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宮女已奉湯嬷嬷的吩咐,往織造房去取惠嫔的生辰禮,随後同祁蓁前去賀壽,宮女沿着游廊,步至織造房時,她擡手輕扣着門扉,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知秀快些開門,我來取惠嫔的生辰禮了。”
聞聲,知秀伏在桌上揉着眼眸,迷迷糊糊的起身開門,她只覺得腦仁生疼,“這才何時辰,你竟這般早就來取了?”
宮女好生打量着知秀,見着她憔悴的面容,不由搖着腦袋說道,“都已是辰時,怎還會早,你莫不是睡糊塗了?”
聞言,知秀這才回過神來,她忙迎着宮女進門,從木施上取下朝服,端正的擺放在紅木托盤上,末了還在上頭鋪上了紅布。
知秀拍了拍手,雙手插在腰間,似大功告成般松了口氣,“姐姐,可別耽誤了良辰吉時,快些将生辰禮送去。”
宮女接過紅木托盤,颔首應允道,“我自是知曉的。”說罷,她就邁着步子走出了屋子,沿着游廊往湯嬷嬷的院子走去了。
這時,祁蓁剛從嬷嬷屋子裏走了出來,見着宮女端着生辰禮恭候在屋外,“既然已将朝服取來,我們這就去惠嫔娘娘的宮中。”
宮女颔首,眼巴巴的應允道,“自是聽阿玖姑娘的。”
自從祁蓁将惠嫔的生辰禮織造出來後,更是得湯嬷嬷歡喜了,這手底下的人也是眼尖的角色,阿谀奉承是少不了的,就連稱呼都比往日更為親切恭敬。
她們邁着步子走出了繡坊,沿着紅牆黃瓦往前走去,前頭已聚了不少宮人,全是去惠嫔宮裏送禮的。
汀闌小心翼翼的跟随其後,眼見着她們走入惠嫔宮中,這才安心回了繡坊,她擡頭仰望着天空,只覺得往後的日子怕是要天翻地覆的改變了。
紫禁城中好似很久沒這番熱鬧了,各個宮裏頭的人都蜂擁而來,滿懷期待的聚集至此,只為博惠嫔歡喜。
當祁蓁她們往裏頭走進時,偌大的院子中也已布滿了不少人,各宮獻禮的宮人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裏。
通傳太監站在屋內外的交界處,扯着嗓子高聲喚着各坊各處敬獻的生辰禮,“花作獻花中四君子瓶花,茶庫獻碧螺春、武夷岩茶等十二盒上等茶葉,銀庫獻金銀器飾三大匣子……”
眼見着各坊各處将價值不菲的物件一箱箱擡了進去,站在外頭的宮女不由瞪大了雙眸,她抽出手來扯祁蓁的衣角,“姑娘,看來這可都鉚足了勁兒,要讨惠嫔歡喜啊。”
祁蓁的目光落在前方,嘴角漾着一抹笑意,她小聲的說道,“惠嫔在宮中一直德高望重,又恰逢今日這般好日子,各宮自然要将好物件都拿出來顯擺一番。”
宮女泛着雙眸,目光早已飄入屋內,她憧憬的說道,“往日裏只聽聞前輩們描述這般場面,如今親所見到底要比說的奪目多了。”
祁蓁偏頭望着她,只抿嘴笑了笑便不再接茬。
過了沒多久,通傳太監又扯着嗓子繼續喚道,“繡坊獻福壽朝服一套。”
這時,祁蓁從宮女手中接過紅木托盤,邁着步子就往屋裏頭走去,她颔首望着托盤上蓋着的紅布,面上風平浪靜,竟無半點膽怯之意。
屋子裏各宮的妃嫔端坐在兩旁,待祁蓁走入後,她步履款款的走到正中央,欠身行禮道,“恭祝惠嫔娘娘福壽綿綿,永葆芳齡,萬事勝意,心想事成。”說完這些吉祥話後,她又将紅木托盤呈上前去。
惠嫔身旁的大宮女春柳走了過來,她接過紅木托盤,輕輕掀起蓋着的紅布,将朝服一覽無餘的呈現出來,當朝服映入在場人的眼簾時,已是嘩然一片。
與此同時,淡淡的蘭花清香,不知不覺中在屋子裏蔓延開來了,萦繞在人周圍。
坐在一旁的榮嫔半眯着雙眸,深深吸了口起,輕啓着唇瓣說道,“不知這股子淡香是何味道,竟如此的沁人心扉。”
聞聲,宜嫔也聞到了清香,她嘴角含笑,淡淡的說道,“估摸着約是蘭花香,只是怎會在屋子嗅到,明明方才還沒有這香氣。”
可身旁的端嫔卻不以為意,她睥睨的望着周遭,擡手拿起錦帕掩在鼻下,“這有何好大驚小怪的,真是未曾見過世面的模樣。”
原本融洽的氛圍,被端嫔的這句話打破了,可衆人也早已見怪不怪了,偌大的紫禁城中誰還不知她端嫔的性子啊。
于是,在場各妃嫔的目光都不由的落在了祁蓁的身上,仿佛這一切只有她知道似得。
宜嫔先是望向惠嫔,似在争得她的同意,見她颔首應允,宜嫔擡手指向祁蓁,面上倒也和藹可親,“你且來說說這究竟是怎回事,為何你一進來就有這淡淡的清香?”
祁蓁雙手放在身前,垂着雙眸,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回禀娘娘,奴婢不過是将朝服用蘭花熏了幾日,這才有此香味。”
其實,用花熏衣或用香熏衣在宮裏頭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兒,可奇怪的就是這香味太過獨特的了,讓人聞過以後就戀戀不忘,身心舒暢。
這香味在宮裏還不曾遇到過。
宜嫔自來愛花栽花,是以對香味也極其敏感,她漾着笑道,“可這股子香味和平日裏的蘭花香還是有些區別的。”
祁蓁輕點着頭,畢恭畢敬的說道,“回禀娘娘,這是奴婢們特意調制的香味。”
話語至此,惠嫔也是聽在耳畔的,她毫不吝啬的贊揚道,“甚是用心了。”
而榮嫔自是将惠嫔說的話聽了進去,當下就附和的說道,“要嫔妾說呀,這香味倒是其次,可這繡工倒是非比尋常啊。”
語落,衆人的目光又落在的朝服上,抛開這香味不說,這等繡工就是在偌大的紫禁城中也是罕見的,更何況還出自如此年輕的少女之手,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宜嫔起身走上前去,親自将朝服取之送至惠嫔眼前,輕啓着唇瓣說道,“這惠嫔娘娘親自挑選出來的人,當然不可小觑了,這繡活自然也是巧奪天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