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在淩晨四點的時候開始逐漸變小,後來雖然沒有風了,但雨珠一整夜都在敲打窗戶。
權革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夜晚。
因為沒有拉窗簾,早上太陽升起時,陽光撒到屋子裏,他被陽光刺醒,才發現床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只剩下他還躺着。
貼心如真杏,還在床邊放好了一次性洗漱用品和新內衣,未拆封的純黑色內褲讓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那條被弄壞的。
他整理好了床褥才下樓,仿佛在投桃報李。
下樓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真杏坐在沙發上看書,李洙赫在與她說着什麽,男人昨天幾乎一整晚都冷着張臉,此刻卻露出溫柔的笑容,權革有些搞不清他們之間的關系了。
但他剛冒出這個想法,就不由得覺得好笑,昨天荒唐一場,又何談“他們”,分明是“我們”。
“權革xi。”真杏注意到站在樓梯上的權革,馬上喊着他的名字,看到他望過來以後,無比自然地說道,“權志龍應該快過來了,為了避免撞上,要不然你先走吧。”
這理所當然的話讓權革呆了好幾秒,他看着真杏明媚的笑容,心底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只覺得這個女人危險,卻又……很迷人……
他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出軌得理直氣壯半點不心虛的人。
“我馬上開車走。”權革道。
“有早餐,你可以帶走吃。”真杏道,然後轉頭看向李洙赫,聲音沒有壓低,所以在場的人都能清楚聽到,“安全套什麽的,幫我去丢掉。”
權革此刻已經臊得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了,或者說他壓根沒面對過這種場景,整個人有些傻,但是當事人李洙赫卻很習以為常,直接打包了垃圾,然後與權革一起出去。
此刻才七點,但天已經很亮了,陽光普照,宛如昨夜的暴雨是一場夢。
權革清楚地看到李洙赫把垃圾丢到分類的垃圾桶裏,他仿佛絲毫不在乎那裏面還有其他男人的內褲、安全套。
李洙赫丢完了垃圾,看向權革,“送我一趟?”
權革先是一怔,然後點了點頭。
下過暴雨的路上有很多樹葉,園林部門還在清掃,導致車行速度慢了些,昨夜的刺激感過後,權革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李洙赫跟真杏了,只是當他神游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副駕駛李洙赫的聲音,“她不愛你,你也別愛她,不要心存妄想了。”
權革過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李洙赫說得是什麽,他生鏽了一整夜的大腦此刻才咔嚓咔嚓開始運轉,只是語氣帶着點無法抑制的敵意,“現在說這句話,你不覺得太晚了?”
他沒有說愛還是不愛,只覺得李洙赫在他和真杏睡完才說這些話,實在可笑。
“勸告你不要愛上她是為了你好,如果你覺得太晚了,說明你已無法克制,那我也不必要多說。”
“如果你這麽明白,那昨天——”
“昨天是個意外。”李洙赫打斷了權革的話,他表情冷淡高傲,側頭看向權革,眉毛微揚,“如果我知道去找她會看到你,我絕對不會去。”
權革沉默了幾秒鐘,他問道,“所以你現在是在警告我?”
“不,我是在幫助你,以免你泥足深陷。因為她不會愛上你的,別妄想睡一夜就會成為親密情人。”李洙赫道。
權革覺得這世界真夠可笑,昨天他們兩個人與真杏混亂了一夜,結果昨夜和平共處的男人居然在現在警告自己。
這可真是……莫名其妙……
似乎是他不屑一顧的表情太過明顯,李洙赫聲音很冷的說:“把昨天晚上當成一場雨,淋完雨就完了,你總不可能留住雨。”
“如果照你這樣說,雨總是會來。”
“那你真的想抓住雨嗎?你我都很清楚,她只是想把你拉進這個陣營當共犯,對你沒有一丁點的感情。”
“我比你想象的清醒,但你的反應倒挺有意思,與我說了這麽多就是為了提醒我與她是不可能的?但你到底是勸我還是對自己自信心不足?”
權革剛說完,就感覺到身旁陡然有一陣壓迫感,被戳中心事的男人難以掩蓋那種憤怒,權革此刻才終于有一種發洩了情緒的感覺,爽快了許多。
他通過後視鏡看了一下李洙赫,對方果然臉很黑,權革眉毛微挑,繼續道,“你對我說了這麽多,想必很在乎她,昨夜能夠接受那場……心裏也很不爽吧,才把情緒發洩在我身上,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你對自己不夠自信,所以只能配合着真杏的步調,然後暗地裏去驅趕每一位可能與你分割她的男人,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與其對我說,不如你自己多勸勸自己。而且,她的男朋友可是你的好友……”
被他批判的男人忽然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看都不看他,轉動着手上的戒指,看着窗外道,“看來你确實對她很有好感,我向來覺得性與愛可以分開,原本覺得你能接受那場行為,也有可能是出于沖動,但現在看來,你等待許久了吧?觊觎別人的女朋友、好朋友的情人,插足在禹智皓、鄭基石跟權志龍之間,是不是很爽快?”
“不一定要很愛,但別人的女朋友,總是最迷人的,是嗎?我承認我不算好人,但你又能在道德上批判誰?”
李洙赫的尾音落下,車廂裏頓時陷入寂靜,兩個刺猬将對方的心理活動分析的一清二楚,彼此刺傷,然後有了共鳴。
都不是好東西。
誰都無法反駁自己的低劣卑鄙。
在彼此傷害後,他們滑稽的感覺到了這些,從而閉上了嘴,不再針尖對麥芒。
李洙赫下車的時候,看着權革,表情是一貫的高傲冷淡,到此刻也不忘記替真杏收拾殘局,“昨天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權革不屑地發出嗤笑聲,卻沒有反駁和挑釁,相當于默認了,然後一腳踩下油門,汽車轟鳴而過,只留下李洙赫在原地。
好像少了點什麽?權志龍産生這個想法的時候,是看到衣櫃裏自己的內衣時。
為了方便,真杏給他準備了很多內褲在這裏,沒有全部穿過,權志龍很清楚的記得,在她買的那堆五顏六色花哨無比的褲子裏,有兩條純黑色的,但此刻卻只有一條了,是放到別的地方了嗎?
權志龍正有些疑惑,忽然聽到真杏喊道,“好了嗎?”
“好了。”權志龍應道,然後匆匆扯下衣櫃裏的絲巾,只是最後還忍不住看了一眼內衣放置的地方,滿心的疑惑。
他把絲巾拿出去然後親手幫真杏系上,看着她不符合自己審美的米色長裙,卻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然後幫她輕輕扯了扯絲巾下擺,贊道,“很漂亮。”
真杏聞言露出了笑容,然後伸手去擁抱權志龍,她似乎無意的側頭,露出了脖頸最下方的一點紅痕,只有指甲蓋大小,顏色有些深,權志龍只是瞥了一眼,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卻把痕跡印入了心裏。
上一次酒店房間的事情,還沒有得到答案,此刻再增一個,權志龍心底有些莫名的恐慌,仿佛有一個豆粒大小的黑洞在宇宙中擴散,正在緩慢而穩定的吞噬一切。
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自己安穩的現狀即将被什麽事情打破。
兩個人到餐廳的時候,GOT7的成員已經到包廂裏了。
這家店是真杏訂的,價格昂貴,但是保密性極強,上次權志龍提出一起吃餐飯解除誤會,真杏便主動地定了這家店。
這次got7并沒有全員都來,只是樸珍榮、王嘉爾、段宜恩和林在範來了,四個人分開坐,王嘉爾跟林在範在靠牆的一側,段宜恩跟樸珍榮在裏側,真杏來了以後便坐在裏面,挨着樸珍榮。
雖然彼此之間并不熟悉,但是王嘉爾性格熱情,很快就拉近了所有人的距離,氣氛算得上熱鬧和諧。
只有樸珍榮和真杏,依舊有些冷淡,兩個人似乎并不合拍,在got7其他人的努力活躍下,依舊沒什麽互動。
權志龍靠着椅背,手搭在真杏的椅背上,他雖然主動組了這場局,但态度算不上熱切,主要也是因為聽說過錯方在對方。
他想不明白,真杏只是照例存聯系方式,樸珍榮何故像踩了尾巴的貓,那麽激動。
所以他也沒打算讓真杏跟樸珍榮成什麽朋友,只是得知真杏找他們開解,想着既然她想,那就幫個忙罷了。
“我去衛生間。”真杏附在權志龍耳邊說道。
權志龍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她起身離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放下杯子的時候,卻看到樸珍榮表情有些不好的盯着手機,似乎遇到了什麽難事,權志龍有些好奇他怎麽了,目光不自覺落在他身上,在他起身放下手機的時候,卻在一閃而逝的畫面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真杏】?
權志龍愣了一秒鐘,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再回憶起那個畫面,卻又覺得手機上的似乎不是真杏這兩個字,一時間有些不确定。
他看着樸珍榮出去,心底總有些莫名的煩躁。
猶豫了一會,他最終也站了起來,跟其他人說了聲,便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一心想着真杏去衛生間,卻沒注意到拐角處的包廂,日式隔門并沒有關嚴,露出了一絲縫隙,裏面燈光敞亮,真杏的臉龐清晰可見。
在他錯身而過的下一秒,燈啪得一聲被關上,包廂的門也被拉上,黑暗一片的包廂裏,只聽得見男女暧昧的喘息和水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