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玉镯是兩年前蘇钰毒性清除後送給紹以眠的,并且要求她一定要随身佩戴,聽也沒有在意他的話,但因為的蘇钰送的,所以她一直戴在手上,睡覺都不會摘下來,如今居然就這樣碎掉了,紹以眠的心一陣心疼。
想都沒想就蹲下去撿起碎片,一不小心,玉镯的碎片刺在她的指腹,嫣紅的血滴立馬就滲出來了。
望着那一滴鮮紅的血液,紹以眠并沒有在意,只是用絲帕随意擦掉後,又将目光放到地上的碎片上。
很快,地上大點的碎片都被收攏到帕子中,望着地上那些細碎的玉镯碎屑,紹以眠輕輕嘆了口氣,這些都已經沒法收斂了,只能無奈放棄。
起身坐到石凳上,将絲帕放到桌上,怔怔望着那一塊塊的碎片,紹以眠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心疼失望之色。
伸手拿起其中兩塊碎片,她想要将它們重新拼湊到一起,可弄了很久,都無濟于事。沮喪中,她失望的放下手中的碎片,卻就在翻轉那一塊碎片的時候,突然發現了碎片的不對之處。
因為全玉的镯子着實太重,為了減輕重量,蘇钰特地讓工匠将裏面掏空,做了一個镂空的玉镯,這樣一來,镯子的重量就輕便不少。可工匠的手藝的确高超,雖然是镂空的,但镂空處雕刻的花紋卻極為細密,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到那镂空的裏面是怎麽樣的。
原本以為裏面什麽都沒有,可直到現在镯子碎裂,她才發現了這個镂空玉镯裏面暗藏的玄機。
玉镯碎裂後,從那原本是镂空的地方掉出了一顆指甲大小的方形藥丸,因為藥丸的顏色比較深,所以從外觀根本看不出什麽。
伸手将藥丸拿起來細細看了一眼,又把它放到鼻下輕輕一嗅,紹以眠的臉色瞬間大變。
手中一顫,藥丸從她指尖掉落,她滿臉驚呆的坐到凳子上,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憤怒,最後是深深的絕望。
她自小便被送往九天殿,在殿中待了十多年,精通各種藥理,她自然知曉這顆藥丸是何物,可她不敢相信,這個東西居然會在她的镯子裏,而且,還是在蘇钰送她的镯子裏。
這個玉镯是蘇钰特地為她打造的,镯子裏有東西,他不可能不知道,可為什麽……
聯想到這兩年她曾經問過他,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他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奇怪,随後就說不急,順其自然。原本她還以為是他擔心自己的身體,不想她受累,卻不想,真相竟是如此可怕。
身子一歪,紹以眠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桌上的碎片再次摔在地上,這一次,是徹底碎成了玉屑,再也不會完整了。
“娘娘,您看公主……”被蘇玥搞到筋疲力盡,清韻無奈的笑着來尋紹以眠,誰知雙腳剛剛離開花田,綁架案一眼看到了跌坐在地上滿臉淚痕的紹以眠,她大吃一驚,急忙跑過去,“娘娘,您這是怎麽了?為何要坐在地上呢?”
跑到她身邊攙住她都胳膊,将她攙到凳子上:“娘娘,快起來。”
眼下的紹以眠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任憑清韻将她攙起,卻一動不動。
望着眼神呆滞的紹以眠,清韻不禁擔心了:“娘娘,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累了?清韻扶您回去休息吧。”
“回去,回哪兒去啊!”低頭苦笑,紹以眠眨去眼中的淚水,心中的酸楚一剎那迸發,“事到如今,哪裏還能容得下我啊!”
“娘娘,您這到底是怎麽了?您可別吓唬清韻啊,清韻膽小。”
“清韻,我問你,若是一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你,卻不讓她孕育他們的孩子,你說,這個男人口中的愛,還值得信任嗎?”
“娘娘,您這個問題有些奇怪啊!”聽了紹以眠的話,清韻有些疑惑,“既然那個男的那麽愛那個女的,那他為何不讓她生下他們的孩子呢?這豈不是太奇怪了嗎?”
“是啊,的确太奇怪了,不,不只是奇怪,或許,他根本就不愛那個女的,他對她的愛,說不定,只是謊言罷了。”
“娘娘,您今日到底是怎麽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麽一會兒沒見就……”
“清韻,我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你扶我回去吧。”
“是娘娘。”
紹以眠不想說,清韻也就沒多問,直接将她攙起。
可沒想到剛剛起身,紹以眠就眼前一黑,腳下一軟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焦急的望着暈倒在懷中的紹以眠,清韻一下慌了神,“快來人啊,玉妃娘娘暈倒了,來人啊~”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在自己的房間裏,望着熟悉的天花板,紹以眠有一瞬間的愣神。
微微側頭,那一些被包裹在巾帕裏的碎片就這樣靜靜躺在床旁的桌面上,在那碎片之中,還有那一塊方形的藥丸,望着那一抹黑影,紹以眠只覺心中一陣苦澀,漸漸蔓延到全身。
由于蘇钰此時還在書房會見朝臣,商讨國事,所以還沒來,再加之她很快便醒了,玉镯碎裂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推開門,看到坐起來的紹以眠,清韻面色一喜,加快速度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把藥湯放到桌上:“娘娘您醒了,謝天謝地,還好沒有出什麽事情。娘娘,您不知道,看到您暈倒的那一刻,真是把我吓死了呢。”
“清韻,讓你擔心了,抱歉。”看到清韻臉上的擔憂,紹以眠露出一絲愧疚的笑。
“娘娘說哪裏話呢,”看到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清韻又端起了桌上的藥湯,“清韻可不敢當,娘娘,這是太醫特意為您開的調養身體的藥,太醫說了,您是因為中暑,加之心氣郁結,急火攻心,這才暈倒,我已經讓人去禀報皇上了,可皇上此刻正在與朝臣議事,張公公沒有打擾,估計現在皇上已經知道娘娘的事情了,很快就會過來看望娘娘了呢。”
一口湯藥梗在喉,紹以眠擡眼望向樂觀的清韻,側開了頭:“他來做什麽?”
“皇上來自然是看望娘娘了,”絲毫沒有看到紹以眠越來越陰沉的表情,清韻仍舊自顧自的說下去,“這兩年啊,皇上對娘娘的心意所有人可都看在眼裏的,再加上娘娘即将被冊封皇後,由此來看,皇上對娘娘的确是全心全意的……”
“夠了!”冷聲低喝,紹以眠打斷了清韻的話,“清韻,藥我喝完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娘娘……”
“下去吧。”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嚴厲,紹以眠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放柔了些。
“好,那清韻就先出去了,娘娘,您好好休息,清韻就在門口,有什麽需要您只管說一聲便好。”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對了,無論是誰來,都不要讓他進來,哪怕是皇上,沒有我的允許,都不許踏進房門一步!”
“是。”
直到清韻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紹以眠那隐忍已久的心碎終于瘋湧而出。
緩緩閉上眼睛,一陣疲憊的感覺迅速席卷全身,那種倦意前所未有,身心俱疲,累的她只想就這樣閉上眼睛,一睡不起。
“奴婢參見皇上。”
就在她即将睡過去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清韻的聲音,緊接着是一道熟悉的男聲。
“朕剛剛才得知小眠暈倒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回皇上,太醫已經來瞧過了,說是中暑,再加之心氣郁結急火攻心,導致暈倒,太醫已經開了方子,剛剛娘娘也已經醒了,喝下湯藥又睡着了。”
“那就好,對了,這幾天外面太陽大,這段時間就別讓她再出去瘋玩了。”聽到這裏蘇钰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