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瑢的馬車才到魏宅門口,身後便傳來疾馳的馬蹄聲。
“籲!”
侍衛翻身下馬,急聲道:“郡王,出事了!”
蕭瑢此次下蘇州走的急,加上要隐匿行蹤,暗衛只帶了琅一,侍衛也只帶了三個。
攔截下徐家父子運送出城的弓|弩後,便由琅一帶着三個侍衛将弓|弩帶回府衙,以防萬一,蕭瑢便令幾人寸步不離的守在庫房。
此時侍衛慌張而來,多半是弓|弩出了問題。
蕭瑢面色頓時就沉了下來:“說!”
“郡王,兩刻鐘前,一幫江湖人闖進府衙庫房,欲搶弓|弩。”侍衛簡潔快速回道。
兩刻鐘前,他們剛離開府衙不久。
蕭瑢面色一變,毫不猶豫的走向侍衛的馬:“情況如何!”
“看路數多是窮兇極惡之人,府衙的人全然不是對手,琅一與兩個兄弟也難以應付。”侍衛神色焦急道。
他的話剛落,蕭瑢已經揚鞭喝道:“駕!”
陸知景當機立斷抽了侍衛腰間的刀,砍斷套着馬車的馬繩,朝侍衛道:“快跟上!”
“是!”侍衛接過他遞來的刀,連鞘也沒來得及回,便已經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陸知景看着遠去的二人,眼底浮現幾絲憂色。
他們此行帶的人太少了,就算郡王身手再好也是寡不敵衆,可偏偏他這點三腳貓的功夫拿不出手。
但陸知景還是轉身進府去牽馬,恰好遇到聽得動靜出來的樊管家。
“陸公子,可是出了什麽事?”
樊管家見他腳步匆忙,臉色也不大對勁,便問道。
“有人去庫房劫弓|弩”
陸知景沉聲道。
樊管家聞言立刻道:“少主子呢?”
“已經趕去府衙…了…”
陸知景只覺身旁一道勁風掠過,眨眼間,原本在他身側的樊管家已經消失在月亮門。
陸知景呆滞的望着前方:“?!”
樊管家會武功?
好像還很厲害的樣子!
他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繼續往馬房走去,然還沒到跟前,已有幾匹馬從他眼前疾馳而去。
樊管家,喂馬的馬叔,還有…看後門的劉老頭…
陸知景再次目瞪口呆。
怪不得魏宅沒有護衛,這幾個人随便拎一個出來都比尋常護衛厲害!
所以…就他沒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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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滢最後一筆落下,紅鈴便上前将謄抄好的卷宗收好,關切道:
“姜姑娘,只剩一份了,不如今兒先歇着?”
姜滢看了眼桌案上僅有的一份卷宗,默了默道:“還是今兒抄完吧。”
徐府已經落網,她明兒去求一求郡王,進京前應當能回府住。
紅鈴見她意已決,便沒再勸。
姜滢卻突然看向院外。
有馬蹄聲,至少三匹。
聽聲音是往府外而行。
魏宅雖無護衛,但宅子中卻有練家子,包括樊管家,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此時如此急切出府,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郡王可回來了?”姜滢斂眉,不動聲色問道。
紅鈴搖頭:“郡王此時應當還在府衙。”
姜滢輕輕嗯了聲,便又執起筆。
有琅一在,他應不會出什麽事。
然夜色降臨,披香院卻仍舊無動靜傳來。
姜滢便也無心謄抄,她時而擡頭往外望一眼,紅鈴便問道:“姜姑娘可是要見少主子?”
姜滢沒有否認,柔聲道:“嗯。”
紅鈴聞言抿笑道:“那奴婢去吩咐一聲,少主子回了府便來禀報姜姑娘。”
姜滢面帶羞赧道:“有勞紅鈴姐姐了。”
紅鈴輕輕颔首而去。
大約一個時辰後,披香院才來了人。
來的是個小太監,姜滢未曾見過,但聽紅鈴提起,他是郡王貼身宮人。
因水土不服,又染了風寒,在屋裏養了些日子的病,前兩日才好。
小太監喚作阿禮,長着一張圓臉,模樣俊俏,瞧着很是機靈。
“見過姜姑娘。”阿禮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着姜滢瞧了好一會兒,才笑着道:“我們郡王請姜姑娘一見。”
他早聽說郡王帶回來了一位姑娘,還是蘇州第一美人,他可是心癢癢了許久,今兒可算是見着了。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出挑些。
不怪郡王鐵樹開了花。
阿禮如此想着,态度愈發恭敬:“姜姑娘這邊請。”
姜滢颔首回禮:“有勞了。”
阿禮見她舉止大方從容,性情也溫和,心下更為歡喜,路上便提點了幾句。
“姜姑娘,郡王今兒受了點傷,心情有些不虞,姜姑娘一會兒仔細些。”
姜滢心下一咯噔,擔憂道:“郡王受傷了?可無礙?”
阿禮道:“無礙的,不嚴重。”
姜滢聞言輕輕颔首:“那便好。”
果然是他出了事。
到了披香院明郡王的寝房,阿禮在外頭通報了一聲,便傳來一道微冷的聲音:“進來。”
姜滢進去時,陸知景正在給蕭瑢清洗傷口。
蕭瑢的上衣褪至腰下,一道口子從側腰到腰腹,雖的确是皮外傷,但瞧着還是有些心驚。
姜滢當即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那道傷。
不知是不是吓得的,她的臉色一片蒼白。
蕭瑢與陸知景幾乎是同時看來,後者只望了一眼,便回頭繼續上藥。
蕭瑢的目光則一直落在姜滢臉上,半晌後他皺了皺眉:“吓着了?”
他聽阿禮說她要見他便随口叫了人過來,倒是忽略了這茬。
姜滢這才似猛地回神,顫聲道:“郡王可無礙?”
“有礙,太有礙了!”
不等蕭瑢回答,陸知景便道:“這麽重的傷疼人不說,還很不方便,吃飯啊,穿衣啊,沐浴啊,都得有人伺候着,是吧郡王?”
姜滢聞言,抿着唇有些不知所措。
蕭瑢收回視線,淡淡瞥了眼陸知景,而後将身子側了側,借着陸知景擋住了傷口。
姜滢眼神微閃,默默垂首。
陸知景上完藥剛拿起細布,便突然嘶了聲:“呀,我肚子突然疼得厲害。”
他轉身看向姜滢:“姜姑娘會包紮嗎?”
不等姜滢答話,他又道:“姜姑娘有所不知,郡王不喜人近身,這些年但凡受傷都是我與…我一手包紮的!”
“所以,有勞姜姑娘了!”
陸知景說罷,将細布往姜滢手中一放,就疾步出了門。
姜滢拿着細布手足無措的望着蕭瑢。
如果她沒猜錯,陸公子應該想說的是以往都是他與郡王随侍宮人包紮的,而阿禮此時就在門外…
但她只能裝作不知,哪怕曉得陸公子是故意為之。
因為,這正合她意。
姜滢猶豫片刻,走向蕭瑢:“郡王…”
蕭瑢自然知道陸知景是故意的,但不知為何,他卻沒有叫住他。
他看着眼前柔弱的姑娘,明白她的意思後,輕輕嗯了聲。
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大膽些。
至少還沒有吓哭。
得到蕭瑢的同意,姜滢便上前跪坐在腳踏上。
蕭瑢微微垂目,便見她捏着細布的手指略顯慌亂,長睫顫的飛快,櫻唇緊緊抿着,似是不知該要如何下手。
莫名的,陰郁的心情一掃而空。
蕭瑢就這麽定定的看着,原本火辣辣的痛意都似隐有減輕。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那柔嫩白皙的手指才動了,她微微傾身環住他的腰身,大約是有些慌亂,她靠近時臉輕輕貼到了他的胸膛。
兩個人幾乎同時一僵。
姜滢的臉驀地紅了個透。
她壓下古怪的心慌,繼續纏繞着細布,最後一圈時,她額上已冒着一層薄薄的細汗。
不知是緊張,還是手生,她跪坐回去時手上微微一緊,細布上便隐隐滲了點血紅。
姜滢吓得驚呼了聲,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微微探頭,輕輕吹了幾下。
蕭瑢放在身側的手驀地握緊。
她在做什麽!
“對不住。”姜滢擡頭淚光盈盈道:“我不是故意的。”
“郡王疼嗎?”
一雙水光潋滟的眸子,撞上一道暗沉冷冽的視線。
姜滢只以為是他疼得狠了,動了怒,吓得淚珠兒挂在眼眶,要落不落的。
蕭瑢卻是費了很大的力去壓制身體的某種躁動。
終于,在那幾滴淚落下來時,他無聲吸了口氣,擡手用拇指抹去:“別哭!”
姑娘的皮膚嬌嫩,他手上才帶了幾分力,臉頰便紅了一片。
那雙眸子卻仍愕然無錯的繼續盯着他。
蕭瑢閉了閉眼,嗓音略微沙啞:“不疼,繼續!”
作者有話說:
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