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捧着肚子,身體疼的使勁往前傾,可疼痛非但沒有緩解,反倒越來越厲害。
“來人啊,來人啊~”話音未落,紹以眠突然覺得下身湧出了一股熱流,震驚的看到地下那一灘那鮮紅的血液,她仿佛這才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來人啊,救命啊~”
痛楚漸漸蔓延至全身,她最終還是忍受不了,倒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縮成了一團。
“孩子,孩子~”
“小眠!”看到躺在地上的紹以眠,蘇钰一個箭步沖過去,立馬把她抱起來,“小眠,你怎麽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救、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孩子?”聽到紹以眠的哀求,蘇钰這才反應過來,猛地低頭看去,在看到地上那一大灘鮮血時,他頓時愣住了,“小眠,這……”
雙手用力抓住蘇钰的衣襟,紹以眠的目光中滿是懇求:“阿钰,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孩子,一定要救他,救……”
“小眠!”
雙手無力的垂落,話還沒說完,紹以眠就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腦袋一歪,靠在蘇钰身上昏死過去了。
“小眠!快叫太醫,太醫~”看到紹以眠下身越來越多的血,蘇钰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他抱着紹以眠,拔腿往朝陽殿跑,紅着眼睛的樣子讓他身後的張公公都忍不住心尖一顫。
“小眠怎麽樣了?”
看到太醫從床邊起身,蘇钰焦急的問道。
太醫的臉色很是不好,他輕輕嘆了口氣:“回皇上,玉妃娘娘只是情緒太過激動,加之心氣郁結,這才動了胎氣,不過虧得娘娘身體比尋常女子要健壯許多,因此并無大礙,靜養幾日就會恢複。”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太醫此言,蘇钰明顯松了口氣。
“只是,”頓了頓,太醫深深嘆了口氣,“娘娘的情緒太過激動,胎兒沒有保住,請皇上節哀。”
“你的意思是,孩子沒了?”剛剛松了口氣,放心的心在聽到太醫此言時又瞬間懸了起來,蘇钰先是一愣,随後又釋然的松了口氣,“沒有就算了,小眠還年輕,等她調養好了身子,孩子還可以再要嘛。”
“皇上說的有道理,”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紹以眠一眼,太醫躊躇再三,還是決定坦言,“皇上,微沉有一些話想要單獨跟皇上談談,請皇上到房外一敘。”
“單獨談?”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床上的紹以眠,蘇钰想了想,還是起身走出了房間。
冬日的陽光沒有那麽溫暖,甚至帶着一絲隐隐的寒冷,透過紗窗,柔柔的灑在床幔之上,一縷縷極淡極淡的光芒輕輕落到床上沉睡的少女臉上,為她蒼白的臉色增添了一絲生氣。
蝶翅般的睫毛突然輕輕顫了顫,緊接着,那雙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卻因為睡了許久,一時不太适應這溫和的陽光,那雙漂亮的眼睛在睜開後又立刻合上了。
好一會兒,那雙眼睛才适應了陽光的亮度,再次睜開了。
轉動瞳孔,目光緩緩掃過房內的擺設,紹以眠的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吱~”
房門被人推開了,清韻端着藥從門外進來,在看到紹以眠那雙清醒的眸子後,她驚喜的叫了起來。
“娘娘,您終于醒了!”放下藥碗狂奔到床邊,清韻猛地趴在床邊,一雙眸子隐隐閃動着淚光,“娘娘,奴婢每天都在盼望着您能夠早點醒過來,為了這一天,奴婢是日日求夜夜盼,終于,上天還是聽到了奴婢的禱告,娘娘福大命大,終于醒過來了。”
看到清韻的淚水,紹以眠有些迷茫:“我睡了很久嗎?”
“嗯,娘娘,您都睡了整整七天了,要不是太醫說您只是太累了,奴婢還以為,還以為……”說着說着,清韻的眼淚又掉出來了。
“以為什麽?以為我死了?”扯出一個虛弱的笑,紹以眠撐着床邊坐起來,清韻見狀急忙上前攙扶着她。
艱難的靠在床頭,紹以眠擡手拭去清韻臉上都淚水,無奈一笑:“傻丫頭,哭什麽呢,你放心吧,我們邵家就只剩我一個人了,無論如何,為了保留我們邵家這最後的一絲血脈,我也會努力活下去。更何況,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我還有……”
唇角含笑,溫柔的低下頭撫上自己的小腹,卻在她的手剛剛接觸到肚子的時候顫了一下,笑容轉瞬即逝。
震驚的擡起頭,紹以眠呆呆的望着神情為難的清韻,艱難的問道:“孩子呢?清韻,我的孩子呢?”
“娘娘,孩子,孩子他,他,已經沒了。”
“沒了?”看着清韻苦澀的神情,紹以眠無力的癱在床上,“沒了,怎麽可能沒了呢?我說過的,我說過要讓他救我的孩子的,為什麽,為什麽他不肯救我的孩子,為什麽?”
“娘娘,您不要這樣好不好?”看到紹以眠呆滞的目光,清韻鼻尖一酸,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娘娘,不是皇上不想救孩子,實在是您當時出血太多了,縱然是華佗在世,也已經無力回天了,皇上當時也很傷心,可就算他身為皇帝,在這種事情上,也是無能為力啊!”
“無能為力?”似乎想起了什麽,紹以眠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呵,呵呵,無能為力,是啊,就算身為皇上,可他又能為我們做些什麽呢?他什麽都不會做,所做的那些,都是傷害我們的事情,傷害他身邊的親人!如果不是為了支持他,君殇就不會主動請纓上戰場,如果他沒有上陣殺敵,他就不會死,如果他沒死,玥兒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就不會失去自己的孩子,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娘娘,這一切真的不關皇上的事啊!當時錦秋國大舉進犯,我青綏城即将淪陷,是君殇将軍主動請纓,這才守住了青綏城,君殇将軍戰亡,皇上有很難過,可他無法跟任何人說,因為他是一國之君,他不能讓他的臣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這,便是天子的孤獨。”
“孤獨?他已經什麽都有了,權力,地位,江山,該有的他都有了,不該有的,他也有了,他還有什麽好孤獨的?孤獨的人是我才對!”深深吸了口氣,紹以眠自嘲的笑着,“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任性,父親或許就不會死,如果我能夠聽從父親的安排,嫁給師兄,說不定,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是我太傻,太天真了啊!”
“娘娘,您不要這麽說,孩子沒了,還可以再要啊!您還這麽年輕,千萬不要灰心啊!”
“不,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他,讓他以後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近乎瘋狂的吼了出來,紹以眠把手中的玉簪狠狠扔在地上,玉簪瞬間裂成數片,再也無法合在一起。
“娘娘!”看到紹以眠如此自暴自棄,清韻狠狠咬牙,“您怎麽可以這麽自暴自棄!您不是說過嗎?您現在是邵家唯一的血脈了,若您就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那邵家的血脈要怎麽辦?您難道忍心讓邵氏一族就這樣葬送在您手中嗎?”
清韻的一席話猶如驚雷,把紹以眠震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