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收霧散
再說林智音這邊,她抱起瑟瑟發抖的男人找了處平整地兒把人放下,男人緊緊抱着她的脖子不放手,害怕的又哭起來。
林智音心疼他只好柔聲安慰他:“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好半天姜睿才在她的安撫下止住淚水,冷靜下來,他吓壞了,“妻主,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說什麽傻話,我不是在這麽。”
“我、我……”
将男人頭發理順,林智音用雙手捧着他的臉,仔細擦去眼淚,鄭重的說:“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沒有什麽坎兒是過不去的,不要那麽輕易放棄,什麽都沒有你重要,你明白嗎?”
“我……”男人又哭起來,鼻頭紅紅的,他真的吓壞了。
“好了不哭了,今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也不要再想,以後都不會有這種事了,”林智音輕輕吻了吻他額頭安慰,眼神望向夕陽,落日餘晖印出她眼裏的波光,深邃悠遠,她轉過頭輕聲說:“諾諾還在家等着我們,別讓他看出來。”
“她……”姜睿想起孩子,心裏更是後怕,害怕的回頭望了望。
林智音聲音有些涼:“這些都交給我,你什麽都不要管,知道嗎?”她眼裏冷光閃爍,沒有取劉品性命只是給了一點兒教訓,已經夠仁慈的了,送她去個好地方,至于她能不能活着走出來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姜睿點點頭,深吸口氣壓下情緒,整理發髻擦掉身上的髒污,外衣被撕爛了,為了不被村裏人看見說閑話,林智音脫下自己的衣服給他穿,整理好後,看着沒有什麽異常兩人就下山了。
天黑了,村裏人這時候都在家裏吃飯路上沒有碰到什麽人,林智音松了口氣,兩人快速回到家裏,林父早就等急了,先弄了點兒東西給林諾吃了讓他去睡了,他等着兩人。
見了人不禁埋怨:“你這是去哪裏拾柴了,怎麽才回來。”一眼看到姜睿身上的衣服大驚失色,“這是怎麽了?”
姜睿縮縮身子沒有說話,林智音安慰道:“爹,沒事,走的遠了些扯到樹枝刮破了,有飯嗎,我餓死了!”她故意轉移話題。
林父果然不再追問,“我看你們老是不回來,就跟大胖家的借了點柴先燒了點稀粥,諾諾困了去睡了,我也吃過了,鍋裏溫着呢,你們去吃吧,唉!”
看林父還要去盛飯,林智音忙制止,“爹你去休息吧,都已經這麽晚了,我們自己來。”
“行吧行吧,唉,真是的這時候才回來,你們也別磨蹭了,趕緊的吧!”
林父絮絮叨叨的走了。
林智音聽見小夫郎長出一口氣,轉身笑着對他說:“好了,你先上去換衣服,收拾收拾下來吃點兒東西。”
姜睿點點頭,他臉色還是有點白,聽話的上去了。
兩人草草洗漱好了就休息了,夜裏,姜睿竟然發起了高燒,林智音半夜摸到他身上滾燙,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麽,的冷汗。
林智音知道他是吓的狠了,沒敢驚動林父,自己跑上跑下的給他擦身喝水,又将平時就準備的退燒藥煎了讓他喝下,抱着他輕語安撫,折騰了大半夜他才慢慢安靜下來,身上也沒那麽燙了,林智音才放下了心。
林智音一晚上沒有合眼,總是怕姜睿又起熱,時不時就要摸摸他的額頭,确定沒事才敢合眼,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将将亮,林智音就醒了,她睜開眼疲憊的揉揉額頭,扭頭看看身邊睡得沉的姜睿,伸手摸摸他身上,确定沒有再起熱,掀開被子起來穿戴好。
早晨,村子還在沉睡中,只有幾聲模糊的犬吠,院子裏,林父也才起身,正洗臉,見了林智音有些驚訝:“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不多睡會兒?”
林智音接過林父遞來的手帕擦擦臉,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感覺精神也好很多,“不睡了,姜睿有些燒,別喊他了,讓他多睡會兒。”
林父驚訝的瞪大了眼,關心的問:“咋了這是,還生病了,要不要去鎮上找大夫看看。”
“應該沒事,我早前問大夫要了些退燒的藥,已經給他喝過了,桌子上還放了一副,您回頭別忘了給他煎上讓他喝了。”林智音幫着林父燒了早飯,囑咐說。
林父面上帶着擔憂,點點頭:“行,你別惦記了,交給我就行了,你先吃,我去給諾諾穿衣服。”
林智音吃過飯,又去看了看姜睿,他難得能睡個懶覺,昨天折騰到很晚,正抱着被子睡得沉,臉上看起來有了絲血色,濃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顫着,她輕輕撫了撫他垂下來的頭發,附身在他額頭輕輕印上一個吻。
她很愧疚沒有保護好他讓他經歷了這樣的事兒,他這麽柔弱一個人,瘦瘦小小的,跟在她身邊像是永遠不會離開一樣,竟有那樣決絕的心思,實在讓她又驚又怒,她一直想,如果她昨天晚去一步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的心像是在油鍋裏煎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罵了自己多少次,對罪魁禍首劉品更是恨入骨髓,要不是還有理智拉住了她,昨天就不會是一條腿這麽簡單,定要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
姜睿覺得自己睡了很長時間,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早飯時間肯定錯過了。
早飯?
姜睿猛地睜開眼睛,天光大亮,卧室裏灑滿光輝,有些刺眼,他居然睡到現在?天哪,他立馬掀開被子想要起身卻覺得渾身無力。
“爹親,爹親。”這時,外面傳來林諾吵鬧的聲音不過很快就被林父制止了,“別吵,你爹生病了,讓他多睡會兒。”
“啊?”林諾聽了就往林智音他們卧室跑,林父一個沒拉住就被他推開了房門。
林諾往裏探進一個腦袋就往床上瞧,小聲的呼喚:“爹親——”看到姜睿睜開了眼睛,喜得啪嗒啪嗒跑過來趴在床沿,歪着腦袋看他,“爹親你怎麽了,爺爺說你生病了,你痛嗎?諾諾給吹吹,吹吹就不痛了。”說着伸出小手臂摸摸他臉頰,噘着嘴努力呼呼。
姜睿舔舔有些幹的唇,暖心的笑了:“謝謝諾諾,爹沒事,不疼了。”
林父緊跟着走進來,見他醒了,拍拍胸口笑着說道:“可算醒了,把我擔心壞了,怎麽樣啦,好些沒,你說你也真是的,上山撿個柴也能吹風受涼,正好我剛把藥煎好要喊你。”
姜睿有些虛弱的笑了笑,“謝謝爹,我好多了,這就起來。”
林父忙制止他:“別別,快躺着,我給你端上來,你還沒好利索,家裏又沒啥重活我一個人就能幹了,別烙下病根啊,別以為年輕就不注意,老了老了是要還的。”林父絮絮叨叨的給他端來清淡的粥,又喝了藥,讓他躺下不要起來,姜睿拗不過他只得繼續躺在床上,林諾見了非要也上床,林父給他脫了鞋子抱上去,拍拍他屁股,“別淘啊,你爹不舒服。”正好有人看着孩子,他也能騰出手幹活。
姜睿感激的說:“謝謝爹,讓你受累了。”
“嗨,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誰沒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別想那麽多,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
林諾軟軟的靠在姜睿的身上膩歪,他好久沒有和爹親一起睡了,叽叽喳喳的說着話,姜睿開始還能偶爾回應,時間久了只覺得眼皮沉重,一會就又睡了。
林諾懂事的收聲,趴在一邊自己玩,過了會兒打了個小哈欠,趴在他身邊也閉上眼睛,林父一進來就看着這父子倆頭挨着頭睡在一起,搖搖頭,給他們蓋上被子掖好,去忙自己的了。
林智音心裏擔心姜睿,給孩子們布置了課外作業并宣布放假幾天,讓他們認真完成戶外作業,就匆匆趕回來了。
一進門就問:“姜睿呢,起了嗎?”
林父喂好了雞鴨,正在給母羊喂草,這母羊懷了崽兒,得好好照顧着,見了林智音不由十分驚訝,“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林智音擦擦臉上的汗,回到:“給學生放了假,這幾天不去了。”她實在放心不下姜睿,覺得在家裏陪他幾天。
林父哦了一聲就不再關注,“還睡着呢,這些年也沒生過病,這一病就把以前的不好都發了出來,我讓他別起來了,反正家裏也沒啥事兒,養好身體才是。”
林智音這才放了心,笑着恭維老爹:“瞧,也就是您對女婿這麽好,那些當公爹的,巴不得自己享清福什麽都不幹,還是我爹會心疼人。”
林父被女兒誇的笑不攏嘴,扔下草料拍拍手,“就你會說,”想起了什麽,神秘兮兮的靠近了她說:“嘿,你不知道,村裏發生大事兒了!”
扶着林父坐下,林智音聞言只哦了一聲,林父臉上帶着後怕,“還是小胖他爹早上串門告訴我的,那誰,村後的劉品你知道不,昨一晚上沒回來,他夫郎早上叫了人去山上,嘿,擡回來的!身上都是血印子,一條腿耷拉着,眼看着廢了,說是山上的野物幹的,幸虧你們昨天回來的早沒有碰上,不然可咋辦呦!”
手上倒茶的動作頓住,林智音垂着眼皮漫不經心的說:“嗯,她沒事吧?”
“人醒過來了,話都說不清,可能是摔壞腦子了,誰知道呢,雖然人不正經好歹也是個勞力,他們家就這一個女人,這要是……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林父吧唧一下嘴,感嘆道。
林智音茶杯掩住嘴角的冷笑,沒死?真是好運氣。
“我上去看看,您歇一會兒,別累着。”
“行了知道了,去吧去吧。”
輕輕推開房門,屋裏靜悄悄的,床上姜睿正睡着,臉色好了很多,林智音松口氣,坐在床邊,正要伸手試試溫度,卻發現床尾被子裏鼓起一個包,起起伏伏的,轉過去拉開,林諾睡得紅撲撲的小臉就露了出來,林智音不禁一笑,見這小東西睡足了似得四仰八叉的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就醒了。
“娘親!”林諾見床邊坐着的人,高興壞了,就要撲過來,林智音正要讓他小聲,姜睿已經醒了。
“妻主你回來了。”天哪,難道他睡了一天?姜睿眯着眼睛往窗外看看,滿頭問號,睡的久了,腦袋有些不清醒。
“嗯,這幾天都在家裏,你怎麽樣,好點沒?”
“我好多了,可以下來了,爹不讓,”姜睿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該多歇歇,養好身體才行啊,以後,沒有我陪着不造一個人去人少的地方,知道嗎?”
“嗯。”
林諾瞪着大眼睛聽他們說話,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腦袋上小燈泡一亮,大叫道:“我知道我知道,爺爺說了,身體好了就可以生小寶寶了!”扭頭好奇的看向姜睿,“爹親要生小寶寶了嗎?”
姜睿鬧了個大紅臉,林智音哈哈一笑,胸中郁氣盡吐,一把抱起林諾轉了個圈,“諾諾要當大哥哥嗎?”
有些沉重的氣氛被小家夥打斷,姜睿躺在床上看着母子倆,嘴角慢慢挂上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