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站在觀雪亭裏,蕭逸俯視着空曠的湖邊跪着的兩個人,寒風肆虐,顧如約單薄的身板仿佛一股風能刮倒。m.biqugexx
心裏莫名的煩躁,不知不覺煙消雲散。
胡良秀看一眼湖邊跪着的主仆,神态嬌柔妩媚,言笑晏晏,指着橋那邊的一片梅樹,“殿下,婢妾要折幾支梅花,殿下的書房太單調,折幾枝梅花插瓶點綴一下。”
高升站在身後,瞟了一眼胡良秀,暗想,這一圈下來,顧如約主仆怕是要凍僵了。
蕭逸淡淡地說,“改日再去吧,本王還有事。”
“殿下不是說今日得閑,陪婢妾逛園子嗎?不如讓下人送些酒菜,婢妾陪殿下吃酒賞雪賞梅。”
胡良秀裝傻扮天真,故意拖延。
蕭逸沒理會她,走下亭子。
胡良秀懷裏抱着暖手爐,心想,今日便宜顧如約主仆。
下了亭子,蕭逸闊步朝回走,胡良秀在身後追趕,“殿下走太快了,等等婢妾。”
蕭逸沒停下等她,胡良秀被甩在後面。
經過湖邊,走過顧如約主仆跪着的地方時,顧如約頭低垂着,沒擡頭。
胡良秀嬌喘籲籲追上來,故意撒嬌,“殿下,婢妾冷了。”
“冷了你還要逛園子。”
蕭逸淡淡的聲,眼睛裏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腳步稍頓,沒有停留。
高升走到顧如約身旁,“顧夫人,殿下回去了,夫人快起來吧。”
顧如約雙手拄地,想站起來,跪久了,凍得腿僵了,兩次沒起來,高升上前攙扶,顧如約吃力地站起來。
蕭逸走到花園半月門,似無意中側過頭,看見沉香攙扶着顧如約,主仆二人蹒跚的背影往西北方向走了。
胡良秀讨好地望着着晉王,“殿下,婢妾屋裏火上煨着雞湯,暖着酒…….”
蕭逸收回目光,“你自己享用吧。。”
沒再看她一眼,抛下她,徑直走了。
回到擁翠居,桂香看二人情形,唬了一跳,趕緊扶着顧如玉坐在榻上,碰到顧如約的手,吓了一跳,“主子的手這麽涼。biqugexx”
渾身都沒有熱乎氣,急忙擡過來炭火盆,放在塌前,拿過毯子給顧如約蓋上,又拿暖手爐,給顧如約抱在懷裏。
問沉香;“出什麽事了…….”
沉香垂頭喪氣,“我跟主子路上遇見良秀夫人,良秀夫人故意找茬,我一時沒忍住,沖撞了她,碰巧晉王來了,偏袒良秀夫人,罰主子跪在花園湖邊。”
桂香爬上榻給顧如約搓腿,埋怨沉香,“良秀夫人吃準了鬧到殿下跟前,殿下向着她,你上了她的當。”
桂香憨厚,也參透裏面的彎彎繞繞。
沉香蹲在火盆旁,手放在火盆上烤火,“奴婢記住了,以後見到良秀夫人屋裏的人繞道走。”
顧如約渾身像冰塊,尋常冬季走一圈覺得冷,這次整個人凍透了,蕭逸不知有何事沒逛園子回去了,不然她二人真凍成冰了。
次日早起,顧如約頭暈,嗓子疼,早膳勉強吃了幾口。
到下午,眼皮沉沉的,呼吸極熱,桂香看她不對勁,問:“主子的臉紅了,是發熱了,奴婢去回禀側妃找大夫。”
顧如約趴在榻上,“側妃病着,別去打擾側妃,我挺一挺就過去了。
誰知到晚間發起熱,渾身滾燙,沉香和桂香害怕,桂香說:“奴婢還是回了上頭,主子這樣燒下去,半夜大發了可怎麽辦?”
外面的天已黑了,屋裏掌燈,顧如約搖手,聲音低弱,“王府府門已經落鎖,別鬧得興師動衆,我多半是凍着了,燒點姜湯水。”
一個侍妾在王府地位低,病了請大夫都是恩典,大晚上的鬧得開府門,不知讓人怎樣厭煩。
桂香束手無策,眼看着主子熱度上去,連脖子都燒紅了,聽府裏的婆子們說過,發熱用酒搓。
後半夜,顧如約燒得厲害,桂香和沉香沒經過事,唬得沒主意,拿酒給顧如約擦身體。
直到天蒙蒙亮,顧如約身體的熱度稍退。
擁翠居裏折騰了一整夜,天快亮時,桂香坐在椅子上歪着頭睡了,沉香趴在床邊,兩個丫鬟忙乎整晚。
顧如約輕輕一翻身,趴在床邊的沉香就醒了,迷迷糊糊,揉揉眼睛,“主子醒了。”
這時,兩人說話聲,驚動桂香,桂香也醒了,不好意思地說;“奴婢怎麽睡了。”
等王府府門開了,街上店鋪開門,顧如約對桂香說:“拿紙筆來,我寫個方子,叫青峰跑趟腿去藥鋪抓藥。”
顧如約撐着坐起來,寫了方子,桂香拿着藥方去前院找青峰。
沉香去領份例炭,回來只領了半簍次等炭,上等銀霜炭供給府裏王爺,側妃、庶妃們。
顧夫人得罪了良秀夫人,惹惱了晉王在王府傳遍了。
顧如約失了寵,府裏下人對擁翠居多有怠慢。
炭火盆已經熄滅了,顧如約病中冷,沉香倒掉碳灰,放上新領回來的炭,重新點燃火盆,好不容易燃着了,次等炭冒煙,床上的顧如約劇烈地咳嗽起來。
沉香急忙奔過去,“主子。”
替顧如約拍背,顧如約擺手,“把火盆端出去。”
沉香急忙把火盆端到外間,新發下的炭都是碎塊,主子病着,不敢在卧房裏生火盆,怕冒煙嗆着主子。
過了好一會,屋裏顧如約的咳嗽聲稍緩。
沉香只好灌了湯婆子給主子放在腳底下,冷了重新換熱水。
桂香回來,沉香看她兩手空空,這麽快就回來,問:“藥呢?”
桂香愁眉苦臉,“上頭知道咱們托青峰私自買藥,青峰被常管家罰了,沒人敢偷着給內宅女眷買藥。”
顧如約聽見,說;“算了,反正也死不了。”
晉王府主要的房屋底下建有地龍,顧如約住的三間屋不是正房,沒有地龍,冬季全靠火盆取暖。
不生火,屋裏陰冷潮濕,顧如約的病不見起色,到了下午,又開始發起熱來。
沉香和桂香幹着急,沒有辦法,沉香對桂香說;“你守着主子,我去回姬側妃請大夫。”
顧如約阖眼搖頭,“要過年了,府裏繁忙,別去讨人厭了,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裏有數。”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沉香背着主子去西院,站在上房門口,等着丫鬟進去回。
一會兒,側妃房中的大丫鬟出來,拉着沉香離開門口,到一側廊下,小聲說;“我家側妃自前幾日的一場病,身體一直很虛弱,平常府裏的事務,不着緊的不敢回,側妃剛睡了,幾日晚上沒睡好,不敢驚動。”
“側妃睡了,我在這裏等。”沉香道。
大丫鬟說:“我勸妹妹還是回吧,側妃說不準什麽時辰醒,府裏有多少重要的事等着辦….”
沉香着急說;“實在是我家主子病得厲害,不敢耽誤。”
大丫鬟目光閃了閃,“那妹妹就等着,屋裏離不開人,我先進去了。”
一掀門簾,丫鬟進了屋。
姬側妃靠在秋香緞軟枕上,一個丫鬟舉着銅鏡,姬側妃左右照照,滿意地說;“你梳頭的功夫越來越好,這個新式樣的發髻我喜歡。”
大丫鬟走到跟前,低聲說:“顧夫人屋裏的沉香在門外等着,說她家夫人病了,要回側妃請大夫,奴婢說側妃睡了。”
沉香站在門口等了大半個時辰,看一個小丫鬟從裏面出來,攔住問:“側妃醒了嗎?”
小丫鬟搖搖頭。
幹耗着,沉香心裏焦急,一跺腳,離開西院。
出了西院門,直接去前殿,打聽晉王在府裏,卻被殿門口的侍衛攔下,“晉王不許任何人打擾。”
沉香央求,“我家夫人病了,我進去通報一聲。”
侍衛死活不讓她進。
正這時,一個清俊的公子從殿裏走出來。
看門口吵嚷,問:“怎麽了?”
沉香像抓住救命稻草,“這位公子行行好,代為回晉王,我家夫人病得很重。”
容安問:“你主子是哪位夫人?”
“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