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容卻便很自然的走上了木梯。
看到容卻熟門熟路的将藥材洗淨晾在藥架上,又熟練的生火做飯,那如行雲流水般的洗米淘米的動作,簡直太過流暢,他肯定是經常做樣的動作。
等到将米下了鍋,容卻又添了兩把火,這才拍了拍手向紹以眠走過去。
“眠兒,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挑菜。”
“挑菜?去哪兒挑?”
“後院。”
沒有跟她解釋太多,但一看她好奇的神情,容卻就已經知道她的想法了,當下勾唇輕笑:“我在後院開辟了一塊地,種了一點蔬菜,雖然種類不多,但做頓飯還是沒有問題的,我知道你也想去,只是外面天氣實在太熱,我看你的臉色也不大好,應該是累着了,你先在屋內坐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麽,紹以眠也沒有反對,而是輕輕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在這裏等你,順便,看着點火。”
“嗯,那我走了,很快回來。”許是看到紹以眠的臉色不對,容卻先是為她倒了杯水,這才匆忙離開,去了後院。
等到容卻離開後,紹以眠臉上的笑容一滞,突然低下頭,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了一會兒,紹以眠騰出一只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粒藥丸吃了下去,之後才漸漸止住了咳嗽。
咳嗽停止之後,紹以眠擡起頭,長長舒了口氣。
又端起桌上的水一飲而盡,這才感覺舒服了點,可她忘記了,哪怕咳嗽已經止住,她那蒼白如紙的臉色也是沒有辦法恢複的。
不過好在也許是藥丸發揮了作用,等到容卻提着一籃子蔬菜回來的時候,紹以眠已經蹲在竈前往裏面填木柴了。
看到她被煙氣尊的小臉通紅的樣子,容卻頓時一陣心疼,急忙上前把她拉起來。
“你不好好坐在那邊休息,在這裏做什麽。我不是說了嗎?做飯的事情我來就好,你的臉色很難看,等吃過飯後,我得給你好好瞧瞧,你現在必須得好好休息。”
面對容卻的氣惱,紹以眠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放心吧,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應該是趕路太勞累了,昨晚又沒有睡好,這才有些不舒服,等吃過午飯,睡一覺就沒事了。”
“那樣不能掉以輕心,”本想現在就給她把脈了解一下情況的,可這時,米飯好像是熟了,看了看手裏的菜,容卻還是決定先把午飯做了,等吃過飯後再好好給她看看。
“這樣吧,你先到床上去休息一會兒,等我把飯做好就叫你,什麽事情等我們吃過飯再說。”
“不,”搖了搖頭,紹以眠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我一點兒都不累,我要在這兒看着你做飯,我還從來沒有看過你做飯的樣子呢。”不要讓我一個人待在屋子裏,我害怕,害怕會再次想到他,害怕會一個人就這樣睡着了,再也醒不過來。
“可是,你真的不會累嗎?”雖然沒有為她把脈,但她的臉色還是讓容卻很是擔心。
“放心吧,我沒事兒,或許是餓了,等吃過飯精神就會好一點的。”對他露出一個放心的笑,紹以眠伸手推了推他,“好了,你快去做飯吧,我還等着你親手做的午飯呢。”
拗不過紹以眠的固執,容卻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聽她的。
“好,我去做飯,那你就在這兒看着,不許幫忙,要是累了就自己去內屋休息,知道了嗎?”
“嗯,我知道了,你趕緊去吧,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
将手中的小瓷瓶往袖中塞了進去,紹以眠的臉上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等到容卻離開桌子,進去廚房做飯時,紹以眠還是忍不住了,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覺趴到桌子上睡着了。後來還是容卻覺得得先讓她吃點東西再睡,這才把她給叫醒。此時,已經到了下午。
也不知是房內光芒暗淡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本容卻以為,紹以眠只是太累了,所以臉色才那麽蒼白,睡一覺就會好很多。可不知為何,在紹以眠睡醒之後,他卻覺得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原先只是蒼白,到現在,就是近乎透明的蒼白了,這讓他很是憂心。
吃飯之時,容卻望着低頭吃飯一言不發的紹以眠,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将自己心頭的疑問問出來。
他斟酌了一下,将語言也整理好,這才問了出來。
“眠兒,我這心裏一直有個疑問,不知該不該問。”
看出了容卻的遲疑,對上他那有些閃躲的目光,紹以眠隐隐猜到了他會問些什麽,夾菜的筷子頓了頓,但随後她便跟沒事人似的笑了笑:“有什麽話就直說呗,我們之間用不着這些。”
“那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啊!”
擡眼對上容卻有些小心的目光,紹以眠咽下了口中的米飯,将筷子放在桌上,定定凝視着他:“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你是想問,我跟蘇钰的事情吧。”
“我知道這是你們的隐私,按理說我不該問,只是,我實在是不懂,所以……”
“沒什麽好說的,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從現在開始,我徹底恢複自由身,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無憂無慮的,多好。”
“你們,真的結束了?眠兒,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雖然猜到了一些,但這個結果從紹以眠口中說出來,還是帶給了容卻一個不一樣的感覺。
聽了他的話,紹以眠長長嘆了口氣,随後擡眼望向他,露出了一抹苦笑:“容卻,你應該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最難化解的便是國仇家恨,若非這些,那麽這個世界上,恐怕就不會有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句話了。很可惜,橫亘在我跟蘇钰之間的,就是這樣的仇恨。父親死在他手中,邵氏一族毀在他手下,我最最敬愛的師傅跟師兄也是因他而死,到現在,我所有的親人朋友都已經離開了我,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就是他,你說,我還怎麽再跟他在一起?你讓我如何整天面對我的殺父仇人卻還要笑臉相迎?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眠兒,你別激動,你的心情我都能了解,都能夠了解。”看到紹以眠開始激動起來,容卻便有些後悔了,自己真是沒事找事,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知道邵府發生的一切,卻還偏偏提起這茬,真是笨蛋!
“眠兒,先不說了,我們先吃飯吧,先吃飯。”将一塊紅燒肉夾到紹以眠碗中,容卻的臉上帶着微笑,“我知道你喜歡吃肉,所以特意跟大廚學了這道紅燒肉,你嘗嘗看,看味道合不合适。”
看出了容卻眼中的後悔懊惱,紹以眠微微一愣,之後便揚起了一抹苦笑。
“容卻,你不用覺得自責內疚,其實,這件事情說不說都在我,若我不提,便也不會這樣。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我跟蘇钰之間,差別太大,我們之間的障礙,也太多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再糾纏下去,對我們兩個而言,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倒不如趁早結束這一切,在我們還沒有錯的太深,這樣,最起碼,我們還能有個輕松的未來。”
看着紹以眠,容卻沉吟了一下:“那,你為什麽會來這裏呢?”
聽到容卻的問題後,紹以眠先是一愣,随後自言自語:“對啊,我為什麽會來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