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往複,當頭飾,耳飾,手飾,鞋子,喜帕都選定,夜幕已至。
大廳裏的幾個精致的紅色喜盒裏,放着選好的衣飾。
當然,廚房的茶點也所剩無幾,這也不知誰傳出的相國家二千金做出的茶點美味至極,只應天上有,人間再難現。
還有傳聞說二千金善廚,是位難得的賢人。
而未嫁的太子妃,也就是相國府大千金則是貌若天仙,其美貌增一分多餘,減一分又少。
穿上有名的衣莊嫁衣,更是傾國傾城,人間千年難遇的美人。
傳聞越甚,婚期也更近,相府近日人滿為患,都在籌備這場婚嫁。
婚期的前一夜,相府的小院內。
“姐姐,你不會後悔嗎?”
蘇弈與紹以年相坐而談。
夜裏風微涼,草木幽幽,小院的石桌上,一壺清酒散發着醇厚的香味,卻讓蘇弈緊皺眉頭。
她雖在軍營,但卻未曾喝過酒,君殇吓唬過她說,女孩子家喝酒會長胡子,當時她還信了,後來才知道是君殇的玩笑。
蘇钰還笑話她居然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想起軍營的日子,蘇弈不免懷念,那時的生活,沒有很好的食物,有時行軍,幾天吃不了飯。
但每個将士都有自己的一腔熱血,保家衛國,所以無論如何,沒個人都積極地笑着,開心着,因為不知哪一天會戰死沙場,不再歸來。
相比之下,蘇弈其實更愛軍營生活,家中生活雖然很好,吃的有各類美味,穿的有各種好的布料,但人與人之間的複雜關系卻讓她頭疼不已。
“後悔嗎?後悔的事情那麽多,每一件都計較太累了。”
紹以年端起酒杯,看着杯中的酒水蕩漾,晶瑩剔透。
“吧嗒…”一滴更為晶瑩的水珠掉入,濺起幾滴酒水,漣漪環繞。
紹以年看着杯中的變化,擡手一抹臉頰,聲音哽咽:
“我以為,我不會再哭了。”
她看着杯中的酒,淚水在眼中溢出,流出道道淚痕,眼中的淚按着痕跡,似無休無止。
忽地,她笑了,笑得像是自嘲:
“也罷,流吧流吧,說什麽眼淚,不還和我一般,無用無愛,怎麽會有人喜歡?”
“姐姐……”
蘇弈看着紹以年的淚流得無休無止,竟驚慌失措起來,自己眼中的淚竟然也不聽話起來,拼命下落。
“小眠,希望我的來生和你一般,有人用心去愛。”
紹以年任憑眼淚流入嘴角,依然笑得燦爛,如同她初見風連一般。
“姐姐,你喝醉了。”
蘇弈伸手抹了把眼淚,盡量平穩下氣息說道。
“呵,醉了?”她擡頭看看天空,舉杯飲盡。
“也罷。”
紹以年搖搖晃晃地起身,卻險些又摔倒。
蘇弈連忙扶住紹以年,卻被她用力推開。
“一世長安,共望北辰,誰人又在北辰之上許我一世長安?哈哈哈,沒有便沒有吧,沒有你,什麽都不重要了。”
紹以年搖搖晃晃地說着心裏話,卻心如刀絞。
蘇弈看着紹以年走入房間,眼中的眼淚不斷湧出,深吸了口氣,笑道:
“姐姐,蘇钰會許你長安,他要敢對你不好,我就燒了他的皇宮!你放心,你一定一定會幸福。”
紅陽升起,蘇弈從地上站起,打了個噴嚏,看了看自己還在紹以年的院子裏。
腦子一陣暈乎,嗡嗡作響。
紹以年打開房門,一身嫁衣如火,随風飛起根根絲帶,恍若傾城美人.
妝容精致,頭飾墜着好看的金色流蘇,花紋精美,花朵栩栩如生。
她的眼睛還有些微紅,但在這精致妝容的裝飾下竟毫不令人注意,反而覺得惹人愛憐。
她手中捏着紅色的蓋頭,對蘇弈伸出手:
“小眠,最後扶着我走一段路吧。”
蘇弈看着紹以年,心中苦澀,笑得也苦澀,錯了,她還是演不出真心的高興。
她伸手拉住紹以年的手,反手扶住紹以年,道:
“姐姐,他要是欺負你,我定燒了他的皇宮!”
紹以年笑了,紅唇嬌豔道:“傻丫頭,左右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妃,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蘇弈答應了一聲,拿過紹以年手中的紅蓋頭,認真蓋在了紹以年的頭上。
又握住紹以年的手道:“姐姐,我扶你走吧。”
紅蓋頭中的紹以年點了點頭,跟着蘇弈走出院子。
卻剛剛碰見匆匆忙忙闖入的妝娘們。
五六個妝娘急急忙忙卻看見蘇弈已經扶着新年出來,連忙跪下,聲音起伏:
“請太子妃恕罪恕罪,太子昨天跟我交待妝容一定要絕美,命我等看一晚的妝容記載,太子用情至深,只奈我等今天卻來遲,太子妃恕罪啊!”
蘇弈聽着,明明早就準備好了接受“用情至深”四個字。
可心還是卻還是如同刀絞一般疼,她扶着紹以年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
紹以年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溫暖遞上,淚水終究止住。
“有勞各位了,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紹以年剛要踏出步子,卻又被妝娘們攔住,她們互相推搡着,終于開口:
“太子妃殿下,太子命我等為您親自上妝,請殿下恕罪讓我等重新上妝。”
紹以年嘆了口氣,但心中也有一絲溫暖閃過,點頭,被妝娘扶着又進了房間。
蘇弈看着紹以年和妝娘又走入房間,當然也能體會到太子的情深意切。
蘇弈勉強地笑了,笑得很難看,徑自罵了句:“笨。”
過了好半天,這妝容終于是打扮完了。
可走出的紹以年因為蓋頭的原因,看不見臉,蘇弈也沒看到妝容會多麽驚豔。
但她可以想象天女下凡,世間難有的美貌,自然就能體會到了吧。
當然新娘現在不能出大廳,只是蘇弈出了大廳。
原本樸素的大廳如今紅綢晃動,燭火甚多,地上也鋪了紅色的綢布,牆上貼滿了喜字,好不隆重!
院內人來人往,賀喜的人一波有一波,爹爹拉着管家招待客人。
而娘想都不用想,肯定在偏廳吃東西。
蘇弈也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于是直奔偏廳。
剛剛進偏廳,娘親的激動就已經顯露無疑:
“是眠眠來了嗎?”
蘇弈急忙跑進去,笑道:“娘,你怎麽知道是我。”
“哼,你爹爹下令,客人不能進偏廳,而年年肯定在準備,就只有你喽!”
娘親嘟着嘴巴,大大地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