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随着國慶假期的到來而逐漸濃了起來。天氣開始變得涼爽,偶有秋風吹過,黃葉也跟着落下。
放假那天下午最後一節課,離下課還有幾分鐘,而班裏的學生早已按捺不住激動之心,整棟教學樓都隐隐約約散發着不安分的氣息。
下課鈴聲響起的一瞬間,有學生抱着書包做出要沖刺的姿勢。林楚楚自知他們的心早已不在這兒,于是停下了手中的粉筆。
“下課。”
一時間,說話聲、打鬧聲、拖凳子的聲音不絕于耳。林楚楚覺得他們可能從這一秒開始就已經把那些作業全都抛諸腦後,她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畢竟這可是七天假期,誰會不開心呢?而且,她還要去看最喜歡的樂隊的演唱會呢。
想到這兒,林楚楚又想起了陸澤。那天給他轉的門票錢他也沒收,林楚楚還是想不明白,他怎麽會提前就買好兩張票的?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過了一個星期了。林楚楚有時候閑得沒事也會看陸澤的直播,看久了,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車輛上了高速,往城郊開了一個小時,繁華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市井煙火。
林楚楚停好車,去外面的市場逛了一圈。剛走到樓下,一樓的阿婆就在跟她打招呼:“是楚楚啊,多久沒回來了?”
“一個月沒回來了。阿婆,身體還好嗎?”
“好得很吶!”
“那就好!”林楚楚笑着告別阿婆,走上了四樓。
鑰匙插進去,發出金屬碰撞聲。接着林楚楚一把房門打開,就看見母親許君已經從客廳走了過來,驚喜地說:“回來啦?”
然後回頭對廚房裏的人說:“林俞,快來,閨女回來啦!”
林楚楚深吸了口氣,海帶排骨湯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今天又做了什麽好吃的?”
“咱們林老師辛苦了,你爸一下班就開始忙活了。”
林楚楚走到沙發前舒服地坐下,把手裏的袋子遞給許君,“剛剛在門口買了點水果。”
“你這孩子,家裏什麽都有。倒是你一個人在那邊,才要吃好點。”母親叮囑道。
“知道啦。”林楚楚回答說,這話她耳朵都要聽起繭子了。她走到廚房裏,看到流理臺上堆滿了排骨、雞肉、牛肉,還有各種蔬菜。
“爸,我還幫你吧。”
“哎哎,不用不用,”:林俞拿手臂擦擦汗,笑着說,“你剛回來,快去歇着。”
好吧,林楚楚只能出了廚房。
晚餐吃得極其豐盛,爸媽生怕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好好吃飯,把什麽好東西都往她碗裏夾。林楚楚夾起碗裏的那個雞腿,“媽,我都不是小孩子了,還把大雞腿給我啊?”
“傻姑娘,你在我們這兒,永遠是小孩子啊。”
林楚楚笑笑,埋頭吃飯。
國慶假期對林楚楚來說十分舒坦,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時已是日上三竿。然而許君還說不能不吃早飯,于是搞得林楚楚每天都被他們當小豬似的養着,她覺得她這麽吃七天恐怕得長胖好幾斤。
等到第四天,林楚楚便有些睡不着了。晚上她要跟陸澤一起去看演唱會,然而她居然從早上就開始激動了。
不應該啊,也不是第一次看演唱會了,怎麽會這麽亢奮?
林楚楚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只能把這一切歸結為昨晚喝的那杯咖啡。真是老了,喝杯拿鐵精神也能這麽好。
下午四點,許君一推開門就看到林楚楚開始坐在梳妝臺前搗鼓自己。
“今晚要出去啊?”她把切好的水果放到她桌上。
“嗯。”林楚楚對着鏡子夾睫毛。
“什麽時候回來?要不要你爸去接你?我看最近網上好多新聞的……”
“媽,哪有那麽吓人,你別杞人憂天了。再說了,我不是一個人去。”
“哦哦哦,那就好。”聽到這句話,再看到林楚楚這麽認真地化妝,許君突然反應過來,“跟男的――”
“媽,我那條姜黃色的裙子呢?怎麽沒看到?”林楚楚沒聽到她的話,說話打斷了她。
許君走到衣櫃前,“就在這兒啊,我給你找找。”
剛走出門,林楚楚突然想起上次見面時他的話,雖然她到現在也沒搞懂他對香水有什麽執念,但還是在包裏翻找了一下。沒找到,應該是沒帶回來。
林楚楚從門縫裏探出個腦袋,“媽,你有香水嗎?”
“我才不用那東西。”
林楚楚只能作罷。
她出門的時候陸澤剛好給她發信息說他快到了。她本來說她這兒順路,正好路過他們基地,然後就可以載他去演唱會場館了。
然而陸澤說什麽都不答應他,非說他要開車過來接她。林楚楚也搞不懂他必須要早一個小時出門繞這麽一大圈再開回去的目的是什麽。
思來想去她只能把這歸結為――吃飽了撐的。
林楚楚剛出小區就看到一輛敞篷跑車在門口停着,當即心裏有一句表示驚訝的口頭禪不知當不當講。後來意識到自己是偉大的人民教師,又生生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林楚楚在周圍人目光的注視下上了車。上車第一句話便是,“你怎麽開這個車?”
“有什麽不對嗎?”
林楚楚對車沒什麽研究,這才看到方向盤上的标識。雖然不是什麽豪車,但也算是比較有名的,在這個小縣城還是十分拉風了。
“沒、沒問題。”
初秋的夜晚有些許涼意,但溫度還沒完全降下來。坐在車裏時,秋風從耳邊劃過,吹起她的頭發。車速并不快,但卻能感受到那種快意恣肆的感覺,仿佛他們是這座城市最自由暢快的人。
車載音響裏放着他們都很熟悉的搖滾樂,林楚楚一手撐着門,一邊閉上了眼睛。
陸澤用餘光瞥了她一眼,“你不喜歡,那下次我換一輛好了。”
這句話信息量非常大,林楚楚挑了一個,“什麽叫換一輛好了?你到底有幾輛車?”
“也就、就兩輛而已。”
行。想到他的年薪還有獎金,林楚楚覺得你開心就好。
“那什麽叫下次?”
陸澤結結巴巴地說:“就,下次有機會嘛。”
林楚楚笑了聲,風刮過耳朵,她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暢快,于是沒有細想他的話,“不用啦,我又沒說我不喜歡。”
相反,這種暢快呼吸,沒有束縛的感覺,她覺得很棒。
一個多小時後,車輛抵達了場館。不是什麽巨星演唱會,場館比較小,但門口等待的粉絲們還是相當激動。還有人在發應援物,也就是些熒光棒還有頭箍、手幅。
林楚楚去領了兩根應援棒。回到陸澤身邊,她把兩根都遞給他。陸澤疑惑地看過去,便見她兩手捏着一個頭箍,把它戴在了頭上。
會發光的貓耳朵頭箍一戴,陸澤頓時感覺她像小了五歲一樣。她戴頭箍的樣子很天真可愛,就像一個收到禮物後小心翼翼打開的孩子。
他感覺前幾次見她,她都是一個教師身份的人,端莊大方但卻跟他有着距離。而今天,在這裏的,仿佛才是真正的、沒有任何标簽的她。
而且,陸澤還發現,她今天畫了一個精致的妝,還穿了一條長裙,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溫柔。
陸澤心情大好。
兩人跟着其他觀衆一齊往裏走。進了場館,林楚楚發現他買的位置極好,不僅是前排,而且還是正中間。本來場館就不大,這樣則離舞臺更近了。
她驚訝地開口:“你怎麽搶到這個好位置的啊?”
“想知道?”
“對啊,有沒有什麽獨門方法,我學着以後搶票也能用得上。”
“其實沒什麽別的原因,可能是我因為天天敲鍵盤,手速比較快?”他不确定地說。
好吧,差點忘了他是個電競選手,手速自然是比普通人快的。
“看來我是學不會了。”
“沒關系啊,以後需要的話,我幫你搶票。”
這是他第三次提到“以後”“下次”這種字眼了,林楚楚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但又說不上來。只好拿着他買的飲料猛吸一口。
海鹽味的汽水,氣泡在口中爆開,清甜的味道流入心扉。海鹽這兩個字,聽着就像是少年的味道。
很快,林楚楚旁邊也來人了,那人穿着皮衣染着發,打扮得十分時髦。林楚楚看了看自己穿着的長裙,對陸澤說:
“我看着不像喜歡搖滾的人吧?”
“當然不像。”陸澤說得肯定,“不過我應該也不像吧?”
“誰說的,我覺得很像啊。你們這種中二病小朋友不都喜歡聽搖滾嗎?”林楚楚開玩笑似的說道。
陸澤一聽,卻跟點燃了似的,皺着眉頭說,“誰中二病小朋友了?”
“開個玩笑嘛。好了好了,不中二。”林楚楚覺得自己像在安撫一只炸毛的小奶狗。
“我……”陸澤想反駁她,他在意的可不是“中二”兩個字,而是從她口中,下意識說出的“小朋友”。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于是只能憋屈地咬咬下嘴唇,眼神怨念。
他才不是小朋友!他!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正版阿阿阿織的116瓶營養液~
感謝唔系唔系唔系的2個地雷~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