淡的複仇之光，“不殺你也行，只要你告訴我，誰，才是這幕後之人，我就放過你。”
“風連，我真的很懷疑，你哪兒來這麽大的信心，你可看好了，這兒，是若音宗，不是你的九天殿，現在你在本宗主的地盤上威脅我，你覺得，真的有用處嗎？”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雲水反而平靜的回望着他，眼中沒有一絲懼意。
聽見這個，風連不怒反笑：“我當然知道這是在雲宗主的若音宗，若是你衆位弟子一擁而上，我當然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只能是俎上魚肉，任人宰割。不過，現在不同。”
“哦？有何不同？”
“雲宗主應該清楚，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我雖然打不過你們若音宗的所有人，不過，與混亂中取你首級，還是做得到的。”
“就算你能殺了我，那又如何，你照樣走不出若音宗的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