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被扉間帶走的兩人再度被送了回來。
在他們眼中，這件事就是激進派的千手扉間趁機帶走他們，而後被議和派的千手柱間等人協商帶了回來。
自然，他們被放在第一批與宇智波商議交換戰俘的名單上。
跟着千手這邊拟訂的條件一同送往宇智波一族的還有數十名俘虜的家書。
在再三審核那些信件沒有夾帶暗語之後，它們如期在宇智波一族中掀起波瀾。
但與理奈的計劃不同，在是否贖回人質以及要付出什麽代價贖回他們一事上還在争執的宇智波一族并來不及繼續商議這件事。
突如其來的戰争雇傭打斷了此事。
理奈只得氣悶地看着戰争的再一次降臨。等到忍者部隊出發後，理奈帶着花來到了埋葬着瓦間兄弟的墳墓前。
自幼時那次病倒，這是理奈第一次來見瓦間。
她發現自己已經很難感受到那時的傷痛了。
很奇怪，那時候她光看着這一串串的墓碑，就心痛得無以複加，這時候再看卻無法再感受到那同樣的痛苦，時間真是最可怕的敵人，仿佛能夠磨平一切。
她清楚記得這下面安息着瓦間殘存的屍骨，也清晰地記得和瓦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可她渴望回憶起的痛苦卻并未再度降臨，就好像這是她的所作所為背叛了瓦間後的懲罰。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重的，屬于幸存者的愧疚。
“對不起，瓦間。”理奈撫過被經常擦拭而顯得幹淨的碑前，放上帶來的花。
“如果和平還是無法帶來的話，我會和其他千手一樣，戰鬥到最後一刻，作為醫療忍者見證最後的結局。但如果戰争真的能在我們這一代終止，就讓我晚一點再向你們賠罪吧。”
“還有佛間大人，我知道您一定是最生氣的，但是……”理奈沉默了一會兒，想起母親的話，才緩緩道，“算了，媽媽一定會攔住你的，我就不說什麽了。”
“只是，您對扉間是不是說過什麽呢？他似乎很困擾，對我，也對當初的事……”
2.
這一次的戰争結束得格外快，俘虜的宇智波也前所未有得多。
“那個宇智波斑，竟然将其他族人留在戰場上自己跑了，”和理奈一起登記俘虜的楓說起戰場上發生的事，有些不可思議，“這樣下去的話，千手絕對能徹底打敗宇智波！”
理奈心頭一跳，縱然楓的口中千手一族占盡了優勢，但她心中仍浮起隐約的不安，問道：“怎麽可能，不是說宇智波的族長和柱間大人向來都是勢均力敵嗎？”
“……”楓忌憚地看了眼在場的大多數宇智波，湊到理奈身邊低聲道，“我沒在戰場上看到，也只是聽說，似乎是因為他那個弟弟被扉間大人……”
“你們在做什麽？”驟然傳來的冰冷話語打斷了楓的聲音。
楓也渾身一顫，彈跳般地站直身，看向聲音傳來處。
“扉間大人。”理奈看向門口散發着生人勿近氣息的銀發青年，放下手中的筆，剛才楓沒說完的話還壓在她心頭，讓她隐隐感到不祥。
被扉間怎麽了？
殺了？還是重傷？
柱間大人與宇智波斑曾因保護兄弟的分歧而反目，如果那個人失去了弟弟——
“跟我來，理奈。”扉間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理奈擡眼望去，明明是大勝而歸，這人眼中卻不見絲毫欣喜，神情十分沉重。
——死了嗎？
理奈心中做好最壞的打算，深深吸了一口氣，和楓交代了一下便跟了過去。
若是這樣，一開始的戰俘交換計劃勢必要做更改。所謂的“引導”對方與千手和談一事也再無意義。
雖是凱旋，但大家回到族裏後還有許多工作要做，除卻一些讨論聲外幾乎沒什麽慶祝聲，路上遇見來去的人也都步伐匆匆。
因此兩人的腳步聲在算得上安靜的街道上很是明顯。
“那個宇智波泉奈死了嗎？”
“你和千手楓關系很近？”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理奈一怔，不由“啊”地疑惑出聲：“阿楓？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沒什麽。宇智波泉奈的話，”扉間頭也沒回，他沉默片刻便強行扭轉了話題，“我也不知道。”
理奈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也就是說……重傷嗎？”
“嗯。”扉間簡短地應道。
“你下的手，也沒有把握？”理奈狐疑地看去，卻見扉間身體近乎僵硬。
“我用了新開發的忍術，效果好得出乎意料。”
戰場之上沒有留手的餘地。他若留手，今日重傷的可能就是他千手扉間了。
若是在之前，這麽大敗對方自然是值得慶賀的一件事。但千手已經在為議和做打算，此刻重傷宇智波泉奈，只會更加刺激宇智波斑。
更何況，理奈不了解宇智波斑，但和宇智波打了這麽多年交道的扉間可以說比自己的兄長還了解那個人的性情。
兄弟情深是拴住這頭随時會發狂的猛獸的鎖鏈。
如果宇智波泉奈死了，他會成為宇智波斑除之而後快的對象，而同樣為了保護他的兄長也一定會和他決一死戰。
即使是激進派的他，也不希望柱間面對的敵人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牽絆的宇智波斑。那樣的戰鬥就算贏了，柱間也絕讨不了好。
在他曾經理想的勝利中，這對兄弟要死也該是一起被殺死，否則留下誰活着都會引發大/麻煩。
“我明白了，那确實很麻煩……現在是去見柱間大人嗎？”理奈移開視線，問道。
如果宇智波泉奈真的死了，如今所做的一切努力也盡皆化為泡沫。
千手扉間點了點頭：“大哥在等你。”
3.
理奈見到千手柱間時，他強撐起笑容詢問了留守時族內的情況，聽理奈彙報後才放心地說了聲辛苦了。
理奈打量着柱間的神色，而後問道：“如果您和宇智波斑死鬥，最後關頭您能下死手嗎？”
柱間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理奈得到了答案，又不抱希望地看向扉間：“除了柱間大人，族裏還有能與之對決的人嗎？”
還是沉默。
“那麽，若是……在死鬥中，柱間大人不幸敗了，此時集全族之力，有可能殺了宇智波斑嗎？”理奈又問。
這個問題問出來時已經沒有必要回答了。
這個世界的忍族不止千手和宇智波。
若真到了那個地步，即使成功殺死宇智波斑，千手一族也注定了衰亡的結局。
更何況，一族支柱的族長敗亡，士氣必散，就算是命令，千手其他人也很難繼續悍不畏死地沖上去攻擊宇智波斑。
“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柱間緩緩地表述自己的決心，抿着唇道，“我會殺了他。”
理奈不禁重複道：“萬不得已的情況？”
經由理奈提醒，扉間意識到柱間話中的蹊跷之處：“大哥！你又想做什麽？”
柱間撇過頭不說話，任憑扉間追問也不回話。
理奈卻想到其他地方。
——如果，宇智波泉奈不死，那麽這一切的讨論就不再有意義。
“宇智波泉奈傷在哪裏，有多重？”
扉間瞟了眼理奈，意會了她的意思，頗有些咬牙切齒：“沒用的，宇智波斑這個時候不可能相信千手，而且宇智波泉奈失去意識前還說了那種話！”
理奈一聽宇智波泉奈昏迷前還警告自己兄長不可相信千手，着實沒辦法把他和當年在甜品店裏有着一面之緣的溫和青年對上號。
“那些俘虜，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沉思之後，理奈深深吸了一口氣，“否則等到真和宇智波分出個勝負的時候，他們要麽也是死，要麽就是在千手戰敗後回到宇智波。”
“如果周圍都是議和的呼聲，就算是族長也不能視而不見吧？”理奈直面扉間的打量，又看向柱間，“畢竟光是治療他們，也耗費了族裏不少資源。若不想之前的付出白費，請讓我選出他們之中的主和派，與他們一起帶着議和書前往宇智波。”
扉間出聲反對前，他在理奈的目光下安靜起來。
“我除了醫療忍術可道外，毫無威脅。在身份上，還與柱間大哥和扉哥關系匪淺，也算奉上了千手一族的誠意。只要他們同意議和，我就能以展現千手的誠意為由提出治療宇智波泉奈的傷勢，安撫宇智波族長。”為了說服兩人，理奈甚至改口叫了她一直沒叫得出口的兄長稱呼。
平日裏柱間雖說他們以兄妹相稱，卻并不是一個很正式的身份。但若要細究，千手前族長遺命在前，他們本來就沾點親的事實在後，就算是對外這麽說，也挑不出錯處。
“我雖然不知道宇智波泉奈究竟傷得多重，但若是連我無能為力的話，那他注定會死，千手與宇智波死戰也無可避免。”提起自己擅長的領域，理奈更是毫不自謙。
“這件事扉哥不能去做，您不可以去做，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選。”
就算此事不成，放歸俘虜後，宇智波一族必定生亂，而她……
雖說有些可惜她所積累的聲望，但只是折損一個醫療忍者……她回歸千手一族前，千手一族也這麽過來了。
在一族的立場上看，這是一筆穩賺不虧的買賣。
出乎理奈意料的，她聽到了來自柱間的拒絕。
“不行，這太危險了，”這一次柱間拒絕得毫不猶豫，“父親把你托付給我們，不是讓我把你送去宇智波那麽危險的地方和談的！作為兄長，我不能看着自己妹妹身陷險境。”
“這件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柱間說着就要起身離開，“如我剛才所說，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負起我身為千手族長的責任。”
“若真的走到了兩族死戰的地步，就算是我，也難以幸免于難，”理奈明白柱間認定的事絕對難以改變，也顧不得尊卑禮儀，急得站起身來質問，“那如果提出要前往宇智波的是扉哥呢！您一定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否認我吧！”
柱間身形一頓。
“我不需要區別對待，既然扉間可以，我為什麽不行？”
“我不想要這樣的保護，希望自己能夠作為一個合格的族人為族裏出力。柱間大人您有和平之志，難道我就沒有嗎？我不想再有人像瓦間那樣白白死去了！”
理奈緊緊握住雙手，手指因緊張互相絞在一起，深深吸了一口氣，坦白自己的心聲：“而且，就算如今我身在族中，也一直很害怕，沒有歸屬感。當初離開族裏是那樣，現在也依舊是這樣，我不想再突然被誰扔下，我希望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哪怕是死，我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理奈的聲音清晰而堅定。
“就算有危險，但至少這一次，請讓我能夠選擇屬于我自己的戰場。”
柱間終于轉過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