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第二十朵雪花(十七)
臉色過分難看的葉挽依舊要做事, 她現在是姑蘇夫人的仆從,沒有說頭有點疼便可以不去伺候。當然,姑蘇夫人是個厚道的主子, 她見葉挽的臉有點發白, 還貼心地問葉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并親自給葉挽把脈。
葉挽已從白空空說的話裏得知姑蘇夫人曾經是大夫,所以沒有拒絕, 姑蘇夫人給她把了脈後說道:“你這身子多有虧損,從前可是過得苦?”
葉挽遲疑着嗯了一聲,其實看她的手就知道, 連一點薄繭都沒有的手, 哪裏是用來伺候人的?也就是離宮後騎了一段時間馬,被缰繩勒出了好幾道血痕,如今也已結痂, 但葉挽過得并不苦,她只是不開心。
姑蘇夫人拍了拍她的肩頭,眼神慈愛:“以後你就在我身邊, 慢慢會調養回來的。”
說姑蘇夫人醫術倒退不大恰當,準确點來說, 她是更改了方向,從以前的對疑難雜症感興趣,到如今一心鑽研調理養生之法。不僅将姑蘇侖及姑蘇微養得健健康康, 她自己也很顯年輕。
葉挽對姑蘇夫人挺感興趣, 她沒想到江湖上居然也有這種與世家主母一般的女子, 她想象中的女俠都是爽朗快活的, 跟姑蘇夫人相處,讓葉挽有種回到了京城的感覺。
姑蘇微之前傷了頭, 姑蘇夫人每日都會去他院子裏看望,葉挽即便作仆從打扮,依舊令他眼前一亮:“娘,你身邊的人怎麽換了?”
得知是暫時送到白空空身邊伺候之後,姑蘇微皺眉道:“娘,你真的決定要把那小孩留下來?”
姑蘇夫人肯定道:“這還能有假?不管怎麽說,我與傳她功夫的人算是有舊,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好端端的孩子就此誤入歧途。”
明鏡年傳她功夫時,可曾想到那孩子後來竟沾染了一身偷雞摸狗的習性?
此時一身偷雞摸狗習性的白空空正在沉思。
昨天晚上可以說是毫無收獲,姑蘇侖會将玄冰天草轉而藏在何處呢?還有那個所謂的“真白日鬼”,冒充她名頭,陰差陽錯使得東章山莊将自己放出來的人又是誰?
這兩個問題,白空空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為她正專心致志地思考時,突如其來的一張臉在眼前放大,還有一聲大大的“嘿”!
吓得白空空的心髒差點從嗓子眼兒跳出來!
她先是白了夏娃一眼,然後大驚失色:“你是怎麽進來的?”
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夏娃的真實身份,還以為夏娃是個輕功高手,這麽點的年紀輕功竟不比自己差,很讓白空空懷疑姨母誇自己的聰明是不是善意的謊言。
夏娃成功将人吓了一跳後蹦到椅子上站着:“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不是還有好幾味藥沒找到嗎?現在你不怕死了?”
白空空看到她就知道了了肯定先自己一步回來了,這也是她為何想要盡快結束東章山莊之旅的原因。她才是神偷,而且手裏頭還拿着地圖,結果竟被了了搶了先,這神偷的顏面往哪放呀。
“……你們已經找到血海鳳凰金了?”
夏娃單手叉腰道:“那是當然,區區血海鳳凰金,難道需要花很多時間嗎?”
不等白空空接茬,她又道:“玄冰天草如今也在了了手中。”
好吧。白空空想。
她的猜測果然是正确的,所謂的真白日鬼正是了了。一想到自己翻車的事情被別人看在眼裏,她就有種想将夏娃和了了一起滅口的沖動。
夏娃對她說:“你以前得罪的人可不少咧,我們來的路上遇到好多想來一觀白日鬼廬山真面目的人。”
當賊的哪能把長相昭告天下,而且白空空幹了許多對當事人來說相當缺德的事,不知多少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被她撕開畫皮,這些人做夢都想找她尋仇呢。
思及此,最愛惜自己小命的白空空當機立斷地說:“那走吧!”
夏娃問:“你的解藥找到了嗎?”
終于有件事能展現自己了,白空空朝她挑眉:“那當然。”
她不僅從姑蘇夫人身上摸來了解藥,還将解藥又悄悄送了回去,裏頭缺失的那顆也被她用其它相似的丹藥補上,保管沒有人發現。
不過就這樣走了,總有點虎頭蛇尾,她又不是來東章山莊度假的……
思來想去,無意中視線跟夏娃對上,兩人的眼睛不約而同地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然後就達成了某種共識。
次日一早,素玉公子如往常般起身,靜待仆從為他束發更衣。他容色皎潔,仙氣飄飄,因此愛穿白衣,用玉簪。可不知為何,今日頭發梳了半天,久久沒好。
姑蘇微問道:“怎麽了?”
負責給他梳發的侍女慌張道:“少莊主,簪子……全都不翼而飛了!”
聽到這話的姑蘇微壓根不信,他對美人素來包容性極強,因此還以為是侍女開玩笑,末了往放着各式玉簪的抽屜中一瞧,裏頭竟是空空如也!
“少莊主,少莊主!”
另一個男仆從跌跌撞撞跑進來,滿頭大汗地說:“不好了不好了,您的白玉笛不見了!”
什麽?!
這下姑蘇微顧不得頭發還未束好,噌一下起身,白玉笛乃是他心愛的随身之物,他之所以會被稱為素玉公子,便是因他極愛玉,尤其是那支白玉笛,其材質乃是當世罕見的美玉,價值連城,相當于他身份的象征。
姑蘇微與仆從們找白玉笛找得焦頭爛額之際,夏娃跟白空空正在距離東章山莊不遠的某處野外分贓。她們倆充分貫徹落實了賊不走空的原則,若非東章山莊不好搬,夏娃還真不一定給他們留。
姑蘇侖妻夫二人對獨子疼愛不已,所以姑蘇微院子裏的好東西比她倆想象中還多。
“這個給你,這個給我,這個給你,這個和這個給我,這個給你,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給我……”
夏娃的貪心分法令白空空倍感憤怒:“憑什麽呀,我要求三七分,我拿七!”
夏娃覺得她貪得無厭:“你都被人抓了,還得勞累我們來救你,你憑什麽拿七?”
白空空怼道:“我又沒讓你們來救,這不是你們自願的嗎?強行施恩再讓我報恩,你是土匪嗎?”
分贓不均,同夥內鬥,兩人大眼瞪小眼,齊齊向不遠處坐在石頭上擦刀的了了讨公道:“你來評評理!”
了了懶得搭理她們倆,而是冷聲問:“葉挽呢?”
夏娃登時頓住,白空空好奇地問葉挽是誰,夏娃汗如雨下,看到姑蘇微院子裏那麽多寶貝後光顧着雙眼放光,完全把葉挽抛到腦後了……
這下沒了辦法,了了不想參與她們的分贓游戲,轉身離去,白空空叫她:“喂,你去哪啊?是不是沒分給你你不高興了?”
那也沒辦法,誰讓了了沒參加,憑啥分給她。
夏娃頭都不擡道:“不用管她,這個我要了。”
白空空定睛一看,怒斥道:“憑什麽你說要了就要了,這個我也想要——”
還留在東章山莊中的葉挽已然得知少莊主院中失竊一事,但她沒往了了身上想,在皇宮時她帶了了去私庫,了了都什麽也沒拿,又怎麽會偷姑蘇微的東西?
姑蘇侖卻被氣得七竅生煙,盜走玄冰天草和夫人的全部首飾還不算,竟又盯上了微兒,真拿他們姑蘇家當冤大頭了是吧?有人薅羊毛只緊着一只薅嗎?
“可惡的白日鬼!”姑蘇莊主怒罵道,“手腳不幹淨的賊,待被我捉到,非挑其手腳筋不可!”
姑蘇夫人無奈扶額,發髻上光光溜溜什麽裝飾也沒有的姑蘇微心情格外地差,哪有人做賊做得如此嚣張,上門偷了一回不算,還要來第二回。
“夫人!”姑蘇侖轉頭便去找姑蘇夫人,“你快想個法子,咱們一家人齊心協力,将那白日鬼給捉了!為夫着實咽不下這口氣!”
若是光明正大的打架,輸了他還能心服口服,偏偏對方淨使些歪門邪道,從頭到尾連臉都不敢露,卻令他們東章山莊顏面掃地!
姑蘇夫人略作沉吟,心生一計,若此計能成,不但能生擒白日鬼,還能一掃東章山莊頹勢,挽回他們捉錯人的尴尬局面。
她示意姑蘇侖與姑蘇微附耳過來,後二者聽着聽着,神情跟着振奮,望向姑蘇夫人的目光亦充滿敬佩,姑蘇侖更是誇贊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定是我修了八輩子的福氣,今生才得以娶夫人為妻。”
姑蘇夫人嗔怪道:“微兒還在,犯什麽渾?”
姑蘇微趕緊告辭,以免自己顯得太多餘。
同樣在場的葉挽并沒有聽清楚姑蘇夫人壓低後的話,但她猜測應該是針對白日鬼的計謀。因為想不通,她暫時将糾結擱置,專心做好眼前事。
平心而論,姑蘇夫人是個極好的人,與她相處很難不去喜愛和尊敬她。而葉挽無法真心仰慕姑蘇夫人的原因是,姑蘇夫人與她的母親葉夫人真是太像了。
一樣的充滿智慧,溫柔善良,為了家人能夠付出一切。
葉挽曾聽吃醉酒的父親講述與母親的過往,說他當年胸口中了敵軍一箭險些命喪黃泉,昏迷不醒時軍中又有細作挑撥離間,眼看便要自內部被瓦解,竟是母親毅然決然,當衆拔刀斬殺了看似公平實則瘋狂煽風點火的一位副将!
衆将士嘩然不已,母親随後以将軍夫人的身份發號施令,成功在父親醒來前穩住局勢還擊退了敵軍。這令父親更加敬她愛她,待父親醒來,母親又毫不猶豫地退位讓賢。後來皇帝派遣父親前往邊關,母親更是毫不遲疑地留在京城,只為父親哥哥能夠施展抱負。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葉挽忍不住幻想了下,倘若自己能代替皇帝披上龍袍掌控世人的性命,便是讓皇帝愛她千倍百倍,她恐怕也不舍得松手。
因為有了權力,就可以将皇帝困在後宮,無論他愛不愛她,只要她想,他就只能在她面前跪下,哪怕心裏滿是怨恨,也要在見到她時絞盡腦汁地讨好逢迎——如果是這樣,葉挽才不在乎這份愛真不真心,他聽話就夠了。
姑蘇夫人這樣聰明,世人傳頌的卻是姑蘇莊主與素玉公子的美名。
姑蘇夫人的計策是這樣的,修書一封傳給越人瑾,請他再來助陣,并大力宣揚東章山莊已捉拿住神偷白日鬼一事,并在七日後大開山門廣迎賓客,邀諸位英雄豪傑共同見證白日鬼的真面目。
白日鬼其人高傲,最不喜旁人冒名頂替自己,一旦得知東章山莊竟要以個冒牌貨來魚目混珠,定然會再探東章山莊。而撤去的陣法能夠降低白日鬼的戒心,只要白日鬼敢來,必定叫其有來無回!
修羅刀越人瑾在江湖上威望極高,到時請他作證,向武林同道們解釋清楚,此番昭告天下,實是為了請君入甕,如此便能洗清東章山莊的過失,亦能向世人展示東章山莊的真正實力。
她會在這七日裏,與姑蘇微一同為白日鬼準備一份大禮,保管令其落網。
此計唯一不可控的便是越人瑾,但姑蘇夫人與姑蘇侖無話不談,她猜得到越人瑾所謂的要事是與誰有關。
他剛殺了魔教左護法,此人惡貫滿盈死有餘辜,越人瑾的威望也因此再提一層,正是最好的見證者。
不得不說,哪怕姑蘇夫人并不知道白空空就是白日鬼——這也是因為她想不到世上竟真有縮骨功這樣的古怪功法,但她通過對白日鬼的行為分析,便能将其性格摸了個七七八八,也足見她以微見著,善察人心的本事。
若是堅定當年理想,何愁做不成天下第一?
只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姑蘇夫人做夢都想不到,她身邊便有個察言觀色本領不下于她的人。
在她推測白日鬼行為邏輯的時候,葉挽也在默默觀察着她。
葉挽将自己代入到母親的特征中來看待這件事:我想保護我的丈夫,我的兒子,我想讓他們揚名天下,那麽我要如何幫助他們度過眼前危機呢?
葉夫人跟姑蘇夫人是一類人,她們都很聰明,很優秀,明明能做出一番事業卻心甘情願退到幕後,對她們來說,夫君的敬愛勝過世人的贊譽,沒有什麽比被自己愛着的人愛着更幸福了。
這是她們的美滿,也是她們的選擇。
葉挽将姑蘇夫人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開始憂心于自己要如何傳遞消息,她可是一點武功都不會的。
正在此時,有仆從前來禀報,說那個姓洪的小姑娘失蹤了!
原本還在思考的姑蘇夫人驚聲道:“你說什麽?”
姑蘇侖見夫人憂心,忙安撫道:“夫人莫要擔心,那孩子古靈精怪,想來是自己跑的,莊子這樣大,又到處是陣法,一時半會怕是跑不出去。夫人且耐心等待,我這便帶人去尋!”
姑蘇夫人頭疼不已,還不忘叮囑:“千萬小心些,莫傷了她,也莫讓她傷了你。”
姑蘇侖聞言,不滿道:“夫人難道覺得為夫連個小孩子都抓不住嗎?”
姑蘇夫人:“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孩子滿肚子的鬼主意,你說不定還真會上她的當。”
姑蘇莊主氣呼呼地走了,并在心裏發誓一定要把那小孩毫發無損地抓回來,決不讓夫人看不起自己。
葉挽伸出雙手,貼心地為姑蘇夫人按着頭部穴位。以前在皇宮,皇帝總要她給按,姑蘇夫人拍了拍葉挽的手:“你有心了。”
葉挽羞澀一笑:“夫人過獎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雖然做了仆從還簽了賣身契,但葉挽做不到自稱奴婢,幸好姑蘇夫人并不介意,山莊的規矩也不像宮中那樣嚴苛。
直到用過午膳,葉挽都在想要如何聯系了了,說起來之前了了讓她跟白空空搭上線,她都沒做到呢。
不蒸饅頭争口氣,她一定得做出點大事來才行!
姑蘇夫人有午休的習慣,今兒中午不是葉挽當值,她剛回房便看見了坐在桌邊的了了,這可真是巧了:“我有事跟你說——”
“走了。”
兩人同時開口,說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話。
了了不再言語,靜等葉挽開口,葉挽迅速将今天上午的事情告知于她,了了聽後卻不見絲毫慌張,示意出發。
葉挽懷疑她根本沒聽進去自己的話:“你是不是沒弄懂我說的什麽呀?我是說——”
了了不愛聽廢話,也不愛解釋,青天白日的,她卻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單手勾住葉挽的腰,一點緩沖都不給,便從窗戶飛了出去。
礙于不能惹人注意,葉挽忍住了沒叫出聲,她都不敢想象到時被發現自己失蹤,姑蘇夫人會怎麽想,她的細作生涯難道剛剛開始就已經宣告結束了嗎?
一路到了彙合之地,夏娃跟白空空正一人一邊,中間隔了少說五六米,兩人分別怒視對方,一副死不服氣的模樣。
顯然分贓不均,仍在內讧。
這是葉挽跟夏娃的第一次見面,她驚奇地想,怎麽還有個這麽小的孩子?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了了,我方才說的你可聽進去了?姑蘇夫人很可能設置了陷阱……”
了了看着夏娃,打斷葉挽的話:“不碰便是。”
無論東章山莊有什麽陷阱,跟她都沒有關系,她又不是真正的白日鬼。
白空空豎起耳朵傾聽這邊的動靜,聽葉挽說她猜測東章山莊很可能要将錯就錯來個請君入甕時,最是不能容忍別人冒充自己的白空空簡直怒發沖冠:“什麽?是誰給她的膽子!”
不得不說,姑蘇夫人對白日鬼的性格拿捏得相當到位,可惜她沒料到這回的白日鬼并非獨來獨往,在白空空叫嚣着要讓東章山莊偷雞不成蝕把米時,了了直接将她打昏扔到馬上,自己翻身上馬,看了葉挽一眼。
不想像白空空那樣被打暈的葉挽聰明地什麽也沒說,老老實實上了馬,然後左瞧右瞧:“咦,方才那個小女孩呢?”
下一秒,一雙涼飕飕的小手就貼到了她後頸上,小女孩脆生生的聲音顯得無比恐怖:“嘻嘻,在這兒呢~”
只在離宮那一晚嚎叫發洩過的葉挽再度飙出高音,然後小女孩就不見了!太陽曬在身上讓她感覺好冷,她哆哆嗦嗦地問:“發、發生什麽事了?!”
難道大白天的也能見鬼?
下一秒夏娃又在了了的馬上出現,沖葉挽做鬼臉吓唬她,被了了拎起來往旁邊一丢,便在空中消失了身影。
葉挽于是松了口氣,想着這應該是某種神秘的江湖功夫,她在話本子裏讀過不少呢,什麽點石成金啊呼風喚雨搬山填海的,江湖之大無奇不有,自己屬實是見識淺薄。
白空空被橫着放在馬上,葉挽的騎術又不算精,所以出發不到半個時辰她就醒了,硬生生颠醒的,而且趴在馬背上壓迫到了胃部,讓白空空很想吐。
她顫顫舉手示意停下,了了當作沒看見,葉挽卻察覺到什麽,她趕緊勒緊缰繩,然後白空空便吐了個稀裏嘩啦。
接過葉挽遞來的水袋後,白空空難得知道感恩地看她一眼,果然好壞全靠對比,現在她感覺葉挽像神仙一樣慈祥友善。
吐完又緩了緩,白空空生氣道:“快把我送回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了了坐在馬上冷眼看她,白空空自己便慫了:“……你已經幫我拿到了血海鳳凰金,咱倆可以橋歸橋路歸路了,我想幹嘛是我的自由!”
葉挽明智地沒有開口,了了道:“既然你能随意進出善興寺,那便就此別過。”
“等等!”
白空空警惕道,“為何突然提起善興寺?我幹嘛要去善興寺?”
了了輕哂:“羅漢仙沙,你不要?”
這也是藥方上還缺的一味藥,難道說竟然在善興寺?
善興寺……那可是江湖排名第一的高手無相大師所在之處,白空空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些自知之明,她要是進了善興寺,還真不一定能輕松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