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第十四朵雪花(十七)
抱蛋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 才見來蛋慢慢走出來,從堂屋到門口這點距離,她愣是走了正常時間的三四倍。
以前她就很瘦很瘦, 如今身上竟有了點肉, 不再像一具骷髅架子套着層布, 只是沒有精氣神,皮膚也異常蒼白, 不像于老混還活着那會兒,因為要下地幹活,姐妹幾個都曬得又黑又幹, 活似一只只泥猴。
“大姐。”
來蛋見了妹妹, 渾濁空洞的眼睛裏才透出幾絲光亮,姐妹二人久別重逢,心下激動不已, 兩雙手也緊緊握在一起,來蛋先問了有蛋求蛋怎麽樣,得知她們三個過得很不錯, 而于老混等人竟然吃菌子中毒死了,驚訝之餘, 內心又生出一股暢快之意。
她覺得,自己就算現在死了,大約也能瞑目了。
抱蛋隐約察覺到姐姐情緒不對, 但胡大牙兄弟幾個在旁圍觀, 雖看起來不顯, 卻總給人一種他們是在盯着這邊的感覺, 這讓抱蛋不禁懷疑姐姐在胡家究竟過得是怎樣的日子。
她暗地裏捏了捏姐姐的手,可惜找不到能單獨說話的機會, 抱蛋眼珠一轉,對來蛋說:“大姐,這是我給你帶的雞蛋還有一塊豬肉,雞蛋你留着自己吃,豬肉太少了,你就別吃了,把肉做來讓姐夫他們幾個大男人補補身子,畢竟還要下地呢。”
三個妹妹年紀較小,所以來蛋跟抱蛋很小很小的時候便相依為命,兩人之間總有種旁人無法插足的默契,抱蛋這話說得旁邊胡大牙弟兄幾個心裏熨帖,他們家兄弟多,飯量也一個較一個大,常年處于食不果腹的狀态,這塊豬肉真是饞死他們了。
來蛋點頭:“知道了。”
抱蛋:“姐夫,我剛才跟你說,讓大姐随我回家給爺奶爹娘上墳燒紙,成嗎?”
胡大牙有些意動,正要張嘴答應,被旁邊一個兄弟撞了下。
那是胡老三。
胡大牙為難道:“二妹,不是我不答應,你看我這家裏……我們弟兄幾個全是大老爺們,你姐要是不在家,我們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這讓她回去上墳,我們咋辦呢?”
抱蛋心想你之前死媳婦到我大姐來你家,中間這段時間,你們弟兄幾個是喝風活的不成?
面上她還是笑着:“可是姐夫,我家裏長輩都死了,大姐是我們姐妹幾人中年紀最大的,不管怎麽說,你也得讓她回來給爺奶爹娘燒點紙吧?”
胡大牙還想說點啥,胡老三卻搶先一步開口:“你爺當初是收了我大哥的錢,才把你大姐嫁過來的,說是嫁,其實就是賣,咱們兩家連個正經親戚都不算,憑啥讓我大嫂回去上墳?”
沒等抱蛋回答,他又接着道:“我看這樣,要不你先留下,讓大嫂回去上墳,你幫大嫂幹點洗衣煮飯的活兒。”
來蛋的手猛地一握,她咳嗽了兩聲說:“抱蛋,我就先不回去了,我這兩日胃口不好,可能是懷了,萬一孩子出了點啥問題,我咋對得起相公。”
胡大牙一聽,樂得原地蹦起三尺高:“媳婦,你、你有啦?”
來蛋摸着肚子:“我也不知道,就感覺這兩天吃啥都想吐,沒胃口,我娘以前懷孕時也常這樣。”
胡家兄弟五個,只有胡大牙娶過媳婦,他前兩個媳婦愣是一個娃兒都沒給他生,要知道他今年都三十多了啊!
抱蛋抿了抿嘴:“行,那我先回去了,大姐,改明兒我給你送點紅糖過來。”
來蛋點點頭,看着妹妹漸行漸遠,滿是留戀與不舍,然後她就被胡老三一把拽進了家,胡大牙把門一關,板着臉:“你嫂子說不定懷了,你動作輕點兒。”
胡老三一改先前模樣,吊兒郎當道:“說不準是誰的呢,大哥,萬一大嫂肚子裏是我兒子呢?”
胡老四道:“憑啥不能是我的?”
胡老二則說:“是我的也說不定。”
胡大牙臉一沉,正想斥責,最小的胡老五卻突然開口:“大嫂,除了剛才那個抱蛋,你是不是還有倆妹妹?”
來蛋臉色微變,其它幾兄弟聽了胡老五的話,頓時若有所思,胡老二把胡大牙拉到一邊:“大哥,你剛才聽着沒有,大嫂妹妹說,她家裏長輩死絕了,除了大嫂,她們現在便是三姐妹一起過日子。”
胡家五兄弟為啥娶不起媳婦?當然是因為窮,給不出彩禮。
這邊彩禮頗高,倒不是女兒金貴,而是幾乎人人家裏都有兒子,不多要點彩禮,兒子哪來的錢娶媳婦?為了給兒子娶媳婦拼命擡高女兒的彩禮,于是便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導致彩禮錢在男人之間來回流動,總之到不了女人手上。
胡大牙買來蛋的錢,來蛋一文都沒見過,全換成了酒肉進了于老混肚子。
但現在狀況不一樣啦,來蛋家長輩全死了,剩下幾個未出嫁的姑娘,那不剛好是給他們老胡家幾兄弟準備的嗎?都沒長輩了,也沒弟弟,再高的彩禮不都得帶到夫家來?
大嫂可是有三個妹妹呢!
胡老五聽見胡老二跟胡大牙商量,臉色不咋好看:“是我提出來的,大嫂三個妹妹要是嫁進來,我得娶一個。”
他們五個兄弟,大嫂卻只有姐妹四個。
胡老三聽見了,冷笑道:“這會兒你知道給自己讨好處了,平時鑽大嫂被窩,沒見你謙讓哥哥們啊。”
胡老五聽胡老三這麽說話,臉一黑,脾氣上來了,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其它幾個兄弟上去拉架,來蛋的手則哆嗦的厲害。
他們就這樣大剌剌、毫無掩飾的在她面前商量要如何分配她的妹妹們,來蛋自己可以吃苦受罪,她自小便是這樣過來的,可她決不允許有人打妹妹們的主意,她們的日子才剛剛變得好過,決不能讓她們再踏入另一個火坑!
胡大牙前面那倆媳婦怎麽死的?分明就是被他們兄弟幾個不分輕重弄死的!
胡家村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胡大牙娶媳婦,就等同于五個兄弟一起娶媳婦,所以他們在本村找不到姑娘嫁,只能去別的地方買。買回來了便兄弟幾個共享,可由于前頭兩個都死了,五人便尋思着,是不是鬧得太過火,這才導致女人懷不上,身體也跟着變差,因此來蛋到了胡家後,他們較之從前收斂了些,但怕來蛋跑,便日日把她反鎖在屋子裏,除非家裏有人在,不然絕對不讓她出屋。
來蛋想起二妹臨走前說的話,沒有吭聲,拎着抱蛋送來的東西進了竈房。
別看這五兄弟媳婦能共享,但洗衣服做飯是打死不幹,用他們的話來說,這是“女人的活”,女人的活,男人怎麽能幹?
來蛋做飯的手藝也很不錯,她把肉做得香噴噴的,原本在院子裏大打出手的胡家五兄弟都紛紛收手,湊過來聞味兒,等飯菜上了桌,胡大牙難得良心發現:“媳婦,你也吃。”
他還夾了塊肉給來蛋。
來蛋把肉又夾了回去:“你吃吧,你天天下地幹活,不吃肉沒力氣,我吃個雞蛋就行。”
她心裏門兒清胡大牙為啥突然關心自己,因為她可能“懷孕”了啊,甭管肚子裏是誰的娃,只要是男娃,只要是他們老胡家的,就等于他們家有了香火。
在這個前提下,賞賜來蛋吃塊肉,胡大牙是不會吝啬的。
胡大牙沒想到媳婦這麽好,感動不已,然後把肉吃了。
因為抱蛋拿來的肉并不多,來蛋只能把肉跟菌子炖在一起,炖出滿滿一大鍋,胡家五兄弟風卷殘雲般吃了個幹淨,那家夥盤底幹淨的,都不用洗。
可能是難得一次吃飽喝足,來蛋在竈房忙活洗鍋刷碗時,胡家五兄弟都有點犯困。一開始他們還想撐着,但後來一想,兄弟幾個都在家,就算我睡了也有人看着來蛋,幹脆頭一歪便睡了過去。
來蛋叫了他們好幾次都沒醒,她趕緊将手往圍裙上擦擦,跑去開門。
果不其然,抱蛋根本沒走,她假裝出了胡家村,又在天色漸暗時偷偷溜了回來,躲在胡大牙家附近的草垛子裏守着。
姐妹倆終于能碰在一起說心裏話了,來蛋這才知道妹妹們已經搬到了鎮上,每日靠賣餡餅為生,最開始一天能賺一百文,現在有了自己住的房子更加方便,一日已經能賺兩三百文了!
她高興的直抹眼淚,抱蛋說:“大姐,你回家來吧,我們都想你,你不在,我都管不住有蛋跟求蛋了。”
來蛋破涕為笑:“胡說八道。”
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來蛋跟求蛋乖得很,怎麽可能不服管?
“我走不了。”來蛋搖頭,“胡大牙不會放我走的,我是他花錢買來的,你以後也別來了,免得叫他們把主意打到你們幾個身上,萬一他們起了賊心,想搶你的生意……”
抱蛋:“我把于老混賣你的錢還給他們,能帶你走嗎?”
來蛋搖頭。
抱蛋:“嗯,我想也是,那我就不給錢了。”
雖說來時身上揣了銀子,但抱蛋從始至終沒想過要給胡大牙錢,憑什麽?大姐又不是自願被賣的,拿了錢吃喝玩樂的是于老混,胡大牙要是不服氣,可以自殺去地底下找于老混算賬。
來蛋對離開胡家不抱任何希望,她太清楚自己走不掉的事實,就不說了錢不錢的了,胡大牙兄弟五個,真要想對妹妹們幹點啥,她連攔都攔不住。
抱蛋:“大姐,你覺得這塊肉厲不厲害?”
她一開始想的是,自己帶瓶用途特殊的菌子粉過來,但來之前又改了主意,将那塊肉用能讓人昏睡的菌子粉閹了兩遍,這樣能保證吃完飯後人睡得跟死豬一樣,而且菌子粉吃到肚子裏就沒了,也沒什麽後遺症,胡大牙幾人就沒法怪罪大姐。
所以她特意強調讓大姐別吃肉,這言論在胡家村并不奇怪,好的當然緊着家裏的男人吃,女人撿點邊邊角角嘗嘗味兒也就行了。
來蛋:“你還沒說,他們咋都睡着了?我叫了好久都不醒。”
抱蛋回答道:“得睡到明天早上,這不是什麽大事,別管他們了。要是胡大牙死了,大姐你是不是就能回來了?”
随後,抱蛋發現姐姐的表情有點古怪,雖然她很快地掩飾過去,但抱蛋看得很清楚:“大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來蛋說不出口,也不想二妹知道,但同時她又清楚抱蛋性格多麽犟,要是不說明白,抱蛋不會打消把她帶回家的念頭。
“我回不去的,就算胡大牙死了,還有胡老二胡老三胡老四胡老五。”來蛋的指甲摳着掌心,都出血了,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他們都缺媳婦。”
抱蛋到底不通此事,來蛋說的又含糊,一時間她沒聽懂,直到夏娃說了個詞,抱蛋才知道大姐為什麽總說走不了。
她憤怒的無複以加,哪怕得知于老混要把有蛋求蛋賣了再買個男娃回來當孫子時也沒有如此憤怒過!
胡大牙一家怎麽敢這麽糟踐人?!
于老混在賣掉大姐前,知道這回事嗎?!
來蛋說:“這事兒你別往外頭說,反正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們好好過,我心裏頭就比誰都快活,要是以後能把滿蛋找回來,我就更——”
“不行!”
抱蛋厲聲打斷她的話,怒火中燒:“不要總是說這種話!你又不是生我們的爹娘,憑什麽要為妹妹的人生負責?別太往自己身上攬活了,這些年你被欺負的還不夠嗎?那些人……那些人永遠不會滿足的,你越是讓着他們,他們越不會見好就收,越會蹬鼻子上臉!”
此時抱蛋已經氣炸了肺,她突然蹲下來,拿手狠狠砸地,如此才能緩解內心的怒火跟怨恨。
來蛋抓住她的手,氣道:“你瘋啦,好端端的手不想要了?”
抱蛋壓根感覺不到疼,她盯着姐姐的眼睛:“你想不想回家?想不想回到我們身邊?就算你說不想,我綁也要把你綁走!”
來蛋哭笑不得:“你這話說的……”
“大姐,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都殺了!”抱蛋眼神陰狠,此刻的她似乎又變成了那天那個想要殺死整個于家村人的抱蛋,不考慮以後,抛棄掉未來,只要眼前這份快意。“我打聽過了,胡大牙爹娘死得早,他們兄弟五個要是都死了,就沒人能管得了你,咱們就能回家了。”
來蛋沒把妹妹的話當真,因為在她記憶裏,二妹話很少,總是很勤快很聽話,所以這一定是一時氣話,她可不能跟着胡鬧。
“你胡說些什麽呢?他們兄弟人高馬大的,咱們哪裏打得過?買藥不得用錢啊?你在哪個鋪子買的,到時候官府一來,一查一個準。”
抱蛋沉聲道:“我保證他們查不着,于老混死的時候官府也來了,他們拿我沒辦法。”
來蛋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聽懂妹妹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無比,看抱蛋的眼神也變了,抱蛋瞞着兩個妹妹,卻沒想過要瞞大姐,她們姐妹倆才是最親的兩個人,而且,大姐要是不知道,又怎麽對胡家人下手呢?
抱蛋都做好挨罵的準備了,大姐最是心軟,或許會為于老混等人的死感到悲傷也說不定,尤其是生下她們姐妹的親爹親娘。
誰知來蛋卻虎着臉道:“那就更不行了!你能逃了一次,第二次還能有這好運氣?人家官府也不是吃素的,兩件事發生的都跟你有關,到時候肯定要查你,不行!”
說實話,誰也不是天生下賤,才會對那樣的親人産生依戀。
于老混一家跟于老蔫一家對待孩子最大的區別就在這裏,于老混等人是真不拿孫女當人看,沒有絲毫溫情絲毫疼愛,所以抱蛋姐妹幾個對他們也沒有任何親情,無非是逃不掉,沒辦法逃,才得過且過。
當然,這跟夏娃時不時的引誘也有關系,只能說抱蛋本性尚存,換作旁人,看隔壁的菊花就知道了。
她要斷不斷,藕斷絲連,注定要被牽絆。
抱蛋:“不會的。”
來蛋:“你說不會就不會?我說不行就不行。”
從沒紅過臉的姐妹倆險些吵起來,幸而兩人有意壓低嗓音,不然怕吵醒人。
“大姐,二姐?”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争執中的姐妹倆同時扭頭,原來有蛋跟求蛋等到天黑不見二姐歸家,竟自己摸着找過來了!
她們到胡家村時已經天黑,不好敲門找人問,只能在村子裏跟兩只沒頭蒼蠅般亂撞,還真讓她們尋着了。
來蛋立刻閉嘴,抱蛋則沒心情打招呼,直接把倆妹妹拉過來,一股腦将大姐的事給說了,并問:“你們倆站誰?”
比起二姐,兩人更親近大姐,也更聽大姐的話,畢竟來蛋年長,有蛋求蛋自出生來,她們親娘連喂奶都不肯,是來蛋想方設法求人,才将她倆養活大,比起親娘,大姐更像是母親。
但這一次,兩個妹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二姐。
除掉胡家人當然是犯法的,可不這麽做,大姐就不能解脫。
抱蛋從夏娃那裏學到了什麽,都會原原本本再講給妹妹們聽,她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在村子裏,她們是無根的浮萍,在大晟朝,她們更是名如草芥,歸根結底要問原因,就是她們生來為女。
如果是男孩,看看于寶蛋什麽待遇吧,村子裏過得最差的男娃都比她們姐妹幾個強。
在這種情況下,想把大姐帶回家根本不可能,所有人都會站在胡家那邊,因為胡大牙拿錢從于老混手裏買走了大姐,他們的交易是被允許的,是受保護的。
胡家村會支持胡大爺,于家村也一樣,他們連未出嫁的女兒都容不下,何況是被賣出去的?
真要能管,那位被賣去做丫鬟當了妾又死去的姑娘,怎麽無人問津,任由她的一生就此凋零?
等別人來幫,墳頭上的草不知都要長多高!
村子裏不幫,官府更不會幫,想活命就得自己想辦法,不想受罪就得狠下心。
來蛋氣得要命:“你們瘋啦,你們不要命啦!”
但她也知道妹妹們都倔,在百般勸說無果後,來蛋到底不忍心,先松了口:“你們先回家去,讓我好好想想,等過幾天抱蛋再來,我保證給你個答複。”
抱蛋清楚不能逼迫太過,大姐是從沒想過這種方法的人,她點點頭:“行。”
于是來蛋目送着三個妹妹離開,久久舍不得移開目光。
想回去啊,怎麽能不想呢?她寧願在于老混的打罵下和妹妹們一起生活,也不想留在胡家,終日被關在屋子裏,被迫做讓她惡心的事。
好想回家,好想回到妹妹們身邊,照顧她們,也被她們照顧。
來蛋抹了把眼角,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回家的路上,土路坑窪不平,抱蛋不得不一手牽着一個妹妹,來蛋跟求蛋卻很開心,像這種不必擔心歸家後被打個半死,能慢悠悠踩着月光跟姐姐在一起的日子真是不多,就連下大雪,衣服被寒意侵蝕,背着重重的背簍去鎮子上,她們都是很幸福的。
“二姐。”
“嗯?”
求蛋飛快瞥了抱蛋一眼:“我很讨厭于老混,以後咱們再也不去給他燒紙了吧?讓他在地府繼續做個窮鬼。”
抱蛋自然無有不應:“當然可以。”
誰會去給他燒紙啊,她恨不得把于老混的墳刨了,再把他的屍體拉去喂野狗。
求蛋得了許可,開心不已,一路蹦蹦跳跳。
歸家後,三人分別洗漱睡下。
雖然于老混等人死了,家裏的屋子空了出來,但姐妹幾個還是喜歡擠在一起睡,這樣讓她們彼此都很有安全感,今天晚上則是個例外。
有蛋跟求蛋第一次離開抱蛋,兩人跑另一間屋睡去了,美其名曰馬上要搬走了,還沒睡過最好的這間屋子,所以要感受一下。
抱蛋對此毫無興趣,随她們去了。
晚上,有蛋跟求導抱在一起,小小聲對着秘密。
“那件事,是二姐做的吧?二姐都不跟我們說。”
“嗯嗯,那就當作不知道好了,咱們誰都別說出去。”
姐姐不想她們知道,她們會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