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着,卻收益甚微,錦繡只感覺着肺裏空氣有出無進:出去了個痛快,卻一絲絲都進不來。
很快的,錦繡本是凍得發白的臉上就開始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潤,與之對比強烈的,是錦繡無法自控的翻起的白眼。
錦繡的血量在掉,快要窒息的難受讓她掙紮得很是吃力,而戒色進來山洞的時候也正是看見的這一幕:一個渾身漫着魔神氣息的男人死死扼住被裹在層層衣衫裏的女人脖子,男人漲紅的臉上滿是猙獰,而翻着白眼不住掙紮的女人臉上也都是因為窒息而出現的紅霞,頭上不停地飄起來-5-7模樣的血字。
腦子裏嗡地一聲鳴,雙眼漲紅的戒色也是急了,抄起禪杖就是橫掃一擊沖了過去,金光頓時化做了實體,直擊了男人的後腦勺咚地就是一聲悶響,被打飛的男人重重地被拍在了山壁上,終于解脫了的錦繡已經是連咳嗽都有些困難了。
“錦繡!”戒色急,想要扶起終于是有力氣咳嗽的女人,又猛地想起什麽,伸出手的手還是又收了回來。“你、你還好不?”
粗喘的厲害,錦繡的模樣看得戒色好不心焦,顧不得其他的,大手直接撫上了她的背,稍有用力的有節奏的拍打着幫忙順氣,餘光還得注意着被甩到一旁的男人。
“錦繡,還好麽?”
“唔……叫我繡兒……”
不想讓戒色擔心,錦繡突然想起這麽個近似于冷笑話的回答又深深呼吸了下,總算是不那麽難受了,戒色也聽着錦繡刻意的調.笑回答曉得她沒了事,稍稍松了口氣。
“繡兒?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乖順的稱呼啊!”被磕得滿臉是血的男人陰陰帶狠的笑讓錦繡和戒色一個激靈,戒色橫着禪杖攔在男人與錦繡之間,錦繡借着時間一口叼着瓶補血藥一邊扒開着差點要了她性命的衣裳,哪怕是凍死,她也不能坐以待斃的再讓人宰.殺。
“喲?不怕冷了?錦繡,你受不住的,這麽冷,你會凍死的——”
挑眉看着戒色的防備和錦繡迫不及待的預備對仗,男人也不動作,只是詭異的笑了笑,雙眼空洞的盯着錦繡的一切動作,聲音褪去了瘋狂反而是喃喃的,說是諷刺又像是好笑,更像是一種體貼的語氣——體貼得讓人毛骨悚然。
錦繡情不自禁地狠狠抖了一下,無端由地覺得好像真的冷了不少,手裏抓着的最後一件披風領口的手就是鼓不起拉開的力氣了,心裏莫名煎熬着,錦繡真的有種把脫.掉的禦寒衣衫再裹回去的沖動了。
“錦繡!”
男聲一喝,錦繡被戒色拉回了走神的思緒——她居然走神了?!
“該死的——戒色,弄死他!”
錦繡覺得不對勁,不僅是她的狀态很不對勁,這個男人也很不對勁,所以她想速戰速決的盡快擺脫這個地方。
咬牙狠狠地扯掉了最後一件皮裘披風,僅着着作戰勁裝的錦繡仿佛瞬間掉進了個千年冰窟裏,臉上好容易泛起的紅潤瞬息回複了青白色,而且嘴唇當即就開始有被凍得發麻的感覺了,手裏抓着的雙刀更像是兩支冰坨子,錦繡開始懷疑她還有沒有力氣戰完了。
身後人的狀态很不樂觀,戒色看得分明,所以對于錦繡帶氣帶火,而且很是霸道的怒殺旨意他沒有反駁什麽。
“離開這裏,我不難為你。”只當男人又是個奔着賞金來的,而且錦繡又模樣不對勁,戒色不打算無意義的耗下去,不過如果這男人還不識好歹的話,他也就不打算繼續仁慈了,畢竟方才這男人的舉動早已經不足死一次了。
“離開?可以,不過等我在這賤人身上讨回我失去的一切先——”
男人到底還是攻過來了,這讓戒色狠狠一皺眉,比起和他對仗來,他現在更想做的是好好查看下已經開始有不正常僵硬狀态的錦繡詳細狀況。
戒色禪杖一橫打了個落花流水,大開大合之間生風獵獵使得男人愣是無法近身,一雙拳刃無處下手連連後退,頓時失了先前的猖狂也落了下風,一雙深灰藍眸裏忍不住地透出了狠。
“見鬼的臭和尚,滾開!”到底是大開合的攻擊方式,戒色終于露出的空隙讓男人揪準了機會,一個瞬步沖被到了身前,男人貼身的猛擊一拳打中戒色腰腹。蠻橫地轉移禪杖的揮向接下這招得很是勉強,完全想不到如此幹瘦的男人會有這樣的力道,雖沒有大傷,但是戒色還是淬不及防的後退了兩步。
“阻攔我?做夢!你就呆在那裏看着我是怎麽弄死她的吧!”
渾身裹着黑氣的男人眸色閃爍,戒色驚訝的看見他的眸子閃了閃,一絲奇怪的光芒讓他看上去整個人都不同了,氣勢洶洶的急沖過來三記直拳勾拳連環了一個串兒,戒色還真的覺得他的身子如是這男人詛咒的一般運動的有些吃力了,直覺不對的他點地後退了兩米距離下意識的就要退後到錦繡身邊去,但是方才轉身回頭的時候,戒色發現自己不能動了,就像是被澆注了水泥銅鐵一般死死釘在地上連轉頭的動作都不能完成,急了的的戒色想要提醒錦繡,可是努力着,卻連張嘴也失敗了。
——我被他定住了!你小心!
私聊是通暢的,所以錦繡成功地收到了戒色急瘋了的警告,雖然不曉得是為什麽會這樣,但是她也沒法防範:冷得慌的她可是連拿刀的手都在抖呢。
男人攻過來了,鑄鋼的拳刃鐵刃突刺得毫不留情,哆嗦着完全四肢無力的錦繡被打飛得完全不輸先前男人的程度,狠狠撞上了山壁,被撞出的鼻血和被劃破的傷口血液混在了一起,溫熱得倒讓倒在血中的她舒服了一些,稍有緩和過來神智,錦繡驚覺着,她的一直以來的不對勁和戒色方才的情況好像都有一個共同點:都被這男人似是詛咒和預告出來了。
所以,她這奇怪的怕冷狀态都是因為這家夥?
眯了眯眼,錦繡恍然了為什麽一個夥計會很不讨喜地詛咒購買禦寒衣物的顧客凍死了——可是但是就算明白了,她好像也沒有什麽能應對的法子,甚至連他是用的什麽技能都不曉得。
嘴角的血在往外溢,錦繡覺得她好像內傷了。
“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一步步走近,男人蹲在錦繡身邊一把扯住了她的頭發,用力的就是扯得錦繡擡起了頭正對了他。
“還想跑嗎,嗯?”悶悶的笑了聲,錦繡看見男人的眼又閃了下顏色。“我可是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啦,錦繡……”
“唔————!”
錦繡發覺,這男人是屬狗的,不然幹嘛咬她?
或者是屬吸血鬼的?不然幹嘛把她脖子咬得出血了還不停地吸?
流血的疼是很不舒服的,但是血液的溫熱感覺讓錦繡詭異的覺得還不錯,而且男人的靠近帶起的溫度讓錦繡也舒服不少,一時間恍惚着,錦繡也有一種揪着這男人脖子啃幾口的沖動了,或許這樣會暖和?
被迫高昂着頭,錦繡一邊想着到底是在哪裏招惹了這個男人,一邊看着在男人背後正眼裏冒火的戒色。
嗯……這家夥莫不是等級比戒色還高?剛剛是一句話就把他給定住了呢。
錦繡不曉得男人還要咬多久,疼痛早已經被寒冷弱化的她已經是全然不在乎了,反而寒冷帶來的困意來得很厲害。
被毫不客氣地咬着脖子,靠在男人肩上的錦繡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迷糊着視線,錦繡發現目眦盡裂瞪着他們的男人身上開始微微泛起了金色,似乎好像挪動了步子。
戒色開始擺脫束縛了,啃咬撕扯着錦繡血肉的男人也瞬間感應到了。
覺着疼痛稍微解脫了點,錦繡就被男人甩開摔在了冷冰冰的地上,困意消失了不少,而疼痛變成了麻癢更是已經近乎于無了。
“哼,倒是忘了你這個天神了——不過你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從沒聽說過有你這號天神啊,莫不是天神也開始擴散能力給玩家了?”男人戲谑一笑的看着戒色的艱難掙紮,印着戒色殺意的眸子,錦繡不自在地顫了下。
戒色火了?模樣有點恐怖呢……
“放開她……”說話依然有點困難,但是絲毫不影響戒色表達他的怒意,不過憤怒與男人剛才的挖苦無關,只是看着錦繡的血,他覺得憤怒得頭都快炸了,什麽仁慈的,他現在完全不想理會,這個男人完全不配!
他說過要保護她的!
與戒色的憤怒相對的,錦繡反而是撇了撇嘴:被束縛着的戒色說話表達有點延遲,她明明已經在這冰冷的地上躺了好一會兒了。
“啧啧,還能說話呢,不過你能到什麽地步?”男人挑了挑眉,很是有興趣的模樣。
“不曉得是你厲害,還是‘那個女人’的天賦[催眠術]的束縛來得霸道呢?”
‘那個女人’?!
驚訝?驚異?驚悚?反正瞬間戒色的臉色就變得極其難看了,而錦繡的也從青白變成了鐵青。
風四娘果然在追殺中貢獻了一份力!而且還不僅是魔神能力,那女人大方得連天賦技能都甩出來了。
天賦技能是什麽意思?初進游戲的時候,極少數的玩家才會獲得的特殊技能!不僅比一般技能效果更強,耗損異能更少,技能使用更是迅速,就像這男人使用的,甚至達到不用念咒技能名也能瞬發出來,而且有魔神異能加成——可是天賦技能不是系統固定的玩家專屬技能麽?為什麽也能和魔神技能一樣給分出來啊?!這是要逆天啊!
對于風四娘,錦繡僅僅是從傳說中聽說她的厲害,依稀只也是一語帶過的要她別惹那個女人,可是從沒見識過的她心裏其實并沒有一個恰當的衡量,心想頂多也就是鏡子那樣的,可是現在,一個僅是被‘恩賜’的能力便能瞬發到一個眼神将本該是克星屬性的戒色死死定住,若是本尊使用這招……
錦繡不敢往下想了,或許依稀叮囑的‘遇到風四娘別打只逃’是對的。
滿心不是滋味的錦繡躺在地上愣着神地看戒色雙眼通紅地掙紮着,她曉得戒色是難受的,他那麽尊敬那個女人,先前他的激動她都歷歷在目。
或許……利用着戒色的崩潰情緒,他們能扭轉局勢?
錦繡的想法并非異想天開,情緒激動的戒色氣勢大漲,本是溫和的模樣帶起了讓錦繡有點不忍的猙獰,身上泛起的微弱金芒也一時燦爛不少,連那男人都驚訝了。
“你……”他沒想到本是被困束得動彈不得的男人會突然如此激動,本是愣實的模樣居然帶起了如此戾氣,怒吼着讓他也有了膽顫的感覺。
“這不是夫人的技能!你說謊!”戒色激動得眼都紅了。
“愛信不信。”不懂為什麽這和尚會叫‘那個女人’做夫人,但是男人還是聳了聳肩。
他也曾算是很喜歡聽江湖傳說的了,但是也同樣地從沒有聽說過風四娘有[催眠術]這樣的技能,而且還是天賦類這麽牛X傳奇的,不過在他接受能力賦予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大開眼界:[催眠術]什麽的,不過是那女人懶得與外人說的小把戲罷了,在接受了魔神能力的玩家中流傳着‘風四娘還有很多壓箱底的秘密技能’的說法,甚至還有傳言說,有人得到了風四娘作為魔神刑天象征的專屬武器。
他并不清楚為什麽這些魔神瘋了般的要到處送技能,甚至連自己的天賦技能和武器都送出來了,不過他曉得,他終于得到報仇的機會了,哪怕前面有個不曉得從哪裏來的天神礙事。
“若是不信,我就送你回黃泉輪回一遭,你自己去問她吧!”冷笑一聲,男人眸光一閃地将[催眠術]加固一層再封了戒色動作,手上拳刺刃光一晃直奔戒色咽喉而去,而戒色依然強化抵抗着男人的催眠,料準了他的技能使用是那對不正常的眸子,合眼阻隔了視線避開了這狠辣的技能,水磨禪杖舉起就是直接聽聲辨位,格擋一下轉身側面豎晃一攔又擋一下,沒有視線的幫助,戒色的動作居然也沒有什麽大的阻礙,唯一讓他為難的是依然還在束縛效用的催眠,如這個男人說的,他确實不能完全擺脫掉。
風四娘的魔神技能之強實在是太霸道了,即便是被明顯打折了這麽多等級的玩家使出來也是依然。
為了加持防禦和攻擊來彌補攻擊的準确度,戒色将異能散開來擴大了範圍,相應的,用來抗衡男人催眠術的力氣就小了許多,速度打了折扣後,戒色也開始漸漸吃力了,畢竟一天翻雪山下來,他的疲勞也是不小的。
“你一直閉着眼是很不喜歡這對招子呢?我一定如你所願的!”
戒色聽着男人聲音,然後就覺着面目上一束力勁兒猛得厲害,側頭偏躲開來,擦過耳邊的罡風刮得他皮膚直發涼,可見男人力度之大。
男人的攻擊開始集中了,戒色開始有些疲乏了,感覺得出來這男人除了加持[催眠術]外,所有的魔神異能全部用來壓制他的天神異能,不讓他有半刻輕松時候,順便的還在動作上控制了錦繡,也算是免除了曾經‘拖拉機’的路,而且錦繡已經開始失血過多了。即便是想幫也是困難,戒色開始有豁出去的想法了。
說是豁出去,倒不是自爆什麽的,雖然他與風四娘的等級相差得太多,實力也離着太遠,但是再好的汽油用到報廢二手車上,再好用也是有個限量度的,可是他本身比這男人顯然是高出了一點不止,一杖下去擦邊也能帶走14、15點血,若是他豁出去的一口氣散出所有異能值壓下這男人的天神異能,克制住他的技能和魔神異能,這場仗還是有打頭的。
只不過,用三四天廢人的代價來清空異能值……
看了眼已經失血過多暈過去的錦繡,戒色下定決心了。
水磨禪杖杵地一頓,杖頭金環當當作響好不熱鬧,一波金光蕩漾開來,戒色雙手并合大喝一聲哼哈,一股浩然氣息洶湧得越發猛烈了。
游戲将[催眠術]一類操縱迷幻術是歸為旁門道術或是邪術的,僧人職業的戒色本就是浩氣一身,再加上天神氣息相左,他的屬性本就是這類技能的克星,若不是男人的[催眠術]是風四娘的天賦技能,還有強過他的魔神異能加持,戒色也不會這麽輕易中招了,但是現在戒色發狠到要同歸于盡,本就實力差一截的男人又怎麽撐得住?一室黑芒頓時被一片刺眼金光消散,亮堂得連腦子都空了。
戒色在念經,失血過多而迷糊的錦繡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但是這确實是戒色的技能——他極少需要念經的一個技能,目的是加大異能威力,加快異能值的清空,但是代價絕對不算是輕微,運氣好的,應該是能留一條小命的。
男人覺得渾身疼痛欲炸,接受魔神異能時候就被叮囑過的他是曉得的,這是天神魔神屬性相克的結果:一方若是弱勢,必然萬劫不複。但是他不懂,這和尚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的天神異能?他得到的可是‘那個女人’的力量啊!
難道這個和尚真的是真正的天神傳承?
深至靈魂的劇痛讓男人已經無力去想了,咚地一聲直接倒在了地上,七竅流血。
金芒散去,又是咚地一聲,戒色也直接失去意識地趴了。
而錦繡,她一直在趴着……
于是,在這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這一夜不甚平靜的山洞裏已經沒有一個有意識的人了:疼暈了一個,虛脫了一個,失血過多了一個。
按理來說疼暈的本該是最早蘇醒的,然後怒不可遏的往其他兩人身上捅上兩刀,不過在戒色醒來的時候所見的與料想的并不一樣,半封閉的空間裏依然是三個人: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不過狀況稍微有那麽點特殊——他這個男人頭暈腦脹渾身無力地半躺在一邊,渾身裹着厚重皮裘大衣禦寒衣物的女人則安靜地躺在另一個男人的胸口沉睡着,而那男人正很輕柔地替她整理脖頸上被包紮好的繃帶。
人數一樣,但是人不一樣,山洞裏那個不請自來的男人不見了,而在這裏的是他們小別許久的‘熟客’。
“九方尋?”
為什麽這個男人在這裏?為什麽……他和錦繡好像不太似他們鬥嘴時候那般的關系尖銳?他不是來追殺她的麽?
戒色不懂,只覺得九方尋和錦繡的親昵讓他有點很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