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培反。沐天波派王顯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平息。不久武定府元謀土知縣吾必奎反。這次,沐天波招者龍山、石屏龍在田等人前往救之,參事府正參王錫衮同時于祿豐起兵平叛。
這個者家的二少爺、阿迷城一號人物萬氏嫫的再嫁男人,騎着眉清目秀的烏雲馬、穿着銀色的戰袍,腰間的寬皮帶上挂着一把鑲着寶石的尖刀。他的聳起的雙耳上,各戴着一個銀制的耳環。“前去昆明剿匪的各土司況怎麽樣?”他問道。
緊随其後的是部将湯嘉兵,他回答說:“自元謀土知縣吾必奎興兵反叛後,先後已有李大贽、予州土司祿永命、石屏土司龍在田出兵平叛,雙方正激戰于武定、祿勸、楚雄三地。”
者龍山聽後高興地說:“好,好,就讓他們狗咬狗去吧。通知隊伍,紮營休息。”他轉身對湯嘉兵說。
湯嘉兵有些疑惑,說:“沐天波不是急調我們入昆嗎?以這樣的行軍速度,只怕10月份才能到達。”
者龍山笑說:“我自有計策。”
話雖如此說,不過,者龍山也有一些擔憂。那就是,如果吾必奎勝了怎麽辦?吾必奎攻克了昆明又怎麽辦?者龍山雖與吾必奎沒有謀過面,但也深知吾必奎的厲害。其先人阿吾,乃景東府百夷人,原襲土官知縣,于洪武十五年降明。十七年,阿吾赴京朝觐,二十七年,實授元謀縣丞,旋授知縣。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元謀縣改土歸流,知縣一職由劉晦擔任,吾氏僅授土巡捕職。
吾必奎這人,為人強悍兇殘,其士兵與者家、普家齊名。在一次平叛之中,因為有功,吾必奎晉升為土守備,從此變得更加拔扈。這次反叛,他連陷武定、祿豐、廣通,攻克楚雄,踞楚城18日,将守備殺死,燒毀了城內的真武樓、東岳廟,以及西山雲泉寺、廣岩寺、縣廟學,大火三日不熄。
者龍山轉而又想,其實不管怎樣,他們是龍虎相争也好,狗咬狗也好,吾必奎勝了也罷,敗了也罷,他必然元氣大傷,趁其微弱,一鼓作氣擊殺之,豈不更妙?
者龍山想到這裏,又嘿嘿笑了起來。
者龍山的笑詭異而高深莫測,這使湯嘉兵不禁想到傳說中者龍山的故事。者龍山的父親者源原為土目,因守地有功,升任玉弄山長官司副長官。萬歷43年,在抗擊安南時,者源突出奇兵:一群上百只餓瘋了的土狗,将被引到土箐裏的安南兵咬得體無完膚,失魂落魄。者家的人有虎狼的膽,也有虎狼的心,當然,者龍雲除外。在這夕陽西下的美好時刻,者龍雲應當在把酒獨飲,指問青天吧?
5000人馬的行軍被者龍山弄成了游山玩水。在曲江的大新橋上,他還煞有其事的請來當地一名老者,專門講述大新橋與魯班、張果老的傳說。大新橋建于明萬歷32年,是由當地的僧人僧如淨、鄉人張國相倡募建造的。橋有三孔,長82米,寬12米,橋面用石板鋪成,平坦光滑。橋兩側有石欄,中有一亭,橫跨兩山之間,極度其險要壯觀。者龍山望着橋下的流水,頓生一種悲壯感。他同時想到,如果在橋的一邊駐守一支人馬,此橋将是萬夫莫開。
接下來的幾天,者龍山在曲江四處走訪,每到一地,者龍山都派人收集當地小吃,與衆将官們一起一飽口福。地方上的一些知名人士知是大名鼎鼎的者家兵到了,大多曲意奉承巴結。送上美酒珠寶,美女牛羊。但凡金銀珠寶牛羊,一律照單全收。至于美女,好意心領了,人退回。這當然不全是因為他忠于萬氏嫫,他感到一個軍隊重要的是,太多的享受,尤其是對女人的享受,會浼散一個軍隊的鬥志。當将官們全泡在溫柔鄉裏時,誰還想冒撕殺的危險呢?用者龍山的話說就是:“他娘的,這等于攥住了我們爺們的命根子,想硬也硬不起來了。”
收藏此書加入書簽舉報将章節地址發送到郵箱| 将章節地址複制到剪貼板| 上班時間看小說不方便?Word版閱讀| 免費發送到手機| 舊版閱讀頁| 41、暴躁像附體的魂靈,這時又回到沐天波的身上者龍山的部隊到達昆明城時,已是10月開外了。小北風在滇池肆虐着,吹得樹稍發出嗚嗚的響聲。昆明古稱城,也就是四季如的意思,今年的奇冷可是太怪了。心懷鬼胎的者龍山将人馬駐紮在昆明城外,擡着路上收集來的部份財寶,只身前往沐天波府上請安。
沐天波住在五華山上,很大的一個院子,門樓高高的,金璧輝煌,雄偉壯觀。者龍山端祥着這房子,與玉弄山比、與阿迷的普府比,才知道它們之間根本是不可比的。
沐天波看在財寶的份上,宣者龍山進了府。沐天波冷漠地看着滿臉堆笑、一臉蒼白、眉骨高揚的者龍山。沐天波說:“召你9月進昆,為何10月才到?幸好可惡的吳必奎被平下去了,不然……不可想像啊。”沐天波重重地搖了搖頭,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者龍山看着憂心的沐天波心裏得意極了,神卻極為恭敬。者龍山說:“自奉召後,下官即星夜召集人馬,不料,路途遙遠,人倦馬乏,只好走走停停,至今才到。望公恕罪啊。”
者龍山的假惺惺倒讓沐天波聽得極為舒心,他說:“你的心意我當然知道。既然來了,玩兩天就回去吧。阿迷的防務也很重要啊。”
者龍山好象被深深感動的樣子,他行了磕頭禮,慢慢退了回去。
沐天波這段時間的心壞透了。崇祯皇帝吊死煤山,他成了無主之臣。南下的大西農民軍據說已攻占了四川,雲南早晚也是他們的探囊之物啊。吳必奎的亂激戰一月方平,令人喪氣的事就好比海裏的波浪,一浪接着一浪,甚至大有一浪高過一浪的勢頭。這樣的背景換誰誰不急躁?沐天波固然急得寝食難安,卻沒忘記收刮民脂民膏這樣的大事。平定吳必奎一戰,他收入了不少。如今者龍山來昆,也奉獻了一大木箱珠寶玉器。沐天波偏愛玉器,它們就像他的二老婆一樣被寵愛。玉镯搖,玉佩閃亮,這是和平盛世的标志之一。他從玉中看到的是花、鳥、仙女。然而,當他想起這樣一句成語時,心中卻又多了許多不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深深地知道,像他這樣的皇親貴胄,公子哥們,是做不到玉這樣的剛烈的。
暴躁像附體的魂靈,這時又回到沐天波的身上,他大聲問從官團鼎:“滿人的進展況探明了嗎?”
“已探明。”團鼎小心翼翼地回答。“北京已被攻破,正在河北、山東一帶與農民軍激戰……”
“話。”沐天波打斷團鼎的話說:“這些我已經曉得了,難道就沒有更新一些的消息嗎?”
“其實……”團鼎嚅嚅地說,這是他鼓了天大的勇氣才敢閉着眼說出的話。“其實,土司比滿人更危險,比農民軍更危險。像者龍山這樣的人,殺人像割草一樣,須得盡早防備啊。”
沐天波厭惡地揮了揮手,示意團鼎閉上他的那張臭嘴。這樣的話他不止一次聽說過了,太聳人聽聞了。土司在他眼裏不過是一群蠻人而已,愛窩裏鬥,相互之間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争争打打,是不足以成什麽氣候的。
團鼎望着不屑一顧的黔國公,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昆明的日子不好過了。
出了沐府的者龍山打發随從回了駐地,獨自一人騎着烏雲馬在昆明城的南屏街上閑逛。已是黃昏時分,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他看到翠湖就在不遠處躺着,湖上飛來翻去的紅嘴鷗清晰可見。他拴好馬,朝翠湖的方向撒了一泡尿,金黃的液體嘩啦啦地向前沖着,沖到盡量高盡量遠的地方。
者龍山暢快地将裆裏的家夥放回,回頭牽馬時,一個人高馬大的家夥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面前。他卷着舌頭,鼻音很重地罵道:“哪來的狗雜種?這裏是随地大小便的地方嗎。”
者龍山知道碰上了無賴,這地方又沒人,怎麽就不能撒尿呢。他微笑着說:“對不起,因為太尿急了,所以……”
那人道:“這我不管,你在這裏尿,髒了我眼,你就要悅我的眼,給我銀子。”
者龍山黑眼珠子咕嚕嚕旋轉,友善地問:“請問貴姓?在何處高就啊?”
那人驕傲地一裂嘴,道:“說出來吓死你。黔國公知道吧,我是他府上的家人。姓于,名錫朋。”
這真應了那句話了:不是冤家不聚頭。者龍山一聽,喜出望外:“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