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
青袅焦急的在房中來回踱步, 夫人屋裏的丫頭已經來請了兩次用晚膳,姑娘卻還未回來。
姑娘午間回來時受了傷, 臉色白的吓人, 夫人與三姑娘只道是姑娘又受了風寒,姑娘也正好以此為借口,在房中療傷。
可一個時辰前姑娘又出了門, 說是會在晚膳前趕回來,可天都黑了, 姑娘仍未見人影。
可千萬不要出什麽事才好啊。
不多時, 外頭傳來動靜, 青袅隐約聽見姜蔓的聲音,心中一咯噔。
這怕是三姑娘見姑娘遲遲不去飯廳,親自過來瞧了。
今時不同往日, 姑娘與家中關系較近, 她無法像往常一樣輕易糊弄過去。
“六妹妹, 你可還好?”
很快, 房門被敲響, 傳來姜蔓擔憂的聲音。
青袅咬咬牙,走到床邊将枕頭放入軟被中,剛要應聲,窗戶便有了響動。
姜滢身形麻利的翻窗而入。
青袅面上一喜,提起的一顆心終于落下。
“六妹妹?”
姜滢也顧不說什麽,無聲朝青袅點點頭,便飛快的換下勁裝。
青袅将早已準備好的衣裳遞給她, 同時揚聲道:“請三姑娘稍後, 姑娘正在更衣。”
姜蔓聞言心頭稍安:“好, 我就在外頭等六妹妹。”
約莫過了小半刻, 房門打開,姜滢在青袅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嗓音細軟:“三姐姐。”
姜蔓連忙上前扶着她,關切道:“六妹妹感覺如何了?”
早知六妹妹來這一趟會染了風寒,她今兒就不該将六妹妹帶回來。
姜滢看出她眼中的懊惱,笑着安撫道:“三姐姐寬心,我無礙的。”
姜蔓一點也不寬心:“不若六妹妹先歇着,我讓人把晚膳送到房裏。”
“我真的無礙,睡了幾個時辰感覺已經好多了,且時辰不早了,我用了完晚膳就得回去了。”姜滢輕笑着道。
姜蔓細細打量着姜滢,發現她的氣色果然比午時要好的多,這才點頭道:“好。”
晚膳時,姜洛白已下值,聽聞姜滢染了風寒後很是擔憂,待姜滢過來,自是好一番關切。
但見姜滢笑語盈盈,氣色尚好,這才放心。
用完晚膳,姜滢便要回宸王府。
她出來了整整一天,不敢再多耽擱。
宸王府能允她回來這一趟,已是格外開恩,姜家自然不敢留,将她送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姜滢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輕輕靠在塌上閉上眼。
青袅忙擔憂道:“姑娘,可還好?”
姜滢搖搖頭:“無事。”
她穿了玉蠶衣,身上沒有傷口,但內傷卻是不可避免的,水秧令主雖給了她療傷的藥,可最快也要三五日才能恢複,且期間得好生調養。
她想着難有出門的機會,便順便去興王府放了把火,臨走前氣不過又毀了房梁砸了蕭弘,回來怕父親他們擔憂,撐着用了晚膳,此時已是耗盡了精力。
她得趁回府的路上稍作調息,免得回去被蕭瑢看出端倪。
青袅見姜滢盤腿而坐,便沒再出聲打擾。
行駛過半,她聽見外頭突如其來的嘈雜,緊接着她便聽見有人在喊興王府走水了。
青袅微微一怔,掀開車簾一角望去。
不遠不近的火光在天黑後格外的刺眼,青袅只看了幾息便放下車簾,坐直身子。
她強壓住心頭的躁動,看向姜滢。
姑娘第一次出去時她多嘴問了句,姑娘說是去給郡王報仇。
第二次出去時她沒問。
但…現在好像有答案了。
興王府那把火,是姑娘放的吧。
所以刺殺郡王的主使者,是興王府!
她知道姑娘功夫了得,可那畢竟是王府,姑娘應當沒有被發現吧。
馬車突然停下,青袅渾身一緊,雙手緊緊攥起,放穩聲音問:“怎麽了?”
車夫回道:“郡王來了。”
青袅聞言不由松了口氣。
許是做賊心虛,她怕是興王府找上了門。
但随後青袅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郡王來了!
郡王此時過來多半是見姑娘遲遲未歸,特意出來接姑娘的,可姑娘現在……
青袅也顧不上什麽了,趕緊輕聲喚道:“姑娘,郡王過來了。”
姜滢羽睫微顫,緩緩睜開眼。
青袅見她面色無異,才起身下了馬車,蕭瑢也恰好到了馬車跟前,她忙屈膝行禮:“見過郡王。”
姜滢剛攏着披風靠在軟塌上,車簾便被掀開。
蕭瑢鑽了進來。
姜滢眼睛一亮:“郡王。”
待蕭瑢坐在她身側,她才揚着笑臉,聲音軟軟的:“郡王怎麽在此。”
蕭瑢一路走的急,連馬車也未來得及套,所幸沒有多遠就碰上了姜滢的馬車。
見到人,他的心仿若落到了實處,溫聲道:“我自然是來接夫人的。”
姜滢聞言面露心虛,而後伸手拉住他的手:“是我回來晚了,讓夫君擔心了。”
那聲軟乎乎的夫君,撫平了蕭瑢心中所有的不寧,他反握住姜滢的手,看着她道:“你難得回去一趟,待晚些無妨,但若下次天黑了,便等我來接。”
他這一路疾步走來,越想心中越不安。
她嫁給了他,便也等于分擔了他的危險,那些人容不下他,可又奈何不了他,難保不會對她動手。
青袅不會功夫,她若遇險根本沒有招架之力,他光是想着,都要冒冷汗。
姜滢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她莞爾一笑後,主動靠在了他的懷裏:“嗯,以後我肯定等夫君來接我。”
蕭瑢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在她發絲上輕輕一吻:“好,不論多遠,都要等我。”
哪怕穿過千山,踏過江河,他也會将她接回身邊,護在羽翼之下,不讓她置于任何險境。
姜滢閉上眼輕輕點點頭:“好。”
她的眉眼中透着濃的化不開的幸福。
陸知景親眼瞧見蕭瑢上了姜滢的馬車後,幽幽一嘆,轉身回府。
唉。
重色輕友!遇人不淑!
蕭瑢與姜滢才踏進宸王府,衛烆便迎了上來,神情有些古怪。
姜滢正要告退回避,就被蕭瑢拉住,一同往昭和殿走去:“無妨,說吧。”
衛烆颔首應下,将剛得到的消息如實道來:“紅蓮樓今日被人剿了。”
蕭瑢腳步一頓:“嗯?”
姜滢微微垂眸。
“據屬下得到的消息,今日晌午有四個人闖入紅蓮樓,一路殺上山,紅蓮樓折了好幾百人。”衛烆越說神色越複雜:“他們砸了紅蓮樓的機密處後,全身而退。”
今日發生的事實在是有些巧。
興王府無端起火,二郡王被砸傷腿,刺殺郡王的紅蓮樓被人端了,連他都要以為是他們自己人幹的!
他與陸公子一樣,也懷疑昨日刺殺郡王的是興王府,與他,他們郡王出事,嫡幼子尚年幼,儲君位就極有可能落在興王頭上。
蕭瑢對對此也有些疑惑。
“全身而退?”
昨日來刺殺他的紅蓮殺手武功都不弱,很有些難纏。
且按理說,像這樣的門派定有高手鎮守,可就憑四個人卻能橫掃紅蓮樓,最後全身而退,這幾個人可不簡單。
“是啊,鎮守紅蓮樓的五個高手,折了三個,另兩個重傷,後來樓中長老得到消息趕回去,卻都沒能追上。”衛烆面色凝重道。
若只是江湖恩怨去尋仇的倒也罷了,若不是江湖人,那就有些可怖了。
京中要是有這樣的高手,對誰都是威脅。
蕭瑢面上也劃過一絲訝異。
不僅折了幾百殺手,連鎮樓的高手都沒了三個,甚至連長老都沒能将人留下。
這幾人若為敵,難以招架。
“去查一查,是否只是江湖恩怨。”若卷進朝堂,就不得不防。
衛烆拱手應下:“是。”
姜滢:“……”
她只是替他出氣而已,沒有其他目的。
姜滢從始自終面上都帶着恰到好處的好奇,驚懼,但心裏卻波瀾不驚。
最多也就能查到逢幽閣。
與她無關!
喔,還是有關的。
她還得多付水秧令主一千兩銀子,玉蠶衣的折損!
加起來,一共八千三百兩!
閣主給她的小匣子空了一小半!
給他報個仇,可真費銀子!!
作者有話說:
親媽:都想看你掉馬呢。
女鵝:還不到時候,捂緊馬甲,穩如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