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大羅
道行到了東王公這個境界，預感也不應稱之為預感，而是該稱作預知了……
天人劫數五過其四，大羅道果何日證得？
不錯！
就在這一次講道之時。
然而，東王公的預感雖沒有錯，可在鴻鈞講道一千年後，殿中諸仙中，率先求證大羅的并非是他，而是那位深不可測的太清道人。
先有一股衰敗之氣從太清道人身上升起，下一瞬，命運長河橫空，太清道人的真靈化作一團清光托舉着一枚先天道果從河中緩緩升起。
命運長河濁浪滔滔，泥沙翻滾，每一次沖刷，那團清光便會淡上幾分，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一路向着河面超拔……
一瞬間，又似是億萬年，太清道人終于從命運長河中超脫而出，無量量清輝照耀諸天寰宇，斑斑點點的靈光紛紛從長河中升起，所代表的是過去之身，未來之命。
靈光不斷湧入清輝中，過去未來瞬間歸于現在，也是唯一。
太清立于河面，擡頭朝着長河源頭看了過去……
須臾，端坐蒲團上的太清道人身形一震，一股獨屬于大羅道君的氣息散發開來，那氣息散發着不朽、不壞、永恒而唯一……
盤古四清氣運相連。
就在太清道人證得大羅道果時，氣運沖霄，引得其餘三清皆有了動靜。
只可惜，玉清道人與上清道人身上的異狀僅是一閃便已散去，顯然二人道行火候終究差了一些，不足以讓他們引發道心之衰，借此推開那道門戶。
唯有東王公！
冥冥中，身上驟然騰起一團衰劫之氣。
這衰劫之氣十分奇妙，竟是由外向內發作，不過短短剎那間的功夫，衰劫之氣已纏上了他的道心。
霎時間，一股腐朽、枯寂的氣息将道心包裹，不斷往裏侵入，不多時，原本一顆活潑潑的通透道心登時染上了一絲灰黑之氣，并迅速蔓延開來……
所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東王公自然深通其理，冥冥杳杳中死守道心深處的那點智慧靈光，只要靈光不滅，任那道心之衰如何恐怖，也動不得他的根本。
時間流逝，無知無覺。
不知過了多久，籠罩在他身上的那團衰劫之氣迅速消退，原本已經被侵蝕浸染的那顆漆黑如墨的道心，此時宛若被打磨掉石皮的鑽石，開始綻放出絲絲縷縷的璀璨光芒。
其實，天人五衰對于修道者來說既是磨難也是造化。
究竟是福是禍，那要看你能否渡過去。
如今衰劫散去，東王公的道心也如被清洗過一遍，變得比以往更加的晶瑩透徹，更加的靈動活潑。
道心定，機緣至。
冥冥中，先天陰陽大道終于在他面前揭開了全部的面紗，一瞬間，他只覺自己離它從未這般近過，仿佛伸手便能将大道握在掌心。
它是那麽的神秘莫測，又是那麽的迷人，散發着一種奇妙而又難以明述的韻律。
識海中，那顆原本還有些虛幻的黑白道果，開始與冥冥中的先天陰陽大道産生了一絲神秘的聯系，随着大道所散發的韻律開始顫動，道果漸漸變得凝實，開始向着無漏無缺完美無瑕轉變。
當先天陰陽道果終于被打磨得完美無瑕時，東王公也看到了命運長河。
此河不在過去，不在現在，不在将來，不顯于心海之內，不入于眼目之間，上下四方無跡，古往今來無蹤，飄飄渺渺，若隐若現，虛虛幻幻，似是似非。
河水滔滔，泥沙俱下，河中人影綽綽，全都是東王公的身形，此乃過去未來之身，億萬真靈顯化之象。
而大羅之道便是唯一，只有跳出長河，彙聚過去未來，成就永恒唯一，才可稱得上是不朽的大羅道果。
東王公立于河底，每當河水流過身邊，便會刷走他億萬年道行法力，着實恐怖至極。
他很清楚，到了這個地步，再無退路，有的只能是一往無前。
留給他時間并不多，只有十息而已。
十息過後，他道行法力便會被沖刷殆盡。
若不能在十息之內掙脫出長河，那麽等待他定然只有隕落一途。
東王公抱元守一，心神化為一團清朦朦的靈光，托舉着那枚黑白交纏的無暇道果一躍而起，奮力朝着河面游去。
命運長河瞬間暴躁起來，咆哮聲如雷，時光之力所凝結的億萬沙礫不斷圍着他研磨碰撞。
東王公只覺體內的法力迅速消散，無窮無盡的壓力如重重山岳碾下，每上升一寸都是那麽的艱難，需要窮盡十二分的心力。
一息，兩息……五息，留給他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
此時，他完全抛去了生死成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超拔！
超拔！
……
終于，在某一刻，他奮力一躍，終于沖出了水面，黑白道果大放光芒，原本黯淡的靈光也跟着綻放萬道清輝，瞬間顯化出一道虛幻的身影。
東王公手捧着道果，行走在長河上空，一路溯源而上，那代表了過去未來的身影化作點點繁星從河中升起，紛紛朝着他彙聚過來，沒入了他的身影。
原本仿佛風一吹就可能飄散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
不知行了多久，他終于來到了長河的源頭，一個混混沌沌的世界。
混沌的中心，一個肌肉虬結的大漢正在拿着斧頭劈砍，開無極演太極，正是盤古開天辟地的景象。
盤古的頭頂上空，三千先天大道顯現出來，随着盤古開天辟地而鳴唱。
東王公目光一閃，瞬間鎖定了先天陰陽大道所在，抱着道果縱身一躍，消失在命運長河的上空。
又有一瞬，東王公的肉身一顫，身上陡然升起一股至高無上的氣息。
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眼神空洞，卻有一物懸于其中，此物玄之又玄，莫可名狀，名曰為道。
大羅道果，成了！
億萬年苦修，終于走到了這一步。
他擡頭看了盤坐于雲臺的鴻鈞一眼，卻發覺眼前的老師仍是那麽的高深莫測。
他啞然失笑，原本激動的心情瞬間平複下來。
大羅道果？
呵呵……
吾輩所求的可是混元啊！
現在還離着它差了十萬八千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