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五嬸聽了辛駁的話, 問:“這麽說不能在打仗了?能安安生生過日子了?”
夏季天越來越熱, 山上有蚊蟲, 顧如約縫制香囊,準備裝驅蚊蟲的藥材, 說:“鎮西候暫時不能跟朝廷開戰,北疆在後方,威脅西北, 鎮西候腹背受敵, 等打敗北疆,鎮西候能騰出手,進兵中原, 這一仗遲早的事,不過推遲而已。”
辛駁想是餓極了, 吃了四個白面馍馍,這是五嬸特意給辛駁留着, 他送長生, 淋了雨中飯都沒吃,辛駁一口咬掉半個馍馍,喝口湯, 咽下去,說:“鎮西候已經點兵, 同北疆開戰。”
鎮西候打北疆, 這裏不受影響。
連着下了幾場雨, 天總算放晴了, 雨後山上的蘑菇瘋長。
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約好去山上采蘑菇和山野菜,楊大娘的二兒媳過來問顧如約,“顧娘子,我們明日去山上,你同我們去嗎?”
顧如約跟蕭逸在家裏,大眼瞪小眼別扭,說;“二嫂子,明日我跟你們去,你去去時喊了一聲。”
天剛透亮,顧如約就爬起來,趴在窗臺看窗外是個晴天,蕭逸在身後含糊地說了句,“這麽早。”
顧如約穿鞋下地。
桂香已經把早飯做好,顧如約吃了多半碗飯,放下碗筷,院外有個媳婦喊:“顧娘子,走了。”
顧如約答應一聲,“來了。”
沉香已經備好筐和挖菜的刀,顧如約帶着沉香走出院子。
剛出門,一群姑娘小媳婦背着背簍,挎着筐過來,“顧娘子是頭一次去挖菜,都不認識吧?”
“去幾次就認識了。”
顧如約加入她們的隊伍裏。
走出不遠,身後傳來喊聲,“如約。”
透過晨霧,男聲清越悅耳,一群人紛紛回頭看。
蕭逸大步追上來,手裏拿着一件外袍,塞給顧如約,“早起,山上冷。”
幾個年輕媳婦,兩眼放光,這男人長得好看,又溫柔體貼,一群人哄笑着,“顧娘子,人家心疼你,巴巴的跑出來送衣裳。”
“顧公子也同我們一起去吧?”
幾個熱情的媳婦招呼蕭逸。
蕭逸笑容可掬,“不了,拜托你們照顧我娘子。”
大家羨慕顧如約,“顧娘子,你相公斯文又老實,顧娘子真是好福氣。”
顧如約心裏腹诽,蕭逸老實,世上還有不老實的人嗎?
現在全村都叫蕭逸顧相公,蕭逸欣然接受,也不糾正。
蕭逸看着一群人走遠。
後山樹林裏,四周布置的暗衛,樹林百米遠沒人能靠近。
林間一抹素白衣袍,一個男人低聲說話,“朝廷大軍慘敗,震驚朝堂,皇上已經降旨,剝奪魏王封號,太後講清,皇上震怒不允,傳旨朝中凡是講清的大臣,一律斬首充軍發配,滿朝文武無人敢替魏王求情。”
“皇後沒什麽動靜嗎?”淡淡地聲。
“皇後極力慫恿皇上派魏王挂帥,現在皇後恨不得摘幹淨,以求自保,哪裏還替魏王說話。”
“魏王只是削奪了封號,還是皇子身份,以後看着吧!”
“皇上正徹查這次我朝大軍慘敗原因,追究責任。”
這次朝廷大軍失利,魏王是主帥,剛愎自負,不聽晉王及左右将領的勸阻,貿然出兵,致使朝廷大軍進了鎮西候預先布置好的埋伏,魏王負主要責任,可這場戰役,有許多蹊跷之處。
樹葉間隙透過一縷陽光,蕭逸微微仰頭,“父皇并不糊塗,最初的震怒,處置了魏王,待冷靜之後,不能就此作罷,我不宜此刻回京。”
“呂先生也說這種時候,不是殿下回朝最好的時機。”
“告訴呂先生,靜觀其變。”
“是,殿下。”
樹林中無數影子平地突然消失,恢複寧靜。
雨後山林間的蘑菇一夜之間突然冒出來。
沉香分不清有毒和無毒的蘑菇,采來蘑菇,拿給顧如約辨別。
顧如約熟悉草藥,知道什麽蘑菇有毒不能食用。
有的蘑菇成片生長,一發現就是一大片,快正午時,顧如約和沉香采了兩筐蘑菇,挖了一筐山野菜。
于是下山回家,沉香背簍裏是蘑菇,顧如約挎着筐裏是綠瑩瑩、水靈靈的山野菜。
一進院子,顧如約看見蕭逸手裏提着菜刀,正在殺雞,蕭逸手法幹淨利落,肥雞在地上直撲棱,顧如約別過臉。
五嬸站在一旁看着,“顧娘子,你相公看着像個書生,沒想到還敢殺雞。”
顧如約笑笑,心想,他能殺人別說殺雞。
沉香膽子大,放下背簍,站在邊上看晉王殺雞。
顧如約放下筐,桂香打來洗臉水,顧如約在院子裏洗手,手上摸了桂花香胰,
正這時,院外有個聲音傳來,“少爺,我們慢了一步,沒追上顧娘子,顧娘子進家門了。”
院門口出現鄧少爺的身影,沉香喚了聲,“鄧少爺。”
顧如約一回頭,手上還沒洗淨的香胰。
鄧金直奔她走過來,一臉興奮,“顧娘子,你這幾日怎麽沒去集市上賣雞蛋,我的小厮等了好幾天了,定是下雨,山路不好走,你們不能下山。”
鄧金心無旁骛,目光都落在顧如約身上,沒看見院子裏提着菜刀的男子。
自顧自地說;“我這段日子寒窗苦讀,我答應金榜題名便來提親,每日便牢牢地記得,一刻不敢懈怠。”
顧如約幹巴巴地說了句:“好”
小厮在少爺身後說:“我們家少爺先生都誇贊聰明絕頂,我家少爺對顧娘子一片癡心,天地可鑒。”
小厮話音剛落,一道寒光閃過,菜刀在陽光下發出刺目的光,提着菜刀的人沉黑的眸閃過戾色,吓得縮了縮頭。
鄧金自從進院什麽都看不見,一門心思在顧如約身上,日思夜想,書本上總出現顧娘子的影子。
五嬸聽見鄧金的聲音從竈間忙忙走出來,瞄了一眼蕭逸,蕭逸冷肅着一張臉,讓人一望便不寒而粟。
結結巴巴,“鄧…..鄧少爺,您來了。”
小院子裏氣氛不對,大家都偷看一個人,鄧金的視線終于移到院子裏那個耀眼奪目,淩人氣勢的男子身上,“這是誰?”
五嬸尴尬地賠笑,“這是……這是…..”
“我是你口中的顧娘子的夫君,顧相公。”
蕭逸手裏的菜刀一甩,菜刀一半沒入桌面。
衆人心頭一凜。
院子裏的人都齊齊地看着蕭逸,大氣都不敢喘,鴉雀無聲。
鄧金半天才反應過來,手指着蕭逸,“你是顧娘子的相公,有何證據?”
蕭逸呵笑兩聲,“我是她相公還要證據?”
“口說無憑。”鄧金一介書生性子執拗,根本不信,“顧娘子的相公已經死了,她守孝,出了孝期,我便帶媒人上門提親,你是何人,冒充顧娘子的相公?”
“守孝?”
蕭逸轉頭看顧如約,面無表情,太陽穴周圍的青筋暴起,顧如約看桌上插着的菜刀,縮了縮肩,低下頭。
鄧金問顧如約,“他說的可是真的?”
顧如約真不想傷害這個單純的鄧少爺,他的執着顧如約不能回應,心裏些許感動。
心想,索性今日讓他死了心,以免日後受到更大的傷害,肯定地回答,“是。”
蕭逸看顧如約的神情似乎不忍,眼底卷起森然的寒意。
五嬸過意不去,“鄧少爺,這是個誤會。”
顧如約沉默地站着,自己當初想一走了之,不用跟鄧少爺交代,沒想到今日這一幕,不如早說明。
知道蕭逸沒發作,極力隐忍,朝兩個小厮使眼色,“送你家少爺回去,山中粗茶淡飯,不留你家少爺在這裏用飯了。”
兩個小厮偷瞄蕭逸,心裏害怕,推着癡癡呆呆的少爺往外走,哄着鄧金,“少爺見了顧娘子了,我們該回去了。”
鄧金被兩個小厮扯着,回頭喊:“顧娘子,你是為了拒絕我,找了一個人來騙我,顧娘子,我還會來找你。”
顧如約站在院子裏,咬着唇,心裏說:對不起,鄧少爺。
鄧金走後,大家都替顧如約擔心,看着蕭逸,院子裏氣氛緊張。
不管怎麽說顧如約也是晉王側妃,晉王沒寫休書,她就永遠都是他的女人。
顧如約走回屋,坐在炕沿邊。
房門一響,蕭逸走進來,俊臉好似覆了一層寒冰,“這個鄧少爺你是怎麽認識的?”
“在集市上認識的,他買雞蛋。”
顧如約神情坦蕩。
蕭逸淡淡地望着她,沉靜的目光頗冷,“為夫守節?三年?”
蕭逸看出這位鄧少爺有些癡,不能跟顧如約有什麽,可心裏不舒服,嫉妒像野草一樣瘋長。
“我如果真死了,就為我守三年。”
心裏不是滋味,他如果放她走,也許一年都不能為自己守。
顧如約不去招惹別人,像鄧公子之流,戀慕顧如約美貌,自己找上門來。
他坐在顧如約身旁,“你不能留在這裏。”
看樣這個鄧少爺不能死心,顧如約來了沒多久,在住下去,說不定就有王少爺,李少爺。
“我沒想同他怎麽樣?你不用多心。”
顧如約還是解釋了一句。
蕭逸相信,不是自信,而是顧如約的眼光不會這麽低。
知道你跟他沒什麽樣,你要是動心,我千刀萬剮了他。
顧如約在這裏住,命令暗衛盯着這個小院,不許人靠近。
擺飯了,飯桌正中間擺着一碗小雞炖蘑菇,香味撲鼻。
五嬸惦記小倆口鬧矛盾,對沉香說:“把飯菜給他們小倆口端進去吃。”
沉香盛了一大盆小雞炖蘑菇,桂香端着一小盆二米撈水飯進屋。
放上炕桌,沉香又出去端了一碗蒜末拌山野菜,一瓦罐菌菇湯,這都是她們今日上山采的。
桂香盛了一大碗飯,先放在蕭逸跟前,然後又盛了一小碗飯,放在顧如約跟前。
顧如約對二人說:“你們不用侍候了,吃飯去吧!”
二人在晉王跟前拘束,緊張,出去跟五嬸一起吃。
院裏,五嬸小聲問二人,“顧娘子和相公沒吵架吧?”
沉香搖頭,“好像沒吵架。”
“你們進屋時,他們生氣了嗎?”
桂香不敢看晉王的,不知道生氣沒有。
“他們沒說話。”
屋裏兩人對坐吃飯,野生菌新鮮,湯味道鮮美,蕭逸看顧如約只喝湯,夾了一只雞腿給她放在碗裏。
冷峭的臉漸漸柔和。
一場風波過去,大家松了一口氣。
辛駁進山打獵,蕭逸跟他一同去了。
過了正午,桂香便一趟趟地跑到院門口張望。
太陽要落山時,終于辛駁出現在院門口,随後是蕭逸,兩人擡着一頭野豬,蕭逸肩上搭着兩只山雞。
桂香看辛駁褂子上肩頭有血跡,緊張地問:“你受傷了?”
“沒事,一點小傷。”
打獵經常發生,被動物爪子抓傷。
上次蕭逸負傷,傷藥還剩了點,桂香給辛駁傷口用上,辛駁傷口不深,就抓破點皮。
五嬸跟沉香、桂香把一頭野豬收拾幹淨,肉切成塊,顧如約在村子裏住,村子裏的人淳樸厚道,知道是五嬸家親戚,家家戶戶見面都很親熱。
一頭野豬吃不完,野豬肉烀熟了,顧如約命沉香和桂香給左鄰右舍送去一碗,山裏野豬肉不常見,要到深山裏才能獵到野豬。
如約叫沉香給楊大娘家送了一碗。
倒是桂香心疼辛駁,私下裏說;“以後別進山,一個人有危險,有事家裏都不知道。”
辛駁點點頭,“有你,以後不去了。”
守着桂香過日子,種地夠兩個人生活。
大家都在院子裏吃飯,一盆野豬肉,顧如約從前沒吃過,野豬肉肉絲有點粗,不如家養的豬口肉質細膩。
顧如約吃一口野豬肉炒山野菜,“明日一早我要上山。”
“明日還要去?”蕭逸停住筷子。
“我想采點草藥備着,說不定什麽時候用。”
“我同你一道去。”
顧如約擡了擡眼,兩人相處相安無事,晚上兩人睡一鋪炕上,蕭逸忍着不碰她,他答應不勉強她,沒有勉強過她做不願意做的事,單等蕭逸回京,她就自由了。
蕭逸擔心的口吻,“懸崖峭壁上長的草藥,你不能攀爬,我可以替你采。”
顧如約一想,一些長在陡峭地方的草藥她事沒辦法采,蕭逸倒是可以,沒拒絕他同往。
次日,蕭逸随着顧如約上山采藥,顧如約帶上沉香,桂香留在家裏,幫五嬸幹家裏的活。
沉香挎着筐,顧如約教蕭逸和沉香識別草藥,這裏的山上長着龍膽草、車前草,防風,五味子。
沉香提着一串五味子,一顆顆紅豆子,摘了一顆放在嘴裏。
山裏五味子到處可見,山坡上成長着成片的車前草,沉香認識車前草,用刀挖車前草。
一會兒,筐裏草藥,山野菜裝滿了。
三個人繞到一處亂石山下,沉香擡頭望着峭壁的亂石山,指着山腰說,“主子上次采的九死還魂草,不就是這座山嗎?山上又長出不死草了。”
九死還魂草生長在石頭縫,蕭逸順着沉香指着的地方看,石山陡峭,采這九死還魂草如果有功夫的人或許不算太難,可對顧如約這樣沒有一點功夫,柔弱的女子,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
側頭看她臉頰,手指曲起,碰了下她當時受傷的臉頰,好在沒落下疤痕,顧如約側頭避開,這親昵的動作,顧如約明确是拒絕的。
蕭逸收回手,面色暗沉,聲音微低,“你當初采它,費了不少勁。”
手上臉上都有擦傷。
沉香還心有餘悸,說:“主子下到一半差點掉下來,臉劃傷了,膝蓋也破了,把奴婢吓得半死。”
蕭逸專注的眼神,有細微的凝滞,沉黑的眸底一片溫柔,“你變成什麽樣,我都要你。”
你晉王姬妾成群,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麽打緊,顧如約不為所動。
蕭逸看了一眼石壁,說了聲,“等着!”
走到山根下,縱身攀住一塊凸起的岩石,幾個縱越,就到了生長九死還魂草的地方,采摘後,又幾個縱身躍下,雙腳穩穩地落在地上。
顧如約不得不承認,晉王一身好功夫,歇伏多年,吃了常人數倍的辛苦。
蕭逸把草藥放在沉香挎着的籃子裏。
走過石山,顧如約看見一株防風,跟沉香蹲下挖。
站起來時,蕭逸沒了,顧如約朝四周看,沒有蕭逸的影子。
蕭逸剛才還在,這功夫去哪了。
隐約傳來纏鬥之聲,金屬碰撞,兵器相接的聲音,好像就在附近。
突然,脖頸上一涼,陽光一晃,一道寒光閃了眼睛,一把鋼刀架在她脖子上,旁邊沉香的脖頸上也架了一把鋼刀,沉香驚呼聲被生生噎了回去。
不知道從哪裏一下子冒出許多人,蕭逸、陳承忠、餘平帶着晉王府侍衛,把這夥人圍在當中。
“放開她!”
蕭逸目光陰蜇,寒咧的聲音裏一股令人臣服的威懾。
這夥人已經被包圍,走投無路,他們只有那手裏的兩個女人做籌碼逃生。
拿鋼刀架在顧如約脖頸上的壯漢手臂勒緊,“放我們走,不然就殺了這個女人。”
鋒利的刀刃貼着她皮肉,冰涼,只要輕輕一壓,吹彈可破的肌膚将被劃破,血珠四濺。
“放他們走!”
蕭逸大喝一聲,沒有半分猶豫。
陳承忠看着蕭逸,“殿下!”
這夥人來刺殺晉王蕭逸,拿住審問,找出背後主使。
“放他們走!”
蕭逸低沉聲命令道。
他的胸口沉緩地跳動,雙手在衣袖裏緊緊攥拳,身體由于過度緊張而僵直,閃着寒光的刀刃,激得他一身血液冰涼。
陳承忠帶人閃開一條路,這夥人帶着顧如約倒退離開。
顧如約被帶着一步步後退,餘光瞥見,他們正經過一道陡坡上,當刺客一只腳踩在一塊石頭上,顧如約瞅準時機,猛然擡起胳膊撞持刀人的手臂,歹徒手臂一麻,咣當一聲,鋼刀掉落在岩石上。
顧如約準确地撞在持刀人手臂的穴位上,她對人體各部分的穴位了如指掌。
幾乎與此同時,她就勢朝山坡下滾去,這夥人失去了威脅蕭逸的持憑。
在她跳下的一瞬間,一個白色的身影縱身一躍,跟着她滾落下去。
滾落到坡下時,蕭逸抱着她,墊在顧如約身下,蕭逸朝上一翻,把顧如約壓在身下,蕭逸翻在上面。
四目相接,蕭逸捧着她的臉,專注地凝視着身下的人,“如約,別離開我。”
顧如約的不字被他堵在口中。
陳承忠帶着人在坡下找到晉王,見此情景,背過身去。
陳承忠蒙着臉,“殿下,刺客服毒自盡,沒留下活口。”
顧如約掙紮着推開蕭逸,坐起來,彈彈身上的土。
蕭逸跳起來,順勢把她拉起來。
他們繞過去上到坡上,沉香撲過來,“主子你沒受傷吧?”
主仆慶幸都沒事。
顧如約看見刺客的屍首一排排擺在地上。
她走到一俱屍首旁,蹲下身,看刺客的面上烏青,抽出繡帕,墊着手,打開刺客的口腔,又翻開眼皮,刺客是短時間內猝死,身中劇毒。
顧如約站起來,對蕭逸等人說:“刺客中毒後的症狀很奇特,這種毒我從未見識過,看不出路數。”
陳承忠遺憾,“這些訓練有素的死士,不會留下什麽線索和活口。”
這個組織有嚴格的紀律,一但遇到危險,留下一具屍首。
這個江湖組織追殺晉王,現在發現了晉王隐身之處,餘平說;“他們不是一批人,還會來,晉王當盡早離開此地。”
虛驚一場,顧如約覺得身體綿軟,當時忘了懼怕,現在後怕,她當時撞掉刺客手裏的刀,極其冒險,僥幸成功,是刺客沒有防備,刺客只注意蕭逸等人,忽視了一個弱女子。
回到五嬸家,三個人絕口不提刺客之事。
五嬸看顧如約和沉香蔫蔫的,以為她們上山累了,吃過晚飯,催促她們早早歇下。
顧如約跟蕭逸,還是一個炕梢一個炕頭,山裏睡覺早,天一黑,村民們就沒人出去了。
偏今晚顧如約不困,白日受了點刺激,睡不着,阖眼躺着,感覺蕭逸也沒睡。
兩人都靜靜地躺着,蕭逸突然喚了聲,“如約……”
“嗯。”
兩人那晚談過之後,再也沒有過正式交談,夜裏也是各把一邊,蕭逸極守規矩。
“如約,跟我回京城好嗎?”
預感到蕭逸不肯放手,顧如約決定退一步,“晉王,你如果不能接受我以後嫁人,我一輩子不嫁人了,你的側妃流落在外,你顏面有傷,我隐姓埋名,保證一生不回梁國。”
“如約,我不想錯過你。”
錯過她,他将後悔一輩子。
“你不等她了嗎?”
“如約,我們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好嗎?”
他等了許多年,決定放下,他現在唯一想要的,是留住顧如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