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與她的距離不過近在咫尺,曹東籬往後退了一步,瞥開目光不去瞧她,而是望向遠處的景致,他輕啓着唇瓣說道,“聽聞,近段時日阿玖姑娘很得惠嫔賞識?”
祁蓁泛着雙眸,擺着手說道,“不過是惠嫔娘娘高看了罷。”
曹東籬嘴角含着笑意,他單手背在身後,“姑娘可不能妄自菲薄,自從惠嫔生辰過後,你的手藝活兒早在宮裏頭遠近聞名了,誰人還不知曉。”
少頃,祁蓁垂下頭來,下意識撫了撫耳垂,不知該如何接話。
許是察覺出她的異樣,曹東籬擡手摸了摸鼻尖,輕啓着唇瓣再次說道,“再過些時日,我就該出宮辦事,怕是好幾月都回不來宮裏頭。”
聞言,祁蓁擡起頭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她神情凝重的說道,“曹侍衛怎又須出宮辦事兒,若沒記差不是才回來沒多少時日?”
随着年歲的增長,曹東籬也是愈發得聖上的信任,每每須派人出宮辦事兒,幾乎都得交于曹東籬之手,于他而言這也是極好的鍛煉機會,旁人更是羨煞都來不及。
“如今外頭不太平,不像這京城內般安寧,聖上憂慮的政務多,自然須辦的事兒也就多了。”曹東籬微仰着頭,破天荒的嘆了口氣道,“不過就算辦完此事回來,姑娘估摸着也該出宮了。”
祁蓁颔首垂眸,在心底盤算着日子,她輕啓着唇瓣說道,“明年的二月初二,就該離開這紫禁城了。”
話語剛落,曹東籬就從衣袖中拿出只小巧的淡雅色荷包,雙手遞到她面前,祁蓁伸手接了過來,她面上滿是疑惑,剛想打開荷包一探究竟時,就被曹東籬擡手攔住了。
“不知這是何物?”祁蓁手中握着荷包,不禁揚起頭來,她眉宇微蹙着,愈發有些納悶了。
方才,許是情急便不小心有了肌膚之親,曹東籬這才反應過來倏地收回了手,他斂容屏氣道,“是贈予姑娘的臨別之禮。”
祁蓁望着手心裏的荷包,不由的反問道,“臨別之禮?”
曹東籬颔首,他雙手垂于身側,顯然有些拘謹,他淡淡的開口說道,“正是,也不知此去何時能歸,而在這偌大的天子腳下,也不知何時再能遇上姑娘。”
語落,祁蓁望着他微怔住了,她張口結舌道,“可是……”
曹東籬深知她的顧慮,他仔細的說道,“權當是為你我的相識,留作個念想,姑娘不必多慮。”
話都說道這份上了,祁蓁自然也不好再推托下去,她收起了荷包應允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
這時,曹東籬雙手抱拳,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高大偉岸,“日後,還望姑娘保重。”
祁蓁欠身回禮,她輕聲叮囑道,“外出辦事兒,可比不上在紫禁城內,你也定當萬分小心才好。”
少頃,曹東籬嘴角含笑,擡手撓了撓腦袋,“有勞姑娘上心了。”
……
在回繡坊的路上,祁蓁将荷包緊攥在手心,卻也未曾想打開一探究竟。當她剛邁着步子跨進門檻,知秀着急忙慌的跑上前來,她擡手搖曳着祁蓁的胳膊,不由嗔怪道,“阿玖,你怎才回來,我都等你半晌了。”
這時,祁蓁擡手輕扣她的前額,疑惑的開口問道,“可是又發生了何事!”
知秀湊上前去,掩着嘴小聲的在她耳畔說道,“嬷嬷可是在四處尋你,聽聞你被春柳邀去了也沒旁話,只說你回來就去嬷嬷院子尋她。”
祁蓁颔首,正準備邁着步子往裏頭走去,“我這就去尋嬷嬷。”
話語還未落下,知秀就順勢捉住了她的手腕,指着她手中的荷包說道,“咦,你這手中拿的是何物?方才,出門的時候可沒見你帶這物件。”
祁蓁哪裏還有心思對付她,當下就敷衍的說道,“曹侍衛贈予的。”
“我得仔細瞧瞧。”知秀上前就奪下了她手中的荷包,小心翼翼的将其打開,詫異的開口說道,“嚯,這荷包裏頭竟然還藏着塊玉珏,曹侍衛可真出手大方啊。”
聞聲,祁蓁偏過頭來,望着知秀手中拿着的玉珏,頓時就愣住了,“什麽?裏頭還藏着塊玉珏……”
“難不成,你還不知曉?”知秀半眯着雙眸,狐疑的打量着她。
祁蓁從她的手上拿過了荷包,又将玉珏仔細的放在裏頭,擺手催促道,“行了,你就別打岔了,我還得去尋嬷嬷,莫要耽誤了工夫。”
說罷,她邁着步子就沿着游廊走去,也不顧知秀在後頭吵嚷,她望着手中裝着玉珏的荷包,只覺得更加沉甸甸了。
一路走去,她緊握着荷包,卻愈發沒了心思。
直到走至湯嬷嬷的屋外,她擡手輕扣門扉,用的力度自然不大,門卻緩緩的開了。
門後邊,翠兒姐站了出來,她悄悄望了一眼裏頭,小聲的說道,“阿玖,嬷嬷等候你多時了,你快些進去。”
祁蓁自然也客氣的說道,“有勞,翠兒姐。”說罷,就邁着步子往裏頭走去了。
此刻,湯嬷嬷正坐在寬椅上,手上捂着手爐,見着祁蓁的身影,便招呼道,“阿玖,你可算是來了。”
祁蓁欠身行禮,雙手放于身前道,“不知嬷嬷尋奴婢可有何事吩咐?”
湯嬷嬷擺了擺手,示意她落坐在身側的寬椅上,這才緩緩開口說道,“眼瞧着再過幾月,也到了你們出宮的日子,不知你是如何盤算往後的路?”
祁蓁泛着雙眸,深邃的眼眸中望不見底,她搖晃着腦袋,“嬷嬷說的是,不過奴婢還未曾想過。”
“那你可想過留在宮裏頭,以你的手藝活兒,他日定能前途無量。”湯嬷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試探着問道,“況且,惠嫔也是這般的賞識你,若能受她照顧,往後只會一片光明。”
卻不料,祁蓁垂下眸子,她抿着唇,若有所思的說道,“有勞嬷嬷為奴婢出謀劃策,可奴婢志不在紫禁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