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們還是再續前緣吧!”
顧如約說完, 朝院外走去。
蕭逸站在原地, 望着顧如約的背影, 正午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纖弱的身軀倔強地挺直。
蕭逸心裏酸澀,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挽回顧如約已經遠去的心。
時至今日,顧如約已經判若兩人,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快步走出小院, 追趕顧如約,仿佛慢一步顧如約便從此消失不見,心底隐隐的生出恐懼, 曾經篤定顧如約一輩子陪在自己身旁, 現在感覺顧如約正一點點從他身邊溜走, 他抓不住的恐慌。
晉王府門前的馬路上, 晉王親軍和馬車等在原地, 第二輛馬車裏,薛貞檸從雕花窗朝王府朱漆大門看。
一個個箱籠擡出來, 放在後面的馬車上。
蕭逸同顧如約從門裏走出來, 顧如約身上披着蕭逸的氅衣,蕭逸微微俯身, 跟顧如約說話時, 神态溫和, 極盡呵護。
兩人走到頭一輛馬車前, 蕭逸攬着顧如約的腰, 把她抱上馬車, 随後想上車。
薛貞檸掀開馬車布簾,喚了一聲,“五哥!”
這一聲低柔軟糯,病态的嬌弱。
蕭逸邁出的腿硬生生地收回,朝馬車裏的顧如約說了一聲,“我去去就來。”
蕭逸前腳剛走,顧如約命令馬車夫道;“走吧!”
蕭逸還沒走到第二輛馬車跟前,看見顧如約乘坐的馬車已經啓動了。
腳步不由遲疑了一下,步履放緩慢了,來到薛貞檸的馬車前,問了句,“腹痛好點了嗎?”
侍女單珠把布簾整個掀起,蕭逸在車下看見薛貞檸一副柔弱之态,“疼痛稍好了點,天涼了,我給殿下做了一件衣裳,殿下先套上。”
說着,她從包袱裏取出一件夾袍,遞給蕭逸,蕭逸接過,“衣袍有針線上的人做,你不用受這個累。”
“我親手做的比針線上的人仔細,五哥穿上,天冷了。”
蕭逸拿在手裏,掃了一眼顧如約的馬車已經行駛出去很遠了,說;“我回去試。”
親衛牽過馬匹,蕭逸把手中的衣袍交給親衛,然後上馬,追趕顧如約的馬車去了。
薛貞檸一直看着,單珠放下布簾,馬車啓動,單珠抱怨說:“奴婢勸主子別做了,主子沒日沒夜地做針線,說趕在天涼時做好,晉王殿下都沒敢穿,怕晉王妃生氣。”
薛貞檸道:“單珠,我跟晉王分開十年了,我相信他沒忘了我們曾經的情意,我當年被迫遠嫁西北,他是皇子身份,等了我這麽多年,王府姬妾成群,沒有一個子嗣,這就夠了,那日在陳州城牆上,顧如約自刎,晉王覺得愧對她,這一步她又走對了。”
薛貞檸嫉妒,顧如約沒有死成,倒讓蕭逸的心更加傾向于她,當日自刎的為何不是自己,如何能扳回一局。
可這一切已成定居,自己終究落了下乘,敗給她又如何甘心。
自己付出青春最好的年華,等待蕭逸,如果最終沒有結果,一腔癡情付諸東流,她又如何能認輸。
在梁國四分五裂,蕭逸奪得天下,證明她的眼光沒錯。
她相信,蕭逸對她也有一份愧疚,她為了救蕭逸,答應皇帝遠嫁西北,當年十裏長亭,蕭逸承諾終有一日接她回京城,後來蕭逸有了顧如約,冥冥之中,似乎是天意。
晉王的親軍徐徐開進皇宮,顧如約望了一眼天,到達皇宮時辰接近正午,特意挑了這個時辰進入皇宮,過了正午,日漸西落,寓意沒有上午日東升好。
半路蕭逸同自己回晉王府,耽擱些時辰,已經快正午了,這段日子蕭逸對自己提出的要求,無一不滿足,極盡包容。
文武百官在皇城北門迎接晉王入宮,晉王直接到乾清宮受文武百官拜谒
顧如約進宮後,下車換禦辇,入後宮。
望着甬道兩側的高牆,她對後宮極為熟悉,禦辇不是去坤寧宮方向。
高升跟在禦辇旁,殷勤地解釋,“坤寧宮正在修繕,王妃暫時住萬安宮,殿下說了,等坤寧宮修繕好了,王妃再挪進去。”
皇宮裏那座宮殿對顧如約來說都是囚籠,哪裏都一樣。
萬安宮門前下辇車,高升引着顧如約往裏走,走進院子,看見沉香、貞兒、甘草跪在地上,“恭迎王妃!”
“起來吧!”顧如約看見舊日的侍女,感覺十分親切。
三個人爬起來,顧如約往殿裏走,邊問:“你們怎麽來了?”
“殿下命人接我們進宮,在此等候王妃。”沉香回道。
高升讨好地說;“晉王殿下說,換一批新人,怕王妃使着不順手,還是幾個舊侍女王妃了解。”
蕭逸此次回京,做登基的準備,有多少大事要忙,竟然還惦記她的侍女這點小事。
這要在從前,蕭逸忙于軍務,沒空理會這些許小事的。
顧如約走進寝殿,沉香等替她寬衣,坐在榻上,高升恭敬地說;“王妃還有什麽吩咐奴才的?”
“我這裏沒什麽要吩咐的,高公公去忙吧!”
“王妃如果缺什麽,有什麽事,叫奴才。”
高升告退出去了。
貞兒說:“奴婢們聽說王妃受傷了,擔心得什麽似的,王妃沒事,阿彌陀佛。”
沉香現在十分懊悔,“奴婢若不是不巧病了,跟王妃去西北,省得留在家,不知道情況,提心吊膽的。”
“你當時腹瀉,是染兒下的藥。”顧如約點破,意在告訴幾個侍女人心險惡,在宮裏尤甚。
貞兒心直口快道;“沒想到染兒背主,主子對待奴婢們這麽好,染兒沒一點良心。”
看着三個侍女,這幾年原來潛邸的侍女越來越少,就剩下她們三個人了,甘草還是後來的,舊人只有沉香和貞兒。
高升從萬安宮出來,迎頭遇見薛貞檸的侍女單珠,單珠喚了聲,“高公公。”
高升站着,面帶微笑,問;“你家主子安頓好了?”
“我家主子請公公過去一趟。”
高升親自送顧如約到萬安宮,派戴連全送薛貞檸去啓祥宮,萬安宮在西六宮,啓祥宮在東六宮。
皇帝的養心殿離西六宮近。
高升跟着侍女單珠去啓祥宮看薛貞檸,高升是蕭逸從小便跟在身邊,跟薛貞檸熟悉,進了啓祥宮,看見薛貞檸,恭恭敬敬地施禮,“奴才拜見郡主。”
先帝賜婚時,封薛貞檸為郡主,作為皇家宗室之女嫁給鎮西侯,借此籠絡鎮西侯。
高升是何等聰明之人,凡事極有分寸,現在再稱呼薛貞檸為侯夫人不合适了,改稱郡主,以免薛貞檸尴尬。
薛貞檸微笑着,吩咐單珠,“給公公看座。”
高升不敢坐,得寵也是奴才。
“郡主喚奴才來,有什麽事嗎?”
“我想求公公幫忙。”
薛貞檸很客氣。
“奴才不敢,郡主有事吩咐奴才。”
“我想換個地方住,行嗎?”
“郡主要住哪裏?”高升問。
“鳳鸾宮,我跟先太後住過鳳鸾宮,離開皇宮這些年,經常夢見,想住進舊日的寝殿裏。”
鳳鸾宮,顧名思義,有個鳳在裏面,太後老人家天下第一尊貴,配鳳字頭的宮殿,可晉王嫡妃是顧如約,薛貞檸要住太後住過的鳳鸾宮,高升很為難。
晉王交代王妃暫住西六宮萬安宮,萬安兩個字,取個吉利,王妃前不久傷重,晉王緊張王妃。
至于薛貞檸,晉王只說了句,安排東六宮居住。
晉王的用意明顯,兩人一個住東六宮,一個西六宮,避免見面,少生是非。
晉王潛邸的侍妾留在西南,派人去接,還沒有到,随便安排宮殿,都好說。
唯獨這個薛貞檸的居住的宮殿頗為棘手。
高升為難,這個鳳鸾宮住過幾朝太後,當今皇後,未來的太後方有資格入住。
不敢擅自做主,推脫道;“王妃和郡主居住的宮殿,晉王殿下沒發話,奴才不敢擅自做主,待奴才請晉王殿下示下。”
“好,我不為難公公,高公公回了晉王殿下後我再搬過去。”
高升聽她話音胸有成竹,走到門外,不由搖搖頭,心想,這個薛貞檸已經不是當年在太後身旁那個乖巧懂事的少女了。
萬安宮裏沉香幾個侍女忙着擺晚膳,慶俞從外走進來,到顧如約跟前跪下,“奴才給王妃請安。”
“起來吧!”顧如約跟蕭逸跟前的人熟悉。
慶俞爬起來,笑嘻嘻的,“沉香姐和貞兒姐都來了。”
貞兒笑着說;“也不說給我們請安。”
“你來有什麽事?”顧如約問。
慶俞過來傳話,說;“晉王殿下命奴才來告訴王妃一聲,晚膳在前面跟朝中重臣吃,王妃自己吃吧!殿下說了,今晚晚一點過來。”
這是來知會一聲,好讓顧如約給他留門。
顧如約又不曾理他,蕭逸這是給自己找個臺階。
顧如約一個人坐在桌前吃晚膳。
主子吃晚膳時,沉香幾個人備水,顧如約有每日沐浴的習慣。
皇宮禦膳房的膳食精致豐盛,桌上一大半的菜肴顧如約沒動箸,賞給沉香幾個人吃。
顧如約走去沐浴,木桶放在屏風後,顧如約泡在香湯裏,甘草仔細地為她洗頭。
沉香繞過屏風,手裏拿着一塊新香胰,說;“主子,剛才奴婢去禦膳房送家夥,看見鎮西侯夫人搬家,聽說搬到鳳鸾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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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兩部分,上半部古代背景,下半部民國背景,大家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