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談笑聲斷續傳來,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羨慕。
“娘娘啊,您看見了嗎?這就是皇上迎娶玉妃的陣仗,比起當年迎娶您的時候,可是用心多了,由此可見,皇上對玉妃跟對你的心思可見一斑,娘娘啊,籽兒真的為您感到不值啊!”
嘆了口氣,籽兒的聲音很是低落,放下手中的掃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仰望遠處的燭火,她的眼中忍不住泛起了淚光。
“娘娘啊,籽兒知道,這一幕是您最大的心願,您是那麽希望紹姑娘能夠幸福,可是,籽兒卻沒有想到,您還沒有親眼看到她出嫁呢,為何就這麽想不開呢?甚至,連自己離開的消息都要瞞着紹姑娘,籽兒更加沒有想到,皇上居然就那麽不想把您早已離去的消息告訴紹以年,那天,他居然為了向紹以眠隐瞞這個真相來求籽兒,要求籽兒配合他演一出戲,呵,當真是癡情兒郎啊!對您那麽狠心,對她,确實無比的用心,娘娘,籽兒真的為您感到不值啊!”
展開懷中的畫卷,籽兒擡手撫上畫卷之上那溫婉笑顏的女子,紅了眼眶。
“娘娘,夜深了,您身體不好,早點回去休息吧。”
小心翼翼的将畫卷收起,籽兒提起放在腳邊的燈籠,失魂落魄的走進了那寂寥的宮殿。
燈火熄滅後,一抹黑影在房內突然出現。
靜悄悄走到放置畫卷的地方,望着安靜躺在床上的畫卷,黑影緩緩俯身,一只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小心翼翼的将畫卷拿起,展開。
唇角吟着一抹溫婉笑容的女子呈現在他面前,望着畫上的女子,黑影的目光一時恍惚了片刻,随後他迅速将畫像卷起,消失在了房間之中,跟随他消失的,還有那一幅畫像。
朝陽殿內。
“請新人同飲合卺酒,從此永結同心。”
喜帕已經挑下,望着那更加嬌豔的女子,蘇钰的心忍不住一陣激動,那跳躍的目光看在紹以眠眼中,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執起酒盞,輕輕碰觸,兩人四目相交,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情在兩人之間傳遞。
相視一笑,兩人雙臂交叉,将酒盞放到各自唇邊。
深深看了一眼滿面春風的蘇钰,紹以眠也忍不住揚起一個羞澀的笑,将酒盞放在唇邊,微閉雙眼,緩緩仰首。
正當她欲飲下這杯合卺酒時,房門卻被一陣推開,緊接着一道人影沖了進來,跪在蘇钰面前。
“報~啓禀皇上,錦秋國又增加軍力二十萬,将士們抵擋不住,青綏城已經被攻破,君殇将軍誓死捍衛青綏城,不幸,戰死!”
“砰!”
酒盞落地,杯中晶瑩的液體飛濺到紹以眠大紅色的喜服之上,給光彩奪目的喜服染上了暗紅色的污漬,似乎在嘲笑着他們的無能。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一夜無眠,第二天清早,紹以眠眨了眨酸澀的雙眼,緩緩起身,脫下了充滿喜色的大紅色喜服,穿上了一襲素衣,将發間的鳳冠取下,只斜斜插上了一只素淨的發簪,便離開了朝陽殿。
朝堂之上,大臣們議論紛紛,雖然衆口铄金,但歸根究底就一句話。蘇钰不服天命,堅決想要立叛臣之女為妃,此舉為大不敬,因此惹怒了上蒼,我軍才會打敗,還連累了君殇将軍。
聽着下方聲音越來越大的讨論,蘇钰只是冷眼旁觀,始終保持着沉默,沒有開口。
看到蘇钰的忍讓與朝臣的猖狂,張公公始終看不下去了,氣憤的喊道:“都給雜家閉嘴!你們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皇上還在這兒呢,你們瞎說什麽?當心自己的小命!”
這下那些目中無人的大臣們才看到臉色鐵青的蘇钰,一時都噤聲不言,面面相觑,誰都不敢再說半句。
看到他們的樣子,蘇钰輕輕吸了口氣:“說夠了?既然你們說夠了,那就想想邊關的軍情,如今君殇已經戰死邊關,敵軍的氣焰更是水漲船高,邊關告急,你們誰主動請纓,率軍禦敵?”
一時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出一點聲響。
見此蘇钰冷笑:“怎麽,剛剛不還那麽能說嗎?現在都怎麽了?啞巴了?”
銳利的目光掃過下方的朝臣,最終聚集到一位權力不小的大臣身上。
“王愛卿,君殇出征前你不還跟朕說過嘛,你的兒子師從名門,武藝高強,更是從小熟讀兵書,當日你就想要讓他挂帥,如今朕就給你這個機會,讓你的兒子接替君殇的将帥之位,抵禦外敵!”
“皇上恕罪啊!”那名王大人聽到蘇钰這話臉色刷的白了,雙膝一軟居然跪了下來,“皇上恕罪,犬子只不過是無知小兒,論帶兵的能力哪敢跟君殇将軍相提并論啊,如今就連将軍都戰死邊關,小兒就算接替他的位置也是無濟于事啊!求皇上開恩,收回成命!”
“哼!”冷冷掃了他一眼,蘇钰将目光又放到另一邊的武将隊伍中,“朕這朝堂之上多的是帶兵将才,兵部侍郎,你覺得自己的軍事才能如何?”
“回皇上,”這位兵部侍郎倒沒有跟王大人那般表示的異常明顯,他輕輕咳嗽了兩聲,随後向蘇钰緩緩跪下,“皇上如此看重老臣,實在是老臣的榮幸,老臣定當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是,早幾年還行,如今老臣已到遲暮之年,這些年身子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不瞞皇上,老臣今日就是來向皇上讨個恩典,希望皇上能夠允許老臣告老還鄉。”
“你要走?”雙眸微眯,蘇钰冷笑一聲,“呵,你走的還真是時候啊!”
“望皇上成全。”
定定看了他半晌,卻未見他有絲毫懼意,最終蘇钰倦怠的揮了揮手:“罷了,你走吧。”
“謝皇上成全。”
蹒跚起身,顫顫巍巍的往殿外走去,望着他的背影,蘇钰的心中生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目光掃過下方那一群膽戰心驚的大臣,他的神情是那麽失落。沒想到他的臣子這麽多情,如今出了事,卻無一人可用,他這個皇帝做的還真是失敗啊!
“罷了,退朝吧。”
若是真的沒有人能毛遂自薦,那他也只能親自上陣了。
因為擔心邊關的君殇,蘇玥早就在君殇離開後不久就前往天元寺為君殇祈福了,只為他能夠平安歸來,是以她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而蘇钰也迅速封鎖了關于君殇的死訊,不讓蘇玥聽到絲毫消息,可這件事豈是說封鎖就能封鎖得了的,皇宮之中是無人敢光明正大探讨此事了,可擋不住他們在下面議論紛紛,市井之中更是流傳的極快,一時間,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
好在蘇玥身邊的人都是蘇玥派去保護她的暗衛,暫時封鎖了消息。
擡頭望向陰沉的天空,紹以眠緩緩起身,一步一頓的向蘇钰的書房走去,而此時的蘇钰,正怒視着面前面無表情的雲水。
“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朕不是已經下令五萬大軍前往邊關去支援君殇了嗎?怎麽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回皇上,草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餘光瞥到房外的一縷模糊的倩影,雲水的唇角隐隐閃過一抹冷笑。
“你什麽意思?你難道忘了,朕前幾日召你入宮詢問邊關的軍情,臨走前,不是給你調撥了五萬将士前往邊關支援君殇嗎?”
“皇上,前幾日您的确是找草民詢問君殇将軍的情況,可是,您并沒有吩咐草民率領五萬大軍前往邊關支援君殇将軍啊!”看到門外的倩影一陣顫抖,雲水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雲水,你!”
“皇上,您莫非忘了,我若音宗向來都不隸屬于您,當初您讓我助君殇将軍退敵,也是因為我們做了交易,現在我的目的打成了,也已經助你退敵,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了,所以,你沒有權力命令我無條件幫你做什麽,更加不能讓我帶着你的兵去支援君殇,這一點,我想您應該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