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皇帝後悔莫及 - 第 95 章 禮物(追妻)

禮物(追妻)

紅魚和嚴钰是坐蕭既笙的馬車回去的, 馬車外觀并不精良,除了大一些,與普通馬車無異, 但其實內藏錦繡。

裏頭分裏外套間,鋪有來自西域的氍毹, 擺有紫檀茶幾、各色衣物和美食, 在路上不必擔心休息不好或是餓着渴着, 最重要的是,馬車做工精良,走在路上四平八穩, 便是遇上山路,也無需擔心颠簸。

除了馬車, 蕭既笙還讓錦衣衛照樣扮做家丁随行護送。

一開始,嚴钰有些不大情願。

馬車規格着實太過, 他不過一七品縣令, 坐這樣的馬車屬于愈矩, 更何況還要蕭既笙的那幾個手下護送?他對他們着實有了陰影。

若像上回那般,幾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把紅魚悄無聲息帶走,他又該上哪兒找去?

蕭既笙冷笑:“好,本來我也不想魚姑娘回去,她懷着身子,坐普通馬車路上颠簸,萬一出了事我倒要後悔。”

嚴钰被噎這麽一句, 只得後退一步,“你叫你那幾個人跟着是什麽意思?”

“你這回來, 可帶扈從?”蕭既笙問。

嚴钰啞然,他家裏就一個廚子, 招幾個家丁最後發現還是蕭既笙的人,哪裏還有什麽扈從。

蕭既笙睨他一眼:“沒扈從,萬一路上遇見什麽,你一個人護得了她?”

雖然已經過去三個月,他和紅魚回到家也已經兩個多月,但嚴钰腦海中仍舊時不時回想起蕭既笙說這話時的眼神。

那麽倨傲,好似自己是個冥頑不靈的廢物。

與他相比,自己好似确實不怎麽樣,數次叫紅魚落入危險中不說,連最起碼的富足生活都不能給她。

夜間,在紅魚睡着後,他時常望着她的臉出神,腦海中不自覺想象那些被蕭既笙帶走的時日,紅魚究竟跟他做到了哪一步。

是只到親吻,還是重溫舊夢、纏.綿悱恻,同床共枕。

她懷着孩子,身體卻比從前更敏.感。

只是同他腿腳輕蹭,便能叫她呼吸微促,眼底流露出愉悅的神色。

被他發現,她難得有些局促,裝作無事的樣子離他遠了些。

拔步床因為她的動作微微響動,像極了那晚她和蕭既笙在道觀那張簡陋木板床上發出的動靜。

‘吱呀’‘吱呀’,好似永不停歇似的。

不知為何,嚴钰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個念頭。

若此時躺在她身邊的是蕭既笙,她還會挪過去嗎?

這個念頭好似參天大樹在他身體裏瘋長,他不想去想,可卻控制不住。

嚴钰忽然穩住紅魚的身體,湊了過去。

“姐姐,我幫你解渴。”

紅魚似有些驚訝,畢竟他從來是個古板守禮的性子,若不是往常她主動勾他,他在床榻上不會有什麽過格的舉動,更不必說說出這樣明目張膽調.情的話來。

六個月的身孕,只要不是劇烈的房.事,不會有什麽問題。

紅魚手搭上嚴钰的肩頭,目光投向房梁,漸漸的,她感到身體裏一陣濕潤,仿佛整個人被泡在溫熱的水裏,有些暈眩。

他的手同新婚之夜時一樣放上去。

手上的冰涼激得她身體一顫,忽然,耳邊響起蕭既笙的聲音:

“你和嚴钰成親那日,我就外頭看着。”

她歪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窗柩上,他們回來後,兩扇窗戶都用明瓦鑲嵌上,任憑屋內再如何春.色滿園,外頭也再瞧不見一點光景。

紅魚收回視線,往自己腳面望去,嚴钰的手正掐在她大.腿上,散落的頭發時不時擦過她腰間。

嚴钰擡頭望她。

兩個人視線在空中對碰。

忽然,紅魚仰頭,發絲在空中劃過,手緊握床沿,無聲吐出一口身體被滿足的春潮。

事畢,嚴钰打來熱水,擰幹淨帕子替紅魚擦身體。

她腦袋陷在枕裏,累極了,睡得正甜。

嚴钰收拾完畢,重新躺在她身側,将腦袋擱在她肩窩。

方才吻她時,有一刻他很想問。

那個人,他可曾吻過這裏。

可他到底膽怯,不敢說出口。

怕說了遭她厭惡。

畢竟那個人,是她曾經真心相許之人,他不過是占了她丈夫的身份才得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而已。

窗外麻雀在撲閃着翅膀叫喚,風吹過,新長出的槐樹嫩芽‘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春天到了。

嚴钰給紅魚攏了攏被褥,摸着她隆起的肚子,睡了過去。

一大早,紅魚便被院中的雞鳴吵醒,手摸向身側,卻摸了個空。

有敲門聲響起,紅魚連忙手撐床榻,扶着肚子坐起來,用手擊了兩下掌。

聽見聲響,外頭的人這才推門進來,将手中端着的熱水擱在面盆架上。

“好孩子,我在外頭聽見動靜才敲的門,你若是還沒睡夠就再躺下。”

轉頭瞧見紅魚已經自己坐了起來,忙丢下手中巾帕,過來扶住紅魚,“哎?你怎麽自己坐起來了?不是說有什麽事兒就叫我麽,你說你這孩子……”

嚴钰的母親錢氏像瞧見什麽了不得的事,開始絮叨。

紅魚手覆上她的手,略有些頭疼地搖了搖頭。

錢氏是半個月前到成安縣的。

據她所說,才出了正月,她便收到了嚴钰的書信,見上頭寫紅魚有孕,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趕緊收拾了東西,從碼頭坐船一路往南邊來,輾轉了一個多月,終于尋到這兒來。

錢氏除了頭上生了幾根白發,同幾年前相比并沒變樣,還是那麽風風火火。

一見着紅魚,立馬拉着她手:“哎呀,好孩子,咱們頭回見面,我就知道你要做我的兒媳婦兒。

紅魚有些無措地笑了笑。

他們見第一面的時候,嚴钰才十幾歲,毛還沒長全呢,她如何會想到這個,不過是想親近她,不知該說什麽好罷了。

或許是長久不見兒子兒媳,紅魚又有了身子,錢氏到了家中,異常熱情,什麽活都搶着幹。

對紅魚,更是當成了寶貝疙瘩,這不讓幹,那不讓去,便是蹙了下眉頭,都要緊張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叫紅魚很是不習慣,深怕哪一個不小心惹來她的注意,又是一頓掏心掏肺的唠叨和關懷。

有回苗春柳來家裏,瞧見因為紅魚嘆了口氣,錢氏便把飯菜拿回去重做的場面,不由在她耳邊感嘆一句:“有個好婆母在家裏,好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紅魚忍不住又嘆口氣。

其實還好,只是錢氏太緊張她和肚裏的孩子而已,她們生活中相處的最大麻煩并不是這些,而是——

她不能開口說話。

因為這個,兩人的交流異常困難。

從前在她家裏住的時候便是如此,幾年過去了,還是這樣。

比如現在,她搖頭,是想說已經睡夠了,要起來的意思,然而到了錢氏眼裏——

“好孩子,我就說這個時辰你還沒休息夠,趕緊快睡下,我再去把飯菜拿回去熱熱。”

說罷,便要扶着她重新躺下。

在紅魚使勁撐住床榻搖頭的動作下,錢氏似乎才反應過來。

“你……睡夠了?”

紅魚連忙點頭。

見錢氏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紅魚才如釋重負。

在錢氏的幫助下,紅魚洗臉穿衣,這才出了出了裏間到外間用飯。

正好苗春柳過來,錢氏喊她坐下,“還沒吃吧,在這兒用些吧。”

苗春柳也不客氣,扶着她坐下:“伯母,還是您心疼我,我們家那個,一大早就沒了人影,也不問問我肚子餓不餓。”

錢氏笑:“他鐵定跟我們阿钰一樣,事忙。”

幾人說說笑笑,時間倒也過得快,

忽然,錢氏像是想起什麽,向苗春柳問道:“聽說前些日子家裏一個遠房叔叔沒了,紅魚陪你回雲陽去吊唁,我知道的晚,也沒備下帛金,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拿,等你們再回去的時候,再補給人家。”

苗春柳和紅魚對視一眼。

紅魚畢竟是嫁了人的婦人,忽然在大慈寺消失不見,若是傳出去,自然要惹人非議,對她名聲不好。

于是當天嚴钰便派人捂住了消息,對外只說老家有位叔叔病故,她跟着姐姐回老家去了,而他辦完手上的公務就去。

苗春柳獨個兒在雲拓山的道館裏住了許久,直到嚴钰帶着紅魚回來,一顆心方才放下。

這件事,旁人是不知道的。

苗春柳忙沖錢氏笑道:“不用,伯母,也不是什麽重要的親戚,您老人家有這份心意,叔叔泉下有知,也會感激您的。”

錢氏是個實誠人,說什麽也要将帛金給她,起身到外頭東邊屋裏去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苗春柳将手覆在紅魚手上,小聲道:

“這些日子,他還來找過你麽。”

紅魚頓了頓,搖頭。

蕭既笙已經幾個月不見身影,大約已經回上京了吧。

苗春柳還要說什麽,錢氏已經重新進了屋子,将帛金塞到苗春柳懷裏。

苗春柳推脫不了,便只好收下,“多謝伯母,等下回回雲陽,我就把這帛金捎帶回去。”

聽她如此說,錢氏方才滿意。

到了晌午,苗春柳要回去,錢氏拉着她手道:“明兒就是三月初十撒種節,到時候你還來家裏,我還給你們做紅辣子雞吃。”

苗春柳‘嗳’了一聲便去了。

錢氏送完苗春柳一轉頭,卻見紅魚呆呆坐在那裏,眼睛盯着虛空,不知在想什麽,便問:

“紅魚,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連聲的詢問叫紅魚回過神來,忙扯起嘴角搖頭。

夜晚,嚴钰回來,神色中略顯疲憊,沐浴完,他将腦袋放在紅魚肚子上,靜靜聽着胎動。

“今日乖不乖,有沒有鬧你娘啊?”

他輕柔的聲音在屋內回響,紅魚卻只是望着窗戶出神。

天漸漸熱起來,窗戶開着,白色的槐花沉甸甸墜在枝頭,被風一吹,不住搖晃。

三月初十……

再過幾日,便是三月十三。

青溪的生日。

從雲陽回來的當日,他站在樹下問她:“我生日,你還會給我做長壽面麽。”

她當時抿着唇不吭聲。

像是早預料到似的,他苦笑了下,随即又輕聲道:“那天,我有兩個禮物送給你,你別拒絕。”

她正想問那是什麽,嚴钰已經在遠處喊她:“姐姐。”

他的聲音很大,像是怕她聽不見似的。

蕭既笙眸光微閃,末了,輕聲開口。

“走吧,別忘了我說的話。”

……

“啊,它踢我了。”嚴钰訝然擡頭,拉着紅魚的手覆到她肚子上,“姐姐,它方才踢我了。”

瞥見她的神情,嚴钰微微一滞。

她…..在想誰?

紅魚收回目光,沖他微微一笑。

嚴钰緩緩握緊她的手,心裏有一片角落開始變得空落落的。

他總覺得,紅魚如今雖在他身邊,但一顆心卻好似飛到了哪個不知名的地方,叫他抓不住,看不着。

他抱住紅魚,“……姐姐,只看着我,好嗎。”

她的手放到他發頂,捋了捋他的發絲。

他閉上眼睛,愈發緊地抱住她。

到了三月十三那一日,紅魚頗有些心不在焉,不住往門口望了好幾回,卻只瞧見錢氏從外頭回來,手中提溜着一只呆鵝對她道:“今天煮鵝湯喝。”

紅魚點點頭。

到了傍晚,那個人仍舊沒出現,紅魚垂了眼。

大抵他只是随口一說罷了。

于是走到窗前,打算将窗戶阖上,頭探出窗外,卻瞥見窗外槐樹上擱着一捧大紅的花,絢麗奪目。

紅魚出去,叫張五橋爬梯子拿下來。

他将東西交到紅魚手裏,疑惑着問:“夫人,這是什麽花啊。”

紅魚用木棍在地上寫:“杜鵑花。”

張五橋跟着嚴钰識了幾個字,‘哎呦’一聲,“這花難得,咱們這兒平日裏可不多見,誰把它摘下來放樹上了?”

說着墊着腳往樹上張望。

紅魚将杜鵑花放在懷中,垂下眼簾。

這是第一個禮物。

那第二個禮物又是什麽?

這回,她沒有等太久。

不多時,秦升帶着一大包東西急急忙忙跑進家裏,錢氏瞧見他滿頭大汗,趕緊給他倒茶。

“什麽事兒啊,姐夫這麽着急忙慌的,來,先坐下喝杯茶潤潤嗓子。”

秦升喘過氣來,也不接茶,咽了口唾沫,道:“……找着了。”

錢氏不明所以,“找着什麽了?”

秦升望向紅魚,将手中東西提起,一字一句道:

“治妹妹嗓子的藥引,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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