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顧衡之氣的發抖, 指着顧如玉, “你…..你……”
說不出話來。
顧如約一把抓過她的手腕, 看穿透掌心的疤痕還在,顧如玉吓得用力往扯, 想擺脫她的鉗制,驚慌地喊;“你要幹什麽?”
顧如約真想把她另外一只手紮穿,顧如玉看她冷厲的眼神, 吓得臉都白了, 一個勁掙紮,往後躲。
顧如約壓下心頭怒火,松開手, 跟顧如玉這種人無話可說。
顧如約跟父親出來,顧衡之在外面把門鎖上, 顧衡之的氣還沒消,“如約, 你妹子膽子太大了, 妄想周家娶她為妻,周守備乃官宦人家,就是納妾, 也要挑一挑,如玉這樣的做妾人家也未必答應。”
顧如玉癡心妄想, 周家不是周公子說了算, 周公子被她迷住, 家中父母不糊塗, 休妻再娶,周公子哄顧如玉
顧衡之如今沒有主意,顧如玉還懷着身孕,肚子大了就藏不住了,說:“,明日為父去一趟周家,看看周家的意思。”
為保住顧家的名聲,父親是讀書人,極好臉面,去周家,父親是豁出老臉,對父親來說,是什麽樣的一種羞辱。
顧如玉自私,從不考慮家人的感受,顧如約不願意看見父親登周府的門受辱,說;“父親先不用着急去周家,懷孕兩個月以內打掉胎兒便可,咱們不找周家,周家那邊想要孩子,自會派人來談,”
顧衡之氣得不輕,顧如約把父親送回去,然後回正院。兩個太監明路,慶俞在院子水井旁提水,
顧如約邁步進來明間,蕭逸剛沐浴出來,瞅着她的臉,“父女倆聊完了。”
沉香進來,“主子,新換了水。”
顧如約去耳房沐浴,避開蕭逸的問話。
家醜不外揚。
她忘不了在王府時,顧如玉偷拿東西,蕭逸知道後,不加掩飾的鄙夷。
顧如玉的行為,給顧家丢臉,顧遲挺倒黴,以後娶親都要受母親和妹妹的影響。
沉香給她擦背,說;“奴婢聽顧家的丫鬟背地裏議論二姑娘。”
“你聽到什麽了?”顧如約問。
“奴婢聽說……..”沉香似乎難以啓齒,“聽說…….不好聽的話。”
堵不住別人的嘴。
桂香拿着水瓢,往木桶裏添水,“主子的妹子的行事,帶累主子。”
自家主子是側妃,有個這樣的妹子,王府的人背地裏閑言碎語。
顧如約沐浴完出來時,顧家的丫鬟送來晚膳,說;“老爺不太舒服,不能陪殿下和側妃用飯。”
父親因為顧如玉的事上火,出了這麽大事吃不下飯也正常。
蕭逸跟顧如約對坐用飯,蕭逸注視着她,顧如約吃飯直走神,蕭逸把一碗湯推到顧如約跟前,“喝點湯。”
顧如約拿勺舀湯,尋思顧如玉的事,顧如玉的事情不處理完,她也不放心離開家,不放心父親。
喝了半碗湯,飯菜沒怎麽動,沉香端漱口茶水,蕭逸也放下箸,問;“有心事?”
“家裏有點事。”
家下人背後說,連沉香和桂香都聽說了,自然瞞不過蕭逸,蕭逸沒直接問,是怕她難堪。
蕭逸吃完了,拿濕手巾擦手,“用我幫忙嗎?”
“不用。”
顧如約不想借晉王的勢,以勢壓人,把顧如玉硬塞給周守備府。
蕭逸便不再問。
把手巾扔在盤子裏,說:“你未出閣時住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顧如約帶蕭逸從正房出來,去後罩房,走到她從前住的房屋,屋門鎖了,對身後的沉香說;“去找鑰匙把門打開。”
沉香要了鑰匙,把門打開。
後罩房住着她和顧如玉,還有兩個丫鬟的房間,一間堆儲雜物。
傍晚,日落後,後罩房光線有點暗,顧如約看房間的擺設跟她未出閣時一樣,所有東西都沒有動,重生後,她在這裏僅住了兩晚。
蕭逸負手踱步,看房間陳設簡單,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兩把椅子,一個妝臺已陳舊,少女的閨房沒有任何擺設,床帳半舊,顧如約未嫁時,在繼母手下讨生活,境遇不好。
床鋪上被褥潔淨,蕭逸坐在床上,問;“你生母何時亡故的?”
顧如約坐在妝臺前繡墩上,“生我難産而死。”
一年後繼母進門,生下弟妹,她由奶娘一手帶大,後來顧如約稍大,繼母便打發走了奶娘,奶娘回了鄉下老家,此後,顧如約的境況越加不如從前。
繼母和家人背地裏說她命硬,克死生母,當然是這具身體的顧如約。
蕭逸暗想,她那樣的繼母,在家時日子一定不好過,自己生母早喪,可有太後護佑,先皇後那時執掌後宮,對他頗多憐惜,後來先後被打入冷宮,現在的繼後面子情,父皇忽視他,但他身邊有忠心的太監,錦衣玉食,雖然同命,自己總好過她。
她又差點被繼母害死,蕭逸心中生出幾分憐惜,張出雙臂,“過來。”
顧如約站起來,走過去,蕭逸把她抱坐在腿上,懷裏暖玉溫香,心底一片柔軟,唇輕觸她柔細的發根,“如約,我以後會盡力對你好。”
顧如約微微垂頭,心想,今日的許諾蕭逸以後大概不會記得。
蕭逸的手撫上她纖腰,隔着薄綢寝衣顧如約感到他掌心的灼熱,手緩緩下滑,沿着衣擺伸入,衣衫一點點卷起來,略帶薄繭修長的手刮擦過她冰涼的肌膚,顧如約輕顫。
層層衣衫接開來。暴露在他面前。顧如約羞赧不适,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觸及到細膩柔滑,蕭逸的呼吸變得急促。
顧如約閨房的床窄,兩個人擠着睡了一夜。
清晨顧如約醒來時,蕭逸已經起身,正在穿衣袍,晨光透過雕花窗,籠罩着蕭逸,蕭逸的五官線條柔和,長身玉立,身材一流,沒有一丁點贅肉,寬肩,腰身精瘦,長腿矯健有力。
蕭逸系玉帶,悅耳的聲線透着揶揄,“看夠了嗎?”
回過頭,黑涔涔的眸雪亮,帶着一絲戲虐,“還滿意?”
顧如約兩把小扇子似的長睫忽閃忽閃,羞澀地別過頭,
蕭逸的唇角微微上揚,出去吩咐人備水沐浴。
顧如約賴在床上,隔着屏風,傳來水嘩啦聲。
蕭逸洗完,又命人換了水,顧如約這才起來沐浴。
吃完早膳,桂香端上茶水,顧如約端着茶盅呷了一口,一擡頭,發現顧家的一個丫鬟在門口,偷着往裏瞧,蕭逸正跟小太監說話,沒看見。
顧如約站起來,走出去,丫鬟站在門口,等她出來,顧如約邁出門檻,朝一旁走了兩步,丫鬟跟上,說:“老爺讓奴婢告訴側妃去一趟,周家來人了。”
顧如約朝屋裏看一眼,随着丫鬟去前廳,兩人一路往前面走,顧如約邊問;“周家什麽人來了?”
丫鬟說:“周家來了四個管家大娘。”
周家對顧家顯然瞧不起,派了幾個女仆來。
這就是顧如玉口中說周公子娶她為正妻,真是異想天開。
來到前廳,邁步上了臺階,顧如約站在屏風後,沒有立刻出去。
聽前面一個管家媳婦的說話聲,聲音傲慢無禮,“你們家二小姐懷了我們公子的骨肉,我們家少奶奶乃是賢德之人,說了我們周家是體面人家,要納妾也要挑一個小戶人家女兒品行好的,我們夫人在府外買了一處宅子,安置你們家二小姐。”
顧衡之隐有怒意的聲音傳來,“我顧家的女兒管教不嚴,我打死她不給人做外室,你們請回,回去告訴你家夫人,顧家的女兒品行不端,不配進你們周家做妾,我自家法處置了,不勞你們夫人費心。”
方才說話的管家大娘沒想到顧衡之倒挺有骨氣,說一下說僵了,便不好往下說了。
另一個管家媳婦急忙把話回拉回來,賠笑說:“顧老先生,顧二小姐懷了周家的骨肉,我們周家是不會虧待顧二小姐的,顧老先生放心,我們家老爺夫人極重視顧二小姐肚子裏的孩子,我們周家給顧家一筆錢,算作聘禮。”
顧衡之讀書人清高,今日因女兒顏面掃地,恨自己女兒,“我顧家一文錢不要,既然貴府不願意納我女兒為妾,我那個孽障肚子裏的胎兒如何處置,與周家無關。”
這回四個管家媳婦急了,臨來時夫人交代保住顧家二小姐肚子裏的孩子,頂要緊的,重中之重,忙解釋,“顧老先生別生氣,方才是我等說話急了,我們慢慢商量,顧老先生有何要求可以提出來。”
顧如玉不值得同情可憐,活該受此冷待,可周家仗勢欺人,周公子使人家女兒懷孕,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顧如約聽到這裏,擡腿走了出去,顧家的丫鬟高聲說;“這是我們家大姑奶奶,。”
幾個管家媳婦互相看看,顧如約氣度不凡,不敢小瞧,站起來行禮,“奴婢等拜見夫人。”
顧如約朝一旁椅子上坐下,幾個管家媳婦方才的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略有收斂。
顧如約的目光在四個管家媳婦臉上掃過,淡淡地開口,“你們方才說的,我都聽到了,顧家女不守閨訓,行為不檢,你們周家的公子家中有妻室,在外沾花惹草,品行不端,彼此半斤八兩,說出去我顧家丢臉,你周家也臉上無光,顧家女兒犯了家規,一碗湯藥打掉胎兒,逐出家門,是死是活,今後跟顧家沒有任何關系,你們回府告訴你家夫人,此事到此了結,再不需啰嗦。”
顧如約朝丫鬟,“送客!”
丫鬟走過去說:“幾位管家大娘請。”
四個管家媳婦互相看看,這位顧家大姑奶奶口齒伶俐,話無可辯駁,被顧家攆出門,灰頭土臉走了。
外人走了,顧衡之愁眉苦臉,咳聲嘆氣,對大女兒說:“周家的态度,是不肯納如玉為妾,如玉做外宅,我是斷斷不能答應的,你看如何是好?”
顧如約心想,送走顧如玉,顧如玉的性子以後難免惹出事端,害人害己,累及顧家,說:“周家打着要如玉肚子的孩子,顧家的女兒給人做外宅,有辱家門,令祖上蒙羞,父親送走她,我怕她又做出什麽事,丢顧家的臉,依女兒的主意,打掉胎兒,送她去尼姑庵,修身養性。”
顧衡之知道這個女兒被繼妻朱氏養壞了,不聽教訓,膽大妄為,為了兒子顧遲不被她連累,咬牙狠狠心,“就依你說的,送她去尼姑庵。”
顧衡之要叫忠伯去請郎中,抓一副打胎藥,顧如約攔住,“父親,不用找郎中,我寫個藥方。”
顧衡之驚詫,“如約,你知道打胎的方子。”
顧如約扯謊說;“皇宮裏有嫔妃打胎,都用這個方子,對身體傷害小。”
她寫的方子,都是歷代名方,江湖郎中開打胎方,有的對身體傷害極大,顧如玉可恨,她也不希望她身體損害,以後顧如玉安生地住在尼姑庵,直到終老,了卻後患。
顧衡之想早點了結了,說;“你現在寫方子,我叫忠伯去抓藥。”
顧如約想了想,“等明日吧!”
她有個預感,周家不能就此放棄顧如玉肚子裏的胎兒,周家還會來人。
父女倆說定了,送顧如玉去尼姑庵,帶顧遲進京入國子監讀書,娘家就省心了,父親也就不操心了。
顧如約回到後罩房,蕭逸沒在,她又出來,沉香從前院走過來,“殿下出去了。”
蕭逸沒在屋,看樣今日不走了,等明日她把顧如玉的事情解決了,走了也安心。
剛過正午,一輛馬車停在顧家宅院門前,一群丫鬟仆婦在馬車下恭立,一個丫鬟打起車簾,從馬車裏走下來一位少婦。
仆婦上前叩門,老仆忠伯裏面應了一聲,把門打開,仆婦道:“守備府周家少夫人要見你們家主。”
忠伯忙去回老爺,“門外周守備家少夫人求見。”
顧衡之一聽周守備家女眷,自己不方便見,就叫丫鬟告訴顧如約。
顧如約帶着顧家的丫鬟朝花廳走,快走到花廳,老遠看見丫鬟仆婦前呼後擁一位雍容華貴的少婦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