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看到了紹以眠眼中的擔憂,蘇钰本想拒絕的,可再看看自己的胳膊,剛剛為了打消紹以眠的怒火,自個兒下手着實不輕,再加上剛剛又耽擱了這麽一會兒,現下恐怕早就慘不忍睹了,确實該好好清洗處理一下。
“好,那為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拍了拍紹以眠的小腦袋,蘇钰微微颔首,在她額間輕輕一吻,“好好休息,晚些我再來看你。”
“嗯。”乖巧的點頭。
蘇钰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離開了。
望着蘇钰的背影最終在門口消失,紹以眠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木然呆滞的神情。
“娘娘,皇上他走了……”端着一碗剛剛熬好的熱氣騰騰的藥從偏殿裏走出,清韻轉過頭,将目光從門口轉向紹以眠,卻被她臉上那種瞬間變化的表情給吓了一下,“娘娘,您……”
“清韻,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
“娘娘,奴婢知道您今天肯定很乏了,但這可是皇上特意讓太醫熬的藥,為了您跟腹中胎兒的健康,您必須把這藥喝了,喝了才能休息。”
轉動脖頸看了清韻手中的藥碗一眼,紹以眠擡手接過連看都沒看碗中的藥,直接仰頭一飲而盡,喝完後把碗遞給清韻:“下去吧,我想睡了。”
“是,那娘娘好好休息,有事吩咐奴婢便好。”看到紹以眠那略微蒼白的臉色,盡管清韻擔心,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離開了。
夜色深沉,繁星滿天,月上柳梢頭之時,黑暗中的紹以眠卻依舊微微睜着眼睛,沒有絲毫睡意。
雖然之前蘇钰已經跟她解釋清楚了,但不知為何,她這心裏仍舊忐忑不定,七上八下的,好似堵着一塊巨石,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上不下的很是難受。
翻來覆去想不明白,到最後紹以眠直接坐起來靠在床頭。
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出宮一趟呢?雖然我是剛剛才知道年姐姐的事情,可這事已經好幾個月了,我卻從未見過爹爹進宮姐姐的事情爹爹肯定不會不知道,可他遲遲沒有進宮,也從未見到過其他邵氏一族的親人,這不得不讓紹以眠起疑心。
盡管她跟蘇钰說過,會一直相信他,可眼下這種情況他卻始終遮遮掩掩的,肯定還有什麽事情瞞着她,而且看樣子,還跟她有關。
“不行,我得找機會回家一趟,”眼神一定,可随後又洩氣了,“可是,我要怎麽出去呢?”
在這朝陽殿中,到處都是蘇钰的暗衛監視,每個角落的宮女太監的表現甚至都引人起疑,若是她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出去,恐怕還沒等她離開朝陽殿,就被蘇钰堵回去了,不行,得想個好法子,既能瞞過蘇钰跟這些暗衛,還能順利出去後再順利回來。
可是紹以眠絞盡了腦汁,卻還是沒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頓時有些沮喪。
“唉,無論怎麽想都還是出不去啊!爹爹他們不來,我也出不去,就連師兄也沒法進來看我,我到底該怎麽辦啊!”
等等!腦海一頓,紹以眠突然想到了什麽!
“對啊,我出不去,不代表沒人能夠進來啊!”匆匆套上鞋子撲到梳妝臺前,輕手輕腳的把最下面的抽屜拉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從裏面拿出了一個小盒子,望着這個盒子,紹以眠的臉上揚起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悄悄回到床上躺好,把盒子從被子裏拿出來,打開。望着那散發着異香的熏香,她的臉上劃過一絲堅定。
這是她出嫁那天晚上容卻給她的,當時他說過,只要她點燃這熏香,無論他在何地,都會來皇宮見她,紹以眠相信,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騙自己,而她,或許只有這一次知曉真相的機會了!
将熏香扔到暖爐中,一陣淡淡的異香自爐中散發而出,飄散在空氣中。
“非容,拜托了。”
香氣借着風力飄散到四面八方,最後到了某人的身邊。
青綏城,容卻正在調查君殇的死因,因為他不會相信,君殇真的能夠戰死在沙場上,他武功那麽高,這裏面,肯定有什麽蹊跷。
正在昔日的戰場中四處查看,無意間鼻尖嗅到一陣異香,心下一驚,他頓時反應過來。
“這香氣……不好,師傅有危險!”
想到紹以眠可能有危險,容卻的心一下子慌了起來,拔腿往栓馬的地方跑去,可剛跑了兩步後他又站住了。
“不行,就算我現在快馬急鞭連夜趕路,也無法在一天之內趕到皇都,更沒有辦法幫到她什麽,對了,他還在皇都呢!”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熟悉的臉,容卻一拍腦袋,迅速做出了反應。
屈指放于唇間招來了一只信鴿,之後讓信鴿帶着他的書信飛回到皇都。
皇都之中一處徑直的別苑,一位修長的白衣人影正憑欄而立,突然天空中響起了一陣嘹亮的鳥鳴,擡頭望去,一只通體雪白的信鴿正向他迅速飛來。
擡起手臂,信鴿正好落到他的手背上,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望着他,鳥眼裏卻沒有絲毫懼意。
将書信從信鴿腳邊的竹筒中取下,擡手再次把信鴿放飛,男子打開書信迅速掃了一眼,随即臉色大變。
“糟了,丫頭有危險!”話音未落,人已經失去了蹤影,只有那一張書信飄然落下,卻被一只白皙的纖纖玉手給接住了。
展開掃了一眼,雲水的唇角揚起了一抹譏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蘇钰,我為你準備的大禮你居然給我硬生生壓下去了,不錯,挺有能耐,可是你能壓下第一次,我倒是不相信你還能壓下第二次,這一次,就算我的目的達不到,也得給你一點教訓!來人!”
“宗主。”
“去,把君殇戰亡的消息散播開來,讓它以最快的時間傳到天元寺中,最好,傳到公主耳朵裏。”
“宗主是想……”
“哼,既然他這麽能抗,那我就給他加點猛料。”邪邪一笑,雲水轉頭看了那個弟子一眼,“散播的內容一定要有,君殇是因當今皇上不可能發兵救助才戰死沙場的。君殇可是玥公主心尖上的人吶,又即将成為驸馬,她對君殇可謂是用情至深,我就不信了,她聽到自己的未婚夫死了,而且還是間接死在自己最敬愛的皇兄手中,不知道她會是怎樣的感受呢?”
“屬下明白了,宗主放心,屬下馬上去做。”
“嗯,去吧,記住,越快越好!”
黑影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雲水這句話的最後一個字還未落音,那個黑影就已經徹底消失了,就仿佛沒有來過一般。
凝視着滄桑的夜空,雲水的心下卻是一陣惆悵。
風連,你心裏,還是有那個女人嗎?盡管她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妻子,懷了別人的孩子,你還是對她始終如一嗎?
點燃熏香後,紹以眠就安靜的躺在床上裝睡,其實心中卻着急的不得了,她生怕這香氣傳播速度太慢,容卻不能及時趕到。
于是等她看到出現在面前的風連時,臉上驚愕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師,師兄?”
“丫頭,好久不見,你,可還好?”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風連卻禁不住遲疑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快過來!”一把把風連拽過去,紹以眠轉頭看了看門外,還好沒有被別人發現。
“師兄,你怎麽會到這兒來?這要是被阿钰看到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