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當日她有意說那些,故意讓小眠聽到誤會朕,現在小眠對朕也不會這樣冷淡,像她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幫朕退敵呢?絕對不可能!”
看到蘇钰堅決不信的神情,夜冥微微皺眉:“皇上說的有道理,可除了她,屬下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會有黑紗遮面這一顯著的特征了。”
“哼,這個世上,慣用黑紗遮面的人又不止她一個,或許,是我們國家某人隐世高人,暗地相助也說不定,總之,無論那人是敵是友,是懷着怎樣的心思來助我們退敵,但防人之人不可無,夜冥,吩咐下去,命令暗衛暗中監視錦秋國的一舉一動,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即來報!”
“是!”
“另外,你抓緊時間操練兵馬,敵軍雖然退卻,但我們也有保持警惕,也好在敵軍攻城時不至于太過被動,君殇已經不在了,領軍之人必須得是我們自己人。”
“是!屬下定然不會辜負皇上所托。”
“嗯,下去吧。”
夜冥走後,偌大的書房又重新恢複了寂靜,緩步走到窗前,遙遙望向那一方搖曳的燭火,蘇钰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小眠,你真的就那麽不相信我嗎?就真的放棄我了嗎?”
朝陽殿內,安靜的卧室燃起稀稀疏疏的幾盞燭火,大開的窗口冷風陣陣,燭火時不時搖曳一下,就在以為它即将要滅掉之時,它又重新振作起來,發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
燭火很少,所以屋內有一點昏暗,距離大婚之夜已經過去有十多天了,這些日子以來,紹以眠一直對蘇钰故意六軍不發,致使君殇戰死沙場的事情耿耿于懷,哪怕她知道這些日子蘇钰都在為了處理君殇戰亡的事情跟軍中大事操心,明明心裏是那麽擔心他的身體,可每每想到這一點,她都狠下心來強迫自己放棄這個念頭。
時間過的很快,一晃已到了初冬,為了迎接冬日,大雪已經下了一場,天氣也漸漸變得冷了,屋內已經燃起了小火爐。
這天,紹以眠閑來無事,想要去找紹以年聊天,正巧蘇钰帶人去軍中巡視了,也忘記了紹以年這回事,暗衛也被蘇钰分別派遣到青綏城跟錦秋國等地,都有各自的任務,宮女清韻也被紹以眠打發出宮買吃的了,所以眼下這朝陽殿并沒有能夠看住她的人。
第一場雪還未完全融化,地面還有許多積雪,望着蕭瑟的枝頭上那些許的積雪,紹以眠懷抱暖爐披着狐裘披風,站在門口吹風,順便等待清韻去給她買最愛吃的青豆茉莉糕。
一陣冷風吹來,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伸手關上窗,她轉身坐到了床上,暗自唏噓:“想不到剛剛入冬就已經這麽冷了,若是再過幾日,肯定還會更冷,雪都下了一場了,還真是越來越懶散了呢,往日這個時候,我早就跟姐姐趁着雪還幹淨,去收集雪水過濾後泡茶了,真懷念那個時候啊!”
頓了頓,她突然笑了笑:“對了,說起姐姐,我也許久沒有見她了呢,不只是姐姐,就連父親跟師傅都很久沒見了呢,可他們在宮外,我就是想要去見他們也做不到啊,不如,去看看姐姐吧,也不知道她的病怎樣了,有沒有好些。”
打定了主意,她便不再猶豫,懷抱小暖爐穿好外衣,掩好房門就去了紹以眠所在的居所。
為了避免被蘇钰半路攔截,她特意挑選了一條偏僻的小路,然後避開巡邏的守衛,靜悄悄的到了紹以年所休養的小院。
站在院門口,她先是環視四周,發現确實沒有人看到她,這才松了口氣。
擡手輕輕敲了敲院門,敲門聲在這方僻靜之地居然有了一絲微弱的回聲,聽在她耳中有種不安的感覺。
敲了大半天,還是沒人來開門,紹以眠有些納悶了。
“奇怪,怎麽沒人開門?難道,是姐姐還沒起床?”
又等了片刻,還是無人開門,紹以眠以為是敲門聲太小了,姐姐沒有聽見,當下擡起手,重重拍了兩下,誰知手還沒收回,院門就被她這麽給拍開了。
詫異的看着自己的手,紹以眠一陣驚訝:“這,不會吧?我力氣什麽時候這麽大了?居然把門給拍開了?”
可等她看到門後時,才松了口氣:“原來沒有插門啊,我就說不可能嘛。”
既然門開了,那她也不再多想,擡腳跨進了院門,還反手把院門給閉上了。
轉身看向近在咫尺的房門,紹以眠擡腳之時卻愣住了,面前的小路上都是潔白的積雪,沒有任何人的腳印,也無一絲清掃的痕跡,就連前方的拱橋上也潔白無瑕,拱橋下方的池水已經被凍成冰了,裏面的錦鯉也早已不見了蹤影,冰下還能依稀看到一些落葉,應該是被風吹到水中又被冰凍起來的,院中的亭中除了石凳石桌之外,什麽都沒有,整個小院看上去都是光禿禿一片,若不是她知道這裏是紹以年的居所,她甚至以為這裏是無人居住的荒僻冷院呢。
可看到這滿院潔白無瑕的積雪,紹以眠納悶了。她知道紹以年身體不好,所以身邊通常都會備着太醫,一日三次前來診脈開方,可眼下小院四周別說人了,就連動物的腳印都沒有,也就是說,這幾天都沒有太醫前來為姐姐請過脈。
“難道,是姐姐的病情穩定了,所以暫時用不着太醫請脈了?”想到這個可能,紹以眠心中一喜,“對,一定是這樣的,沒想到靜養對姐姐的身體真的有好處,看來,我以後也要少來打擾姐姐休養了。”
想到這裏,紹以眠的心情一陣大好。
“年姐姐,眠兒來看你了,你在不在屋裏啊?”向着房間喊了一聲,紹以眠本以為籽兒聽到聲音會沖出來迎接自己的呢,可她等了半天,卻一點兒回應都沒有。
“姐姐,眠兒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你不出聲,一定是在責怪眠兒這麽久都沒有來看你,所以生眠兒的氣了,”擡腳一步一步的往卧室走去,紹以眠揚起笑容,表情卻很是委屈,“可是姐姐,真的不是眠兒不想來看你,實在是阿钰那個家夥不允許我來看你,眠兒也生氣,也惱火,可眠兒沒有辦法啊,他是皇帝,說一不二,我說不過他,更加打不過他。”
房內還有沒有一絲回應,靜悄悄一片,整片天地就只有紹以眠自己的聲音,靜的有些可怕。
這下紹以眠也有些疑惑了,可她還是以為是紹以年故意不出聲想要給她驚喜,所以也就沒有想太多。
“姐姐,你知道嗎?”仍舊一步一顫小心翼翼的從潔白的積雪上走過,扶住被積雪覆蓋的竹欄慢慢走上拱橋,紹以眠的聲音透露着傷感,“君殇走了,就在我跟阿钰大婚的那一天,傳令官來報,說錦秋國大舉進攻青綏城,君殇率領衆将士誓死不屈,結果,戰死沙場。姐姐,你知道的,我跟君殇是至交好友,他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出了事,我怎能不傷心?更令人震撼的是,當初,阿钰明明知道君殇有危險,卻沒有發兵支援,眼睜睜讓他戰死邊關,姐姐,我真的不明白,阿钰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變得連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情誼都不顧了嗎?難道,君權就這麽令人失去自我嗎?那這樣下去的話,就連我,豈不是也只是他一時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