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你可怕我會怪你?”
紫衣男子一頓,手中的酒竟灑出了幾滴。沉默了半響,他将手中杯子遞到唇邊,仰頭喝下。
這麽些年來,朝中之人只知道昔日的少年首相,後來的連将軍與百慕國最受榮寵的景衍殿下素來不和,朝堂上兩**擁戴者互相彈劾,政權上互不相讓,私下裏一同飲酒品茶時碰上了也免不了冷嘲熱諷一番,鬧的厲害時兩人手下在街市碰到了也會大打出手,卻不知,在孩童時期,他們也曾是最要好的朋友。
章節目錄 第176節: 往事如塵02
酒杯剛見底,又被滿上,連勳看着華燈下閃着金光的液體,滿嘴的苦澀。
當年那一幕清晰的仿若是幾分鐘前才發生一般。
三位從小要好的朋友圍坐成一圈,兩個小人兒呆愣的看着其中那個天生貴族氣質的孩童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含着淚說要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稍大點的孩子已然已經懂事了,他明白這個刺殺是多麽的不理智,成功的幾率幾乎沒有不說,就算是刺殺成功了,那之後呢?如何收場?如何向天下萬民交代?何況,他們的皇上,縱然是掌握着生殺大權,卻也是一位為民謀福的好皇帝。弑君一事,怎麽可以如此輕易草率的為之,他當即拒絕了小小朋友的請求,并勸他不要魯莽行事。
哭泣的孩子恨恨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去望另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比他稍小一歲,他連連搖頭,他的父王與皇帝叔叔是親兄弟,他怎麽能去殺自己的叔叔……
“我不後悔當年所做的決定。”
“是你們告訴了沐王,他才會上書我父皇将我送去蒼穹山。”
“你不能留在京城。”
“呵呵呵……”千空徹低笑,從蒼穹山回來後,他一直與連勳保持着死對頭的關系,從來不提那段往事,他原諒不了,原諒不了他将這件事告訴了他們,不但沒得到幫助反而被告發,他的眼底漸漸泛上一抹陰冷,冷笑道:“所以我便在蒼穹山裏過了七年。”
“阿徹,放下吧。皇上已經幫影貴妃沉冤昭雪了,過去的事,就這麽過去吧。”連勳閉上眸,年輕的臉龐露出的皆是與年齡不相符的沉重,當年告訴沐王,也是因為沐王爺德高望重,不會将他要行刺皇上的事抖露出來,如若不然,當年仍是罪妃之子的孩童,起了殺君之心又怎麽逃得過一死?
“放下?哼,不單是我母妃,還有我母妃一族八十條人命,一句錯怪以為就可以煙消雲散了嗎?”
一句錯怪,怎麽抵消的了那夜母妃捧着三尺白绫哭幹的眼淚。
一句錯怪,怎麽抵消的了影氏一族舉族被滅的恥辱。
一句錯怪,怎麽抵消的了他小小年紀便要承受的喪母之痛。
簡簡單單的錯怪二字,卻是讓他那麽多年來,午夜夢回間,滿眼都是刺目的鮮紅,入耳皆是哀聲震天的哭喊,最後轉變成父皇冷酷堅毅的面容,任他如何哀求都不為所動……
他不僅親眼看着母妃慢慢死去,也親眼看着自己的族人行刑,他還記得臨去蒼穹山那天,天氣陰沉的可怕,大風幾乎要吹掉他用以遮擋臉的紗帽,他躲在人群裏,看那些壯漢一次次的舉起刀又一次次的落下,頭顱滾了一地,鮮血将斷頭臺染的一片血紅。
他看到他的舅舅,他的舅母,他的表兄弟們,最後,他看見他的外公,那個六旬老人跪在行刑臺上,在人群裏找到了他,外公仍是慈祥的對他笑,用嘴形告訴他,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
章節目錄 第177節: 我對炎珂,不存在目的
軒轅靜靜的看着他,等待他自己說出來。
沐辰彥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可以為你施醫,不用再處心積慮的接近她了。”
交易就是如此?
軒轅微微皺眉,手上又是一個用力,方才就已經裂開一條縫的白瓷杯立刻碎成幾瓣,酒灑的滿手都是。“我對炎珂,不存在目的。”
“我話只至此,你若再對她心存他念,我也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語畢,沐辰彥起身,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是該去見見故人了,這些年來東奔西走想來也有許多年沒見了。他微微低下頭,想起今日初見他時的模樣不由淡淡一笑,這麽多年,仍是沒變……打開雅間的門,他轉過頭對黑衣少年道:“你将病人帶來吧,我會在此等你。”
軒轅靜靜看他走出去,撫了撫面上的黑色面罩,一雙眸子看着窗外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久之後,他終于站起身走至窗邊,只是一個躍身,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雅間內。
“!”炎珂就是在這一刻走進雅間的,正巧看見黑衣男人單手撐着窗臺就躍了下去,來不及多想大呼了一聲就跟着跳了下去。
條件反射一般的跳了下去。
莫夕顏吓的捂住了嘴,連聲音都好似失去了一般,只是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前一後兩人像是殉情般的跳了窗。
多年以後,莫夕顏回憶起當時的情況,由衷的感嘆,那時候的菜兒,也是情窦初開了啊,竟然這麽不顧生死的為了一個男人就跳了。
只是身邊的炎珂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仍舊是沒有告訴她,自己也許笨也不至于傻的拿性命開玩笑,當時軒轅剛下去,她只隔了那麽一小會,他肯定接的住,沒見她跳之前已經喊出聲了嗎?再說了,下面是個池塘,就算沒接住也不至于摔死了吧。
話又說了回來,軒轅再次從窗戶裏躍進來時,臉色已經是及其不佳了,只是懷裏的炎珂卻是一副感覺良好的模樣。
“死女人,你想吓死我啊。”莫夕顏幾步上前,一巴掌拍到她腦門上,美眸裏的擔憂瞬時轉為怒氣,像是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個沒長腦子的女人。
軒轅見狀,眉頭一皺,琥珀色的眸子陰郁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奈何莫夕顏無謂的回瞪了他一眼,一臉你奈我何的模樣。若說初見時,只是猜測這兩人關系非同一般,那麽現在,她是肯定了這個軒轅定然是對她家炎珂存了些想法了,她不在的日子,竟是發生了如此多有趣的事……
炎珂從軒轅懷裏出來時,并沒有看到兩人眼神來回,只是撫着微疼的額頭嘴裏不住的嘟囔,半響過後才擡起頭來,有些不滿的沖軒轅皺眉道:“,你要去哪啊,怎麽不帶着我一起……”
女子櫻唇微抿,話語裏滿是委屈,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像是被老母雞抛棄了的小雞一般。
軒轅望着她眉如墨畫,神若秋水,方才混沌的思緒忽然間就空明了起來。“珂兒,我既不會舍棄你,也一定要救人。”
“啊?”炎珂茫然,疑惑的瞪着他看,半響沒得到解釋,又轉而看向身邊的莫夕顏,只可惜,莫夕顏也是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狀況。
章節目錄 第178節: 悉數往昔
“少爺,大事不好了!”陸安急沖沖敲門,手裏拿着一封暗黃的信封。
“閉嘴!”
屋內,沐辰彥一聲低喝,他優雅的眯起雙眼,優雅的拿起酒杯,優雅的輕抿了一口,再優雅的放下,嘴裏優雅的咬牙切齒:“下人不懂事,你們繼續……”繼續沉默。
自打他進了這間屋子,沖兩個蒙頭喝酒的男人打了聲招呼之後,這屋子裏就沒了動靜,只有規律性的灑酒聲,這是敘舊還是……鬥酒?
終于,連勳放下手裏的杯子,心裏頭那個疑問壓的他喘不過氣,若是不問出來,他是無論如何也安不了心的。“阿徹,你告訴我,接近蘇沫,可是因為我?”因為當年出賣他,所以用他所愛的女子來報複?
“呵呵呵……”千空徹低笑,狹長的眸子微微挑起,嘴角吊兒郎當的一勾。“是或不是,你當如何?”
“若是,我不會任由你傷害她,若不是……”他頓了一頓,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或不是他會如何。
“若不是,連将軍是想要說,你會因為對我有所愧疚,所以忍痛放手,将她讓與我?”千空徹低頭,撣了撣衣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笑意裏充滿了嘲諷。
連勳一愣,竟半響答不上來。他不知道,不知道若是蘇沫與阿徹兩情相悅,他會不會大方的祝福,這一刻他竟自私的希望,阿徹接近她真的是因為想要報複自己,那樣,他才有更堅定的理由不放棄,縱然她親口說出要于他關系作罷,他也不會輕易放棄。
“怎麽,連将軍不是這麽想的嗎?”
“阿徹!!”
“夠了!”沐辰彥倏然起身,緊抿着薄唇瞪着跟前兩個箭弩拔張的男