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島陷阱（5）
沒人聽過“灌灌”這種鳥類，就更別說見過了。
此刻它被自動收入了背包裏，林可可望着指尖溜走的彩虹色煙霧怔愣了片刻。
沈律查看背包，點擊圖标後，并沒有出現灌灌的信息介紹，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兩個按鈕——
“殺死或者放生。” 沈律說，“只有這兩個選項。”
放生等于折騰了一晚上的成果前功盡棄，所以他們面臨的選擇只剩下一個。
林可可毫不猶豫地說：“只能殺死了。”
沈律蹙眉，無法下手。
“只是點點按鈕，又不用你真的動手。” 林可可趁機說，“哎，你如果下不去手就把它轉贈給我咯。”
沈律想了想，便這麽做了。
居然眼睛都不眨就交出來了？
林可可略微詫異。現下兩人并沒有組隊，屬于競争關系，所有信息只能靠對方描述。還好沈律這人老實沒什麽城府，不然若是換作毛比利，或者其他任何一個人，她都絕對不會把捕捉罵街鳥的重任交出去。
不過，說來她對沈律已經如此信任了。
“操作好了嗎？” 沈律問。
“嗯嗯，好了。” 林可可幹脆利落地點擊“殺死”。
【恭喜您獲得了神秘食材：灌鳥肉。】
【恭喜您獲得了神秘道具：灌鳥羽毛。】
灌鳥肉作為一種神秘食材，這一點很容易理解，可神秘道具他們是第一次聽說，奈何系統沒有任何關于灌鳥羽毛的信息，仿佛那根漂亮的七彩羽毛就是一個裝飾品。
折騰了大半夜，早已困意全無，此時背包裏的“灌鳥肉”看上去很迷人……
“吃肉嗎？” 林可可亮着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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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越“小”的東西越好吃，這一定律尤其适合禽類。乳鴿比雞味美，雞比火雞鮮嫩，這是亘古不變的定律。
所以在品嘗灌鳥肉之前，林可可在腦中回味了一番乳鴿的味道。記憶中她最愛脆皮乳鴿，不知道大小差不太多的灌鳥味道怎麽樣。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饪，于是沈律只簡單腌制了一下灌鳥肉，便架在火上炙烤。現代人極少接觸這樣原始的烹饪方式，看着面前人游刃有餘的操作，林可可略微放心了些。
果然，沒過一會便飄香四溢。被高溫烘烤過的灌鳥肉從表皮溢出油脂，火焰順勢更嚣張了。
灌鳥肉個頭不大，很快便将表皮烤到焦脆，沈律見狀離火，用餘溫慢慢把肉烘熟。烤好的肉一分為四，一刀下去流出滿滿的肉汁，看得人垂涎欲滴。
“嘗嘗看。” 沈律說。
林可可早就等不及了，毫不客氣拿起一塊腿肉，“那我就不客氣了哦。”
“咔嚓”一聲，牙齒切開香脆的表皮，濃郁香氣從牙齒縫隙溜入舌尖，再從口腔傳遞給大腦神經。
林可可确信，她這輩子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禽類。
灌鳥雖小，油脂的分布卻恰到好處，皮脂很薄，大火卻沒有将它的肉質變柴，反倒吃上去比雞肉要嫩，比乳鴿味道更鮮美。沒想到只簡單的調味就能将灌鳥肉的本味激發出來，讓它像被淡鹽水泡過一晚的滑嫩多汁，細細品嘗還有一絲清甜回甘。
這種滋味屬于人間極品，林可可恨不得将骨頭都嚼碎吞掉。
四塊灌鳥肉，她一口氣吃完兩塊，很是意猶未盡，擡眼卻看見卻沈律把最後一塊收了起來。
“你怎麽不吃？” 林可可問。
沈律說：“給梅姐留一塊。”
林可可聳聳肩，不想評判他的“道德仁義”。
“這個肉能不能在商店買到啊？” 林可可現在迫切想知道答案，于是在系統裏翻找起來。灌鳥肉被歸類于“神秘食材”，和“隐藏食材”一樣，商店裏概不出售。
沈律查閱之後，發現已經解鎖了灌灌的神秘圖鑒。點擊圖片，果然下方出現一行小字，“您可以用七彩珍珠*1 和 10000 積分換取該神秘食材。”
林可可愣了兩秒，接着斥罵系統：“你看我長得像不像七彩珍珠！” 一萬積分就罷了，七彩珍珠一聽就是遙不可及的東西，“別告訴我海底下有個深海龍宮，龍宮裏有個七彩蚌？”
沈律已經習慣林可可的脾氣，笑了笑，說：“很有可能，畢竟我們現在還沒有完成神秘任務。”
一經提醒，林可可也反應過來，他們的任務還在進行中。
“所以我們現在真的應該去找七彩珍珠。” 林可可望向海裏，腦中浮現了五個大字，“上天入地卡……”
【此卡可以讓你瞬間學會飛翔和潛水的技能。】
“如果跟‘原形畢露卡’一樣只有兩三分鐘，我出去後一定會炸了游戲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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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的海面比清晨退潮要平靜許多，連潮汐都是淡淡的，像月亮的頭紗輕輕拂過沙灘。
兩人剛吃完不久，便又有一道聲音傳來，聽起來很遠，像是曼妙少女在山間吟唱，歌聲宛轉悠揚。
【聽，又有聲音傳來了……】
【好像是從海裏傳來的……】
曼妙歌聲像一張輕柔的網，正在引誘着獵物掉入陷阱。
在确認聲音大致來源後，他們登上了沈律的帆船，向海中行去。
“哎，還是游艇舒服。” 林可可坐在小船內吐槽，“你到底是怎麽用這艘破船去到兩個島的，才十分鐘我屁股都痛了。”
沈律對林可可的嬌氣抱怨早已習慣，他聚精會神看着航行的方向，說：“晚上海面太黑了，你注意一點後方。”
“哦，知道了。” 林可可望着身後，忽然問，“你相信人魚的故事麽？”
沈律思索幾秒，搖頭，“不知道。”
“這是什麽回答？”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林可可說：“那你覺得，海裏那個唱歌的是人魚嗎？”
“我聽過這個神話故事。” 希臘神話中，河神的女兒塞壬變幻成美人魚，會用天籁般的歌聲引誘水手，然後将他們吃掉，這就是沈律想表達的意思。
林可可聽完卻評價：“唉，你好無聊啊。”
“也許吧。” 沈律停了許久後說。他的确只會道聽途說神話典故，沒有自己的想法。
船行不久，他們被一片礁石攔住去路，這片礁石不似尋常岸邊的石頭，更像一座山丘只為阻擋玩家前行。他們只得将船暫時停靠，聲音的源頭似乎就在障礙物的另一側，就在那片海底。
沈律直接換上了潛水服，說：“我下水看看。”
“你不用道具卡嗎？”
“先不用了，我們還不确定道具卡的失效時間，氧氣罐比較保險。”
“也是。” 林可可在商店逛了一圈，下單了一套潛水裝備，“我也一起下去吧。”
沈律猶豫幾秒，點點頭。
深夜的海水陰冷，在船上也能感受到冷冽的氣息，好在潛水服能抵禦大半寒冷。兩人潛入水中，歌聲并沒有消弭，反倒更加清晰了。尤其是悠揚的音律好似夢幻的豎琴，引着他們不斷前行。
林可可此時腦中想起有關人魚的故事。
小時候奶奶給她講過許多，有的童真，有的凄美，可她最感興趣的還是人魚“吃人”的故事，總會在睡前纏着奶奶給她講許多遍。
“奶奶，那人魚把引來的人都吃掉了嗎？”
“不知道。但奶奶覺得，人魚是不會那麽做的。”
因為奶奶相信另一則故事。
“那些水手聽着歌聲，好不容易找尋到人魚的住所，可當他們見到海底的寶藏便自相殘殺，還想将人魚捕撈上岸，最後的結果只能葬身大海。”
林可可至今也無法考究這兩個故事的真實性，也不相信有真正的人魚存在。但此時此刻聽到近在耳畔的歌聲，她的心跳宛若海中翩翩起舞的水母，跟着海流不斷收縮。
前行沒多久，悠揚的歌聲近在咫尺，忽然間前方越來越亮，好似從海面上照射下來的光束。
現在明明是晚上，怎麽會有陽光呢？
下一瞬間，林可可猛地抓住了沈律的胳膊——她看到了從童話裏走出來的人魚。
人魚背對着他們靜坐海底的礁石上，上半身和人形無異，擁有一條藍綠色漸變的漂亮魚尾，鱗片在光束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好似藏匿在水中的寶藏。
與此同時，林可可瞥見了墊在礁石下的金銀珠寶，其中有一個便是他們正在找的七彩蚌！
林可可拽了拽沈律，示意他看礁石底下。
人魚的歌聲并未停止，而他們也沒有受到傳說中的“蠱惑”，意識仍舊十分清醒。事到如今，人魚必然跟隐藏任務有關，可想到先前聽過的種種傳說，林可可心存芥蒂。
萬一人魚轉過來不是童話裏的形象，萬一是美杜莎那樣的海妖，張嘴就把她吃了該怎麽辦？
況且彩色珍珠就在眼前，林可可想到灌鳥肉的滋味，口水又要止不住了。
于是她比劃手勢，示意沈律看消息。
【林可可：先想辦法拿到那顆七彩珍珠吧，如果沒觸發系統提示再跟人魚講話。】
沈律點點頭。
緊接着二人默契十足，同時掏出了捕蟲網，林可可差點笑出來，她拍了拍沈律，比劃說自己先去試試。
林可可水下動作很輕，舉着捕蟲網慢慢挪向那塊礁石。人魚的歌聲沒有停止，旋律愈發激昂，似乎并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然而接下來，令沈律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林可可突然扔掉了捕蟲網，在人魚歌聲最高亢的時候，伸手摸向了她尾巴的鱗片。沈律心一沉，連忙上前阻止，就在這時人魚轉了過來。
須臾間，動人的歌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極其高頻的嘶吼聲。而如畫般的人魚正呲着尖銳的獠牙，瞪着猩紅的眼睛向林可可撲去。
幾乎是本能反應，沈律轉身便要逃脫，然而下一秒他想起還處在危險之中的林可可。他回頭一看，果然林可可的氧氣瓶不知去向，正在海底掙紮，而那只狡猾的人魚正饒有興趣地打量她的囊中之物。
沈律心跳幾乎不能自控，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第一反應是向林可可發出組隊申請。系統提示的跳出，會讓游戲界面暫停，使得林可可短暫獲得喘息的機會。這時他選擇在隊友身上使用“上天入地卡”，如果林可可能迅速完成操作，那他們成功脫險的幾率将大大增加。
此時人魚魚尾的鱗片已然變換成墨綠色，背後也長出尖銳的刺，完全進入戰鬥狀态。人魚的憤怒召喚了魚群，沈律也被卷入其中，慌亂之下終于買下第二張道具卡，然而剛打算使用，他便看到即将沉入海底的林可可，雙腿驟然變成了一條魚尾，緊接着“嗖”的一聲躲過了人魚的攻擊。
沈律在水中瞪大眼睛，忘了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